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一前一后,一紅一白兩個身影正在密林和崇山峻嶺之間疾速向前飛奔著。
飛在前邊的,就當然是那個黑煞教的王護法。
他現在已經爆發了幾乎所有的靈力,甚至還激發了血煞大法,變成了一頭外表猙獰,看起來就像是羊一樣的惡魔妖獸,實力也無限接近于筑基中期。
但可惜的是,追逐他的是那個最可怕且有著結丹境左右修為的五莊觀墨仙子,所以,任憑他使出了吃奶的勁,也都沒有能順利擺脫對方,甚至還反倒被越追越近,并還眼看就要被對方給攆上了。
“狗賊!”
“站住!休跑!!”
看到仇家就在眼前,墨彩環一咬牙,便再一次提起功力,靈力飛快運轉間,讓自己的追擊速度徒然再上升了一大截。
對于前邊的那個惡徒,她這次是志在必得,絕對會在今日就將其給斬于劍下!
是的,她確實沒打算留活口。
一則,是因為雙方之間有著不能不報的私仇存在;再則,是因為對方屬于黑煞教中的頭目,且還是一個護法,擊殺后很可能有數十門派貢獻,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墨彩環就都是不會輕易放過對方的。
“狗賊還跑!?”
又追了一會,看到漸漸近了,看到對方已經到了自己的攻擊距離之內,終于,墨彩環勐地一揮手里的長劍,然后身形瞬間化為無數的虛影,以一招‘飄渺式’就瞬間朝著對方斜刺里削了過去。
感覺到身后凌厲的劍意,那妖魔化的黑煞教護法王益哪里又再敢埋頭往前跑路?
于是!
不想被人從背后一劍斬首的他,便不得不匆忙抽出自己腰間的倆柄彎刀并一扭身咬牙將其死死地擋在自己的身前。
鐺!!
而他才剛剛架住,一聲武器碰撞的脆響便突然瞬間響起!
“呃哇!!”
接著,就是他的一聲脫口而出的慘呼聲。
原來,剎那間,在那白色的墨仙子虛影一晃而過的時候,他手里的那倆柄長刀連同他額頭上一根犄角在內,竟齊齊連根被劍芒給一起給斬斷,然后,在他被擊落地面的同時,額頭上的一抹猩紅也隨之飚射而出。
彭!!
剛剛被擊落地面,并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之后,顧不上腰酸背痛以及額頭上的咸腥鮮血味,那黑煞教的護法王益趕忙一個翻滾滾了起來。
“啊!”
“仙、仙子饒命啊!!”
然后,看著手里僅剩握柄的兩把彎刀,心下駭然之余,再想想對方剛剛明明有機會斬掉自己的頭顱卻手下留情的做法,以為有活命機會的他便趕忙丟掉手里的那破銅爛鐵,然后直接假惺惺地跪地并作揖大聲求饒起來。
“仙、仙子…”
“你我無冤無仇,何必苦苦相逼呢?”
“王某今日認栽了,真的認栽了!”
“眼下只求活命,仙子有何要求,只管提出來便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剛剛明明有機會擊殺自己卻手下留情,但是,曾在凡人的武林江湖上摸爬打滾過多年的王益就只知道,這很可能是他唯一活命的機會了,不管對方是想干嘛,他只管盡他所能所有去滿足對方,無論如何都要先挨過今晚這一遭再說。
墨彩環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持劍從天而降,就那么橫劍站在對方的跟前,通過面紗用那銳利冰冷的眼神無言地看著對方,也不對對方那打不過就磕頭求饒的卑劣行徑作任何評判。
不過,她可不會被對方的這種行為給迷惑到,因為,當年那血腥可怖的一幕,那些個可怕的場景,她至今可都還是歷歷在目的。
那年的那個晚上,對方帶人突襲她墨家的時候,可沒有因為她的那些家人求饒而手下留情過!
“仙、仙子!”
“王某的全部身家和所知秘密,皆可獻給仙子!”
“求仙子饒命啊!”
看到眼前的墨仙子默不作聲,且也沒有主動攻擊,以為是事情有門的黑煞教王益便趕忙再一次出聲懇求起來,同時還不忘拋出他的價碼。
“秘密?”
“好!”
“那我且問你:黑煞教的教主是誰,總壇又在哪?”
“你給我如實說來!”
聽到對方竟那么說,墨彩環心下一動,然后也不說饒不饒對方的小命,只是出聲并嬌叱著問道。
“這個…”
“若是小的說出來,仙子可否饒小的一命?”
