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阿史那結社率已經行刑!賀邏鶻流放嶺南即日啟程。”
太極殿中,刑部尚書李道宗恭敬的向李世民稟報道,至此刺殺案的兩大主謀全部伏法,表面上九成宮之變已經結束,然而任誰都知道真正的潛流才剛剛開始。
李世民微微頷首,此事關系到突厥和大唐的關系,能控制到只有少數人受牽連已經是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了,這無論對大唐還是對突厥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啟稟陛下此謀逆案首惡已經受到懲罰,也有涌現出更多忠心耿耿之人,不少忠心的禁衛為保護陛下而犧牲,更有不少忠心的將領立下了汗馬功勞,有過必罰,有功必賞,臣想為這些忠心的將士請功。”房玄齡出聲道,他乃是百官之首,由他出面為禁衛請功乃是合情合理,然而他張口閉口的忠心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李世民這才臉色稍緩,點了點頭道:“但凡犧牲的將士發放三倍的撫恤,但凡參與救駕的將士多發一年響銀作為賞賜,其他立功的將領皆有重賞。”
說到底叛徒僅僅是少數人,大部分人還是對他忠心耿耿,這讓他心中稍微好受一點。
“臣替將士多謝陛下厚賜。”房玄齡向李世民鄭重一禮。
暫代兵部尚書的李績接著房玄齡出列道。“在救駕之功之中,墨侯有示警之功,在八重宮守衛遭到重創的時候,率領八重宮守衛擊殺數十叛軍,并帶領殘兵支援九重宮,驚走叛軍之首阿史那結社率,讓陛下轉危為安,當居首功。”
一眾文武大臣不禁一片嘩然,他們只聽說墨家子立下了功勞,卻沒有想到在這場刺殺案中,墨家子竟然發揮如此大的作用,想到這里,眾人不由想起一道傳言,那就是墨家子手中擁有一把絕世武器,中者必死。
“此乃微臣應做之事,臣不敢居功。”墨頓出列道,畢竟他也在叛軍的進攻名單之中,也是為了自保。
李世民看向墨頓的眼神第一次柔和,緩緩點頭道:“有功必賞,你若不領功,其他人又如何自處。”
“多謝陛下!”墨頓這才不推辭,拱手道。
李世民點頭道:“墨頓有救駕之功,官升一級,從五品升到四品,恢復火器監祭酒的職位。”
如此年輕的四品的官員!當眾臣看向墨頓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羨慕,曾幾何時他們在升到四品的職位的時候,已經是頭發花白,而墨家子卻年輕輕輕就已經達到,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有異議,畢竟救駕之功擺在那里,無人敢反對。
就連恢復火器監祭酒的職位也無人反對,一來火器監已經一分為二,火器監祭酒的職位的重要性已經大不如以前,再說就連西突厥和吐蕃就已經將墨家子的重要性無限拔高,將其列為必殺的行列,大唐再將其閑置恐怕要招人非議了,更別說墨侯手中的絕世武器已經威力初顯,火器監只有在墨家子的手中才能大放異彩,火器監祭酒的職位只能非墨家子莫屬。
“臣遵旨!”墨頓躬身道。
武將之末的長孫沖不由臉色怪異,他剛剛從火器監之中分走火器軍,而轉眼間墨家子又重新掌控火器監,恐怕他們的恩怨還要繼續。
李績繼續道:“折沖校尉孫武開守衛九重宮,忠于職守,利用急智分辨敵我,堅守到援軍到來,當為次功。”
“臣愿為陛下效死。”孫武開撲通跪在太極殿,激動地向李世民大表忠心。
李世民極為受用的點了點頭,他剛剛經歷叛逆,最喜歡聽忠心之話,當下道:“孫武開守衛有功,從六品折沖校尉升至五品中郎將,令賜開國縣子爵位。”
孫武開聞言一震,猛然向李世民叩一大禮,感激涕零道:“臣叩謝陛下天恩。”
五品中郎將也許他有生之年可以達到,然而開國縣子的爵位恐怕是他一生都難以達到了,李世民對其的封賞不可不胃不厚。
“秦懷玉等折沖校尉追擊敵軍,擒拿阿史那結社率,當為末功。”李世民躬身道。
秦懷玉三人躬身出列道:“臣等救援不力,讓陛下受驚罪該萬死。”
李世民道:“爾等知恥而后勇,能夠將功贖罪,擒拿阿史那結社率歸來,理應受賞,爾等三人皆從六品折沖校尉,升至五品中郎將。”
“多謝陛下賞賜。”三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氣道,他們三人的判斷是正確的,能夠將功贖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李世民對接下來的有功之將士皆有封賞,當然力度并沒有前三等功大,但是都一一厚賜。
而在全程之中,唯有一個人最為失落,那就是席君買,他作為負責守衛李世民安全的將領,卻遇到了刺殺事件,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
就在眾人以為封賞已經結束的時候,新任的中郎將開國縣子孫武開再次出列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哦!孫愛卿有何本奏。”李世民對孫武開印象極好,不由含笑道。
孫武開鄭重道:“臣觀此次刺殺事件,發現護衛陛下的方案有極大地紕漏,臣頓時夜不能寐,連夜想出護衛陛下的萬全之策。”
李世民眼神一閃道:“還請細細道來。”
孫武開朗聲道:“臣認為各將之中,私情往來頻繁,五重宮和六重宮皆因此被叛軍攻破,軍中應該軍令如山,任誰也不可枉私,其二,禁衛軍中各軍之中應該配有暗語,以防備不明人士混入,如果對不上暗語,絕不放行,以防被敵人所趁,其三………。”
