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誰也沒有想到算學一脈竟然論證出一年的精確時間,而且一年竟然還有四分之一天,然而沒有人認為算學一脈算錯了,因為正如墨家子所說,算學不會騙人。
“為何我大唐的歷法推算不出。”李世民眉頭一皺道。
李淳風稽首道:“貧道曾經進言陛下,我大唐目前采用的《戊寅元歷》并不準確,臣曾經私下推算日后歷譜,發現發現有連續四個大月,和以往大小月相間差得太多,可見我大唐歷法卻有謬誤,臣懇請再修大唐歷法。”
至此,李淳風終于亮出了自己的意圖,修訂大唐歷法。
“竟有此事!”李世民聞言大驚。
墨頓接話道:“墨家也發現此事,目前大唐的歷法可以稱之為月歷,乃是根據月亮陰晴月缺和四季變化來制定,主要目的為了農事,然而月亮的周期和太陽的周期并不相同,這才是矛盾的根源,臣認為,非但要修訂月歷,更要修訂一個可是使用萬年而不出錯的歷法,以彌補大唐歷法的短缺。”
李淳風微微頷首,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道:“然而太陽的周期乃是乃是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天,那這四分之一天如何來算?”
墨頓微微一笑道:“這有何難?既然月歷可以閏月,日歷自然也可以閏年,每四年多出一閏日不就成了。”
“既然是每四年一閏,這個閏年最好可是被四整除,那是最好不過了。”祖名君諫言道,他作為算學一脈對于可以整除有種偏執的追求。
“大善!”李淳風稽首道。
看著道家墨家和算學一脈轉眼間竟然達成了修訂歷法的合作,一旦修成那定然是大功一件,而儒家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馬嘉運不滿道:“墨祭酒說到底還沒有能夠證明掃把星不是災星。”
墨頓看著窮追不舍的儒家,嘆息一聲道:“墨某剛才是想要為儒家留一點顏面,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墨某不客氣了,祖兄……。”
一眾文官頓時臉色一沉,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祖名君無奈的再次低頭計算。很快,不一會就再次抬頭道:“啟稟陛下,微臣已經計算出來,掃把星的出現在周期是七十六個太陽年零一個月,也就是說大約兩萬七千七百八十九天一個周期。”
這一次,祖名君連閏年的多出來的一天都計算在內,總算將掃把星的運行周期做到了最精確。
馬嘉運等人頓時臉色蒼白,一臉不敢置信,他們不敢相信自己之前一直堅信的上天示警的掃把星竟然周期性出現的,并不和朝代興亡,國家大事相關聯,天人感應竟然錯的,這讓儒家眾人不禁有些驚恐,至此,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有關天人感應的典例。
魏征和房玄齡臉色陰晴不定,他們或許不相信天人感應,但是天人感應卻是他們唯一能夠約束皇帝的籌碼,這一次,不僅是儒家,朝廷恐怕也將失去制約帝王的最大武器。
“不可能?掃把星那倒是災星,此乃史書白紙黑字的記載。”史家顏師古喃喃自語道,他不相信自己一直堅信的史書竟然記載有誤。
“史書,史書不過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已。春秋之后,歷代史家已經失去了‘崔杼弒其君’的風骨了。”墨頓反唇相譏道,既然史家站在了儒家這一邊,對墨家落井下石,那墨頓自然也不會給史家留情面。
“崔杼弒其君!”顏師古不由心中一痛,他何嘗不知道這傲人的史家風骨的出處:相傳齊國權臣崔杼殺了齊莊公,齊國的太史公如實記載這件事:“崔杼弒其君。”
崔杼聽說了以后大怒,殺了太史。太史的弟弟太史仲繼續寫下“崔杼弒其君”,崔杼又殺了他。而后太史的另一個弟弟太史叔也如實記載,都被崔杼殺了。太史還有第三個弟弟太史季,崔杼對他說,“你三個哥哥都死了啊,你難道不怕死嗎?你還是按我的要求:把莊公之死寫成得暴病而死來寫吧”。
太史季正色回答“據事直書,是史官的職責,失職求生,不如去死。你做的這件事,遲早會被大家知道的,我即使不寫,也掩蓋不了你的罪責,反而成為千古笑柄”。于是繼續寫下“崔杼弒其君”。
崔杼無話可說,只得放了他。太史季走出來,正遇到南史氏執簡而來,南史氏以為他也被殺了,是來繼續實寫這事的。
崔杼弒其君成為世家最傲然的風骨,而后世的史書卻更多的依附于帝王,為帝王粉底太平,早已經失去了當年的史家風骨,墨頓罵的可以說一點也沒有錯。
“顏某受教了!”顏師古低頭道。
李世民不由臉色一黑,如果世家如實寫下史書,那恐怕他的那點破事也逃不過一劫。
墨頓看到史家低頭這才轉移炮火,向儒家眾人道:“諸位只看到華夏史書,恐怕未曾研究過他國的史書吧!墨家收藏的天竺一國的史書,此乃金字塔國的史書,甚至極西之國的史書,里面皆有掃把星的記載,天下之大,大唐僅僅占據一地,僅僅把掃把星現世,當成對大唐的上天示警,未免太有些夜郎自大了。”
“夜郎自大!”
滿朝官員不由一陣郝然,不知什么時候,他堂堂天朝上國竟然也成了夜郎自大了。
“墨頓,不得無禮!”李世民連忙呵斥道。要是按照墨頓這樣群嘲下去,整個朝堂都無地自容了。
墨頓悲憤道:“臣并非無禮,而是感嘆,臣怕災星,災星卻傷我分毫,臣不怕人,人卻讓我里外體無完膚!”
滿朝大臣頓時默然,這一次上天示警原本并沒有墨家什么事情,而儒家卻強行將矛頭對準墨家子,若非墨家子力挽狂瀾,恐怕這一次災星的罪名怎么也洗脫不掉。
“臣被史書蒙蔽,誤會了墨祭酒,還請陛下恕罪!”馬嘉運等人連忙請罪。
“以言殺人,豈能一句恕罪了事,還要刑部什么事情。”墨頓抬頭望太極殿的梁柱,不咸不淡道。
李世民頓時明白這一次馬嘉運三人所做之事太過火了,墨頓是真的動了真火。
他看向許敬宗,想到許敬宗拍的那些馬屁,心中不忍,又轉頭看向于志寧,于志寧可是朝堂重臣,東宮的重臣位高權重,最后將目光投向了馬嘉運,馬嘉運行事最為激進,屢次出頭攻擊墨頓,那他開刀最為合適。
“馬嘉運身為國子監祭酒,屢次出言不遜,相信迷信之說,可見其學問不精,特免其國子監祭酒,以儆效尤。”李世民大手一揮道。
馬嘉運渾身一顫,低頭道:“臣領罪!”
他處心積慮獲得的國子監祭酒一職位,竟然還沒有到手幾個月竟然又飛了,可謂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