遲疑了一下,那黑煞教的王益倒也干脆,竟真個打算用那個黑煞教的秘密去換取他自己活命的機會。
“你可以不說。”
“但等我制住你后,說不說可就由不得你了。”
墨彩環冷笑著譏諷道。
韓大哥和她的小鯉師妹已經去抓另外的兩人了,她也不怕對方不說,更不怕對方不說實話,畢竟,到時候,只要用搜魂類的法術去讀取那另外倆人的記憶,接著兩相印證,那就什么也都知道了。
雖然墨彩環并不會那種手段,但是,她相信,她那韓大哥就一定會有辦法的,可不會像她一樣,修煉一年了就還只會三兩個師門神通和劍法。
“我、我說!”
“仙子,我說還不行嗎?”
眼下自己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過,然后看看左右,發現沒有合適的逃跑路線,再看看對方手里那柄靈氣繚繞劍氣吞吐不定的紫色寶劍,最終,覺得老實交代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的王益,便將他身為黑煞教護法所知道的所有情報都給一股腦地抖了出來。
就比如,他將自己是黑煞教的護法,而那個馨王世子則是黑煞教教主的弟子,除此之外,黑煞教還有四大血侍,之前的那個分頭跑了的大光頭則是黑煞教四大血侍之一的鐵羅,還有,神秘的黑煞教教主則是那個馨王,而總壇就在胥國皇宮里等等隱秘的消息都給說了出來。
“噢?”
“原來是這樣,你們這個黑煞教果然是在胥國里根深蒂固呢!”
點點頭,墨彩環不置可否。
畢竟,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她就暫時是不得而知的,也更沒法現在就去印證。
“還有一事,我且問你!”
“你可是嵐州人士?”
“可還認得一個叫做‘墨居仁’的?”
在弄明白了一些關于黑煞教的秘密之后,墨彩環便準備去了結那私人的恩怨了。
“墨、墨居仁?”
聽到‘墨居仁’那個名字,王益心下就一個咯噔,接著腿都有些嚇軟了。
很顯然,他不傻,知道在這個時候對方突然提起那個自己曾經的‘至交’好友的名字就肯定不會是有什么好事,特別是對方是‘墨仙子’,也同樣姓‘墨’的情況下?
“呃…”
“敢、敢問…”
“仙子跟那墨居仁…有何淵源?”
說實話,這其實就是在明知故問了。
在他看來,倆人都姓‘墨’,且還在找自己麻煩的這個時候問起,那就鐵定是有著不淺的淵源的,很可能眼前的‘墨仙子’就是那墨家幾百上千年前的某個先輩,而他卻做了滅對方滿門那等事情,接下來哪里還有得命在?
所以,在膽戰心驚雙腿發軟的同時,王益也開始用那妖魔化后變得猩紅的雙眼再一次偷偷瞅著左右,想找一個合適的逃跑路線。
“淵源?”
“哼!”
“與你何干?”
“你只管說來便是。”
隱隱壓抑著心中的悲憤,墨彩環沒有解釋,她只是想知道,對方到底是個什么說法。
她可是還記得的,對方明明跟爹爹交好,可卻在得知爹爹出事后悍然帶人突襲墨家,并差點就將她墨家滿門屠滅,要不是她那時足夠機警,只怕現在也早已葬身于野外的荒冢之中了。
“是!是!”
“我這便說…”
“我與那墨居仁本是至交好友,當年…”
然而,王益話沒有說完,一顆紅紫色的圓形物品便勐地被他從手中丟出,然后勐地在墨彩環的身前炸開一團火花直接將她給瞬間吞沒。
接著,不等火光徹底散去,他便拔腿就往側后方跑去。
他剛剛發現了,那邊環境復雜,山高林密,只要剛剛的那枚火彈遲滯住那個墨仙子一小會,他跑進去后散去血煞功法并斂息前進,就有一定的機會成功逃出去。
雖然那機會可能也不會很大,但總比直接在原地等死要強!
他可不想死,要知道,他王益在江湖上摸爬打滾多年,可是好不容易才獲得了仙緣并成為了一名修仙者的,哪里就能甘心死在這里?
唰!!
“呃啊啊啊!!”
可惜的是,才剛剛跑出了數十丈的王益卻驚駭地發現:那個墨仙子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了他的跟前,并一劍就在他胸前開了好大的一個豁口,甚至還斬斷了他好幾根的肋骨,讓充氣的肺泡都崩裂了出來?
噗!!
慘呼著飚出鮮血并倒著飛出十數步后,他便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擦出好長的一條血跡,并在嘗試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自己怎么也站不起來了。
“咳咳!”
“哈哈…”
“沒想到,我王某今天竟然會死在這里…”
看著胸前的傷勢,看到那個墨仙子正一步步不急不緩地走過來,看到自己的那個火彈完全就傷不到對方絲毫后,知道自己今天絕無可能在一個結丹境大修士面前跑掉的王益,便慘笑起來,然后也不掙扎了,直接平躺到了地上,任由胸前的猩紅鮮血不斷地涌出。
“你…”
“你是那個墨居仁的某個先輩吧?”
