亂星海的高空中飛過一道霞光,乍一看去,就如同是一道彩虹一般。
不過,那其實卻并不是什么彩虹,且眼下天空正陰沉,沒有下過雨,也更沒有陽光的照射,所以,就肯定是不會有彩虹的。
好一會,那道霞光一閃而逝,徑直地飛到了天際邊。
不過,它很快就又折返回來,并在一座小島的上方停住,然后霞光中出現了一個站在一柄紅藍色神行飛劍之上的妙曼仙女。
而要是有某個熟人或者翠屏山同門在這里的話,那就不難發現:這個去而復返并在這個小島上懸停的仙女,并不是誰,而赫然正是翠屏山火焰神教掌門墨仙子座下的首徒——墨彩環!
當然了,墨彩環和墨仙子墨掌門是同一個人那種事情,就肯定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這里就是那個小寰島了嗎?”
“可算找到了。”
“求師父開一個來亂星海這里的傳送門,可真真是不容易呢!”
看著眼前的這個確實是只有數百人口的小島,看到其樣子和翠兒當初描述的情況基本一致后,在空中懸停許久的墨彩環這才點了點頭,然后降下云頭徑直朝著下邊那小島的碼頭飛了下去。
三年過去,她自己偽裝自己的這個‘墨彩環’弟子,也已經從一介凡人成功‘修煉’到了結丹中期,并成為了翠屏山火焰神教中的一個不是太出彩,但是也不是太差勁的掌門入室弟子。
于是,覺得實際已經成熟,覺得自己可能跟韓立韓大哥修為差不了多少的她,便毅然去懇求她的那位安妮師父,并在哀求了數日,最后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后,才總算是在擾得對方不勝其煩的情況想,獲得幫助并如愿來到了亂星海這里。
而就在剛才,她已經用奇門遁甲之術在那個什么魁星島處定下了好幾桿導標旗的坐標,往后,要是她需要再來的話,便可以直接傳送,再也不需要去哀求她們的那個脾氣變幻無常的安妮大仙師父了。
“真的是這里嗎?”
“怎么這么小…”
“不管了!”
“還是先下去看看的好。”
再次確定這里應該就是蕭翠兒那妮子來過的那個地方,其不管是大小還是地形地貌都大致吻合后,墨彩環便降下云頭,控制著自己腳下的神行飛劍,朝著那個有著不少凡人聚集的碼頭俯沖著飛了下去。
“那是…”
“啊!”
“神、神仙啊?”
“老朽拜見仙子!”
“見過仙子!”
“鐵牛!”
“傻站著干啥咧,還不快過來見禮?”
“哎!”
“見、見過仙子!”
“仙子,我等鄉野村夫,不識禮數,還請仙子勿怪?”
很快,沒有等墨彩環上前,那些個看到她從天而降的漁夫鄉民們便紛紛向她作揖或者干脆跪地叩拜著,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不過嘛,墨彩環卻不置可否。
她從他們那并不是太慌亂的情形來看,便知道,這些人似乎對于她這種修仙者的出現也并不是太驚訝,就只是對她的意外到來有點點手忙腳亂而已,似乎和天南不太一樣,應該是經常和修仙者有接觸的。
“無妨!”
“我且問你們,這里,可有一位名字叫做韓立的修仙者?”
說著,墨彩環輕輕一揮手,一道香風卷過,讓那些跪地叩拜或者作揖的人被扶正的同時,還用她那五莊觀的神通‘生命之泉’的手段給他們稍稍治療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了,那些感到身體變化的普通人看向她的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有些甚至還為她的神仙手段驚呼起來。
“仙子容稟!”
這時,受到墨彩環的‘生命之泉’治療,原本的手腳不便,但此刻竟瞬間恢復過來的黑臉老漁民鎮長,便趕忙小快步走到眾人跟前,并有些迫不及待且諂媚地說著道:
“我等這小寰島上,確實是有一位姓韓的仙師,這是不假的!”