“最后,臣認為陛下身邊的力量應該加強,聽聞墨祭酒手中有絕世武器,如果陛下身邊的禁衛人人佩戴絕世武器,恐怕天下無人能夠近陛下之身。”孫武開朗聲道。
無獨有偶,非但席君買盯上了墨頓的手中的絕世武器,就連孫武開也同樣盯上了,那等殺人利器足以讓軍中之人為之心動。
墨頓出列搖頭道:“此武器并未成熟,暫時不宜量產,不過臣會令火器監繼續研究,定然早日護衛陛下安全。”
李世民緩緩點頭,那個武器他也曾見到過,的確是才用幾下就已經損壞了。
孫武開遺憾的點了點頭道:“既然絕世武器暫時不能用,臣相信,只要用了臣的萬全之策,定然會讓陛下安全無憂。”
孫武開洋洋灑灑,抨擊現有防護的漏洞,朝中的重臣都是千年的狐貍,哪能不知道孫武開的目的,他明著是提建議,實則是攻擊禁衛軍統領席君買護衛不力,意圖染指禁衛軍統領的職位。
“臣彈劾禁衛軍統領席君買護衛不力,讓陛下遇險。”
“此次刺殺事件,乃是席君買失職所為。”
“臣請罷免席君買職位,追究其責任。”
一時之間席君買成為眾矢之的,眾臣紛紛彈劾席君買。
李世民看向席君買,皺眉道:“席君買,你有何辯解的。”
席君買出列,跪地請罪道:“臣失職讓陛下遇險,責無旁貸,臣甘愿受罰,然而臣有一言不吐不快,等陛下聽臣說完,任殺任罰,臣絕無半句怨言。”
“講!”李世民面無表情道。
“啟稟陛下,這天下本無萬全之策,只有更加安全之策,刺殺之事本不是護衛周全就可以一勞永逸,賊軍總會千方百計的找出安全漏洞,陰謀對陛下不利。”席君買此話一出,立即否決了孫武開的萬全之策,滿朝頓時感覺濃濃的爭鋒相對。
李世民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滿,以他看來,孫武開的護衛之策已經是極為周全,如果之前用此來應對,賊軍剛進九成宮就會被發現,根本攻不到他的身邊。
孫武開不由諷刺道:“這么說來,席將軍認為此次九成宮刺殺并非你的責任,而是阿史那結社率太過于狡猾。”
滿朝文武不由搖頭嘆息,席君買如果老老實實的認錯,或許陛下會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放他一馬,而他現在卻一直推脫,恐怕只會惹的李世民不喜。
席君買搖頭道:“臣并沒有推卸責任,就算孫中郎將的方案乃是萬全之策,如果遇到了墨侯手中的絕世武器,難倒真的能夠防得住么?”
頓時所有人紛紛沉思,按照席君買的設想恐怕還真的難以防御。
“那以席將軍所言,天下無人能夠護衛陛下的安全了。
孫武開心中冷哼,在他看來席君買此舉不過是狡辯而已,只是為了替自己脫罪。
席君買鄭重道:“想要陛下安全無憂,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臣設想將禁衛軍一分為二,一方防御,一方假扮刺客,兩方相互攻守,如果假扮刺客一方能夠攻破防御一方,那則證明陛下的防衛還有漏洞,則需加強守衛,一直到讓陛下的防御無懈可擊為之,方可確保陛下的安全,這就是罪臣為陛下獻上了防御之法。”
席君買說完,所有官員都訝然的看著席君買,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剛才他們聽了孫武開的防御方案,覺得已經完美無缺了,當時席君買的方案一出,孫武開的防御方案頓時成為一個笑話,孫武開的防御計劃僅僅是事后諸葛亮,將此次九成宮刺殺案中漏洞一一補上,而其自身有沒有漏洞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席君買的防御計劃則是不停的升級,直到完美無缺,席君買口中說著沒有什么萬全之策,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才是萬全之策。
孫武開頓時臉色蒼白,他沒有想到席君買竟然想出如此一個方案,兩個方案相比之下,他自認為的萬全之策頓時成為一個笑話。
“微臣只求陛下安全,獻出此策,并非為自己脫罪,此次九成宮失職,臣甘愿受罰。”席君買拜倒在地道。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席君買一眼,席君買的這個方案連他都感覺到極為驚艷,當下不由心中一動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是你想出來的。”
席君買搖頭慘笑道:“臣愚笨,哪里能夠想出如此方案,否則哪能讓陛下遇險,此乃九成宮之變之后,微臣心中痛苦自責辜負陛下的信任,為此罪臣特意向墨侯求教而得來的。”
席君買并沒有隱瞞,將此功勞據為己有,而是直接坦誠的說出墨頓。
頓時百官這才恍然,他們就說席君買這個方案好的不可思議,實在是不像是出自于一個武夫之首,聽到是墨家子的點子,頓時百官覺得這才正常,畢竟多么驚訝 “臣最近正在研究法家,小有所得而已。”墨頓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
李世民瞪了墨頓一眼,深吸一口氣道:“禁衛軍統領席君買護衛失利,不可不罰,其官位從降至六品果毅校尉,罰俸半年。”
“臣甘愿受罰。”席君買毫不猶豫的接受道。
百官不由一嘆,李世民還是僅僅將席君買降至六品果毅校尉,并未說讓席君買調離,不讓席君買繼續護衛,顯然是還是繼續信任席君買,而百官不知道的是,真正救了席君買的不僅僅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策略,而是他毫不猶豫為了脫罪而獨攬功勞,而是坦誠說出墨頓的功勞,要知道在陛下身邊做護衛,忠心要高于一切。
孫武