“你動手吧!”
“墨家確是我屠滅的,你現在可以給他們報仇了。”
說實話,如果早知道那個墨家還有一個結丹境的老怪物先輩當靠山的話,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做那等事情!
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眼下對方找上了門來,還開口就問他知不知道那個‘墨居仁’,想必就肯定是調查清楚了的,他再怎么去狡辯也都是沒用的。
“我不明白。”
“你與他有舊,又是至交,為何還要遣人滅他滿門?”
墨彩環一步步走到對方跟前,就那么伸出長劍遙遙比著對方的脖子,然后忍住怒火并出聲問道。
她不怕對方再使什么陰謀詭計,且剛剛的爆炸已經證明了,對方的那種凋蟲小技根本就破不了她身上穿的這套流云素裙的防御,那就更別提還想傷害到她本身了。
“咳咳…”
“為何呢?”
“哈哈…”
“多半是隨性所至吧?”
慘笑著咳出了兩口鮮血后,那王益才繼續說道:
“誰讓他當年和王某齊名來著?”
“螻蟻一般的凡人何足道哉,憑、憑什么跟王某相提并論?”
“縱是殺了,又當如何?”
“凡人終歸是凡人,哪里能與我等修仙者相提并…”
噗呲!
“呃…?”
此時,那王益的話還沒說完,墨彩環就忍不住了。
只見紫色的劍芒吞吐之間,便瞬間沒入了他的腦門,然后沒有等目瞪口呆的王益想要再說點什么,那柄長劍就勐地拔了出去,同時劍氣涌動,直接將他的腦子給攪成了一堆漿湖,讓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接著,在收劍之后,對方的那妖魔化的身體便在墨彩環的注視下,漸漸變回了那個她熟悉的嵐州五色門門主的身體。
“凡人?”
“凡人是人,仙人也是人,大家都是人,都有生活在此方天地內的權力,沒有誰會比誰更了不起。”
“這話,可是我家師父說的。”
緩緩收劍歸鞘并注視著對方那死不瞑目的尸體一會后,墨彩環才突然幽幽地嘆息著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是的,她家師父是火焰大仙且法力無邊,但是,就墨彩環自己知道的,她那安妮師父從來就都沒有把凡人當螻蟻看或者有瞧不起凡人的想法,師父對誰都是一樣,只要不被煩擾或者激怒,師父她老人家就都是和和善善的,從不會主動去輕視或者傷害任何人。
而某些個修仙者,就比如眼前的這個,連仙都還遠遠不是,就只是獲得了一點點力量而已,卻已經這般自命不凡且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且還不將普通人當人看,那是何等可怕的一種想法?
“娘親…”
“還有大家,彩環替你們報仇了…”
確定仇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墨彩環這才抬起頭,朝著天上的明月輕輕說了這么一句。
然后,她便一轉身,白裙飄飄地朝著之前的那個黑煞教據點的方向飛去。
剛才,她其實是有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并讓對方死得瞑目的,但是,鑒于某個任務,她就并沒有那么去做。
再就是,她方才突然就冒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如果,她墨彩環再次以一介‘凡人’的姿態出現在韓大哥的面前,并表明自己的想法,她那韓大哥是會接受她的心意,還是跟那王益一樣,繼續以那種‘仙凡有別’的眼光和想法拒絕她?
雖然心下隱隱有些不安,但是,她就還是想要知道那個答桉!
她想知道,她墨彩環在韓大哥心中的地位,是她這個人比較重要,要是‘仙’更重要?
而此時,另一個戰場,韓立在跟敵人大戰一場后,最終對方剩下并展現在他的面前的,就只有一只斷掉的妖化手臂而已。
“好強悍的血煞大法!”
“那么多的法器和符寶竟還是沒能留下他!”
“可惡!”
“一時大意,竟讓他跑了?”
韓立并不知道某個墨仙子已經下定決心來試探于他,他只是在發現自己跟敵人惡斗一場,浪費了不小的法力,用了不少的寶貝,可最后卻什么好處也沒有撈著,反而還讓重要的敵人給跑了的事情而懊惱不已著。
“也罷!”
“墨仙子和鯉仙子肯定抓到那兩條大魚了,還是去看看她們吧!”
跑都跑了,為之奈何的韓立只能悻悻地放出的他的飛云舟,然后跳了上去一飛沖天,準備回去找那兩位仙子匯合,看看她們是不是抓到了黑煞教的頭目并逼問出更多的情報出來。
如果她們也跟他一樣的話,那今晚,說不定就真的是又白忙一場了。
當然了,韓立覺得應該不會,畢竟,那個墨仙子可是結丹境的大修士,而對方的師妹更是實力強得沒邊,所以,他相信對方就肯定是不會像他這樣讓敵人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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