“但…”
“那韓仙師的名諱,我等凡夫俗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
“好些年了,那位韓仙師不知為何就再未出現過,只是每年會定時賜下一些靈石,好讓我等得以維持島上的陣法。”
聽到墨彩環這個仙子問詢,那個老鎮長可不敢怠慢,趕忙將他知道的所有情況都給說了出來。
“韓仙師?”
“那就沒錯了,應該就是他!”
點點頭,墨彩環基本確定,對方口中的韓仙師應該就是她要來找的那個人。
“老丈!”
“可否向貴島那韓仙師通報一聲,就說…”
“有故人來訪?”
想了想,覺得就這么強闖上門不太好的墨彩環只得笑著再次問到。
“啊?”
“哎喲!”
“仙子您可讓老頭子為難了。”
“您看!”
老鎮長有些手足無措地擺著手,好一會,才哆哆嗦嗦顫顫巍巍的伸出那枯藁的手指朝著遠處那片終年被白霧遮擋著,看不清真切情況的一小片位于島嶼正中間的山峰指去。
“那兩座山峰,看到沒?”
“那原本有兩座大山,一高一矮,幾年前還清晰可見。”
“可是…”
“自從那韓仙師三年多前,來到我們這小寰島這里住下后,那兩座山峰便開始被那奇怪的濃霧給遮掩住,變得模湖不清了,再也看不著了。”
“聽人說…”
“那其間,是有著某種厲害的陣法?”
“只要一走進去,就會徹底迷失方向,無法再走出來的!”
“這三年,在那里邊被困過的樵夫和頑童可不少,他們每次都被關在里邊好幾日并吃盡了苦頭,只有在即將餓死之前大叫‘韓仙師’才有機會得以脫困,很是邪門!”
“是以…”
“仙子勿怪,我等可是不敢去為仙子通報的。”
“仙子想要去見那韓仙師,只管自去便是,我等卻是不敢去的。”
鎮長老頭長篇大論地將緣由給說了出來,最后看到墨彩環的那張恍然的俏臉后,才訕訕地笑著推開一步。
反正,他們知道的,小寰島上被白霧遮蓋的地方就是韓仙師的洞府和禁忌所在,他們這些平日里仰仗那韓仙師的庇護才得以在島上討生活的凡夫俗子們,就肯定是輕易不敢去觸犯的。
“陣法?”
“原來如此!”
“也好!”
“叨擾老丈了,我直接過去便是。”
點點頭,明白了個中緣由后,墨彩環也不再去為難對方,而是微笑著點點頭后,便一飛沖天,化為一道霞光,朝著島嶼中間的山脈,朝著那被迷霧籠罩的那片山頭疾速飛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啊!”
“那仙子可真是個好說話的。”
“長得可真俊!”
“唔…”
“跟三年前那個小仙女比起來,剛剛這位可要更加端莊和仙氣不少咧,看著就更像是個真仙子。”
渾濁暗黃的雙眼看到那個仙子的身影已經沒入了那迷霧之中后,想起三年前也曾有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小一點的仙子曾來找過那韓仙師,那個老鎮長這便咂咂嘴傾羨地品評了一番,接著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意思。
“你們?”
“行啦,都別傻站著了。”
“看什么看?”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你們這些癩蛤蟆,難不成還想去吃天鵝肉?!”
這時,一轉頭,看到碼頭的那些個漁夫、水手以及腳夫看得眼都直了,許久都挪不開眼睛,那個老鎮長便氣不打一處來,趕忙快步走過去并大聲訓斥了起來。
“干活啦干活啦!”
“腿腳麻利點裝船!”
“快點!”
“不把這些個魚獲運到大島去,回頭你們家里那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快快快!”
在訓斥著的同時,那老鎮長還抬起手中的拐杖一頓敲打,然后好不容易讓這個因為墨彩環的到來而陷入騷亂的碼頭在一陣陣雞飛狗跳后變得有序起來。
此時,遠在天南大陸。
當墨彩環順利抵達了她要找的那個小寰島并準備去見韓立的時候,遠在天南的李化元也正心情復雜地抵達了北涼國的一個小山谷。
然后,他就那么在一片荒涼的山頭前,看著一個石碑以及石碑上的那‘黃楓谷’三個大字而感慨著,并還良久無語。
“世事難料…”
“才短短三年,黃楓谷,都淪落至此了?”
“咳…”
看到眼前的這個靈氣稀薄,只有一條雞肋般的小靈脈盤踞的小小山谷,再想想來這里的時候路上,在天上看到這附近山脈中扎根抱團的那五大派,李化元也不由得心下唏噓不已并久久都不能平靜。
要不是靈獸山和天闕堡叛變,金鼓原戰場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敗了,而金鼓原不敗,五大派又哪里會被魔道妖人給從胥國給趕來到北涼國并淪落至此?
雖說撤往北涼國的五大派包括黃楓谷在內,都保留了一個修仙門派的架子,但是,在李化元看來,從今往后,五大派怕是再也沒有當初在胥國身為名門大派的身份和地位了。
在北涼國這里雖然獲得了容身之地,但是,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的日子,又豈是那么好過的?
相信再過不久,在五派的儲備用完之后,他們就會跟天南各國那數不盡數的修仙家族一樣,淪為一個個只比散修要強上一點點的小門小派了。
“罷了!”
“來都來了,怎么都要走完這么一遭的!”
唏噓完畢,并感慨之后,李化元便再不遲疑,直接大大方方地朝著前方大跨步走去,并很快就觸動了某個陣法。
“站住!”
“來者何人?”
很快,隨著陣法被觸動,一個身穿李化元很熟悉的那種黃楓谷弟子制服,看修為應該有筑基初期的守門弟子便叱喝一聲,然后遠遠地從某處山頭上朝著他這邊飛了過來。
然后,當那個黃楓谷弟子靠近停下并看清了來人是誰后,對方便不由得一愣。
“你是…”
“李…”
“李師伯?!”
“我…”
接著,他臉上先是一陣狂喜,然后,似乎是想到什么,那張狂喜的臉又變得古怪起來。
“我這就去通報老祖!”
但最后,對方就還是什么都沒有多說,只是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句后,便趕忙駕馭飛劍頭也不回地朝著山谷里邊飛去。
李化元沒有跟進去,也沒有跟對方說什么,只是負著雙手站在原地,站在那‘黃楓谷’三個大字的石碑旁微微呆立著。
一則,是因為他現在已經不算是黃楓谷的人了,而且,他相信,三年過去,即便是北涼國這里,也應該早就收到了他李化元脫離黃楓谷加入翠屏山火焰神教的事情,所以,現在他不經通報就貿然跟進去就總是有些不妥的。
再就是…
他其實是領了任務才來這里并準備找令狐老祖的麻煩的,雖說他至今都沒有想好究竟要怎么去處置,但是,最后切磋一場想必就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他索性就不進去了,省得人多眼雜,到時候彼此的面上都不好看。
“黃楓谷…”
“咳!”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伸手輕輕撫摸了那和胥國的原‘黃楓谷’一模一樣的石頭碑文,想想以前自己師兄弟姐妹幾人剛剛入師門時的情況,許久,有著萬般思緒和無奈的李化元,便只能這么又感慨唏噓了一聲。
“唔?”
“那個靈力的波動…”
然而,沒多久,大約不到半刻鐘的樣子,感慨唏噓著的李化元突然心下一動,然后便直接收回了手,并皺眉凝神朝著山谷內的某個方向遙遙看去。
“是他親自出來了?”
他感受到了,那個方向,有一個強橫的靈力波動傳來,雖然距離還遠,但是他知道的,那個動靜,就肯定是和自己一樣的元嬰期修士!
而在黃楓谷這里的元嬰老怪,除了那個當初帶人逃亡北涼國加入九國盟的令狐老祖本人之外,就肯定不會再有別人了。
“也好…”
確定是令狐老祖親自出來后,李化元便不再多想,而是施施然地退后兩步站定,等著那個越來越近且有著強橫靈力波動的老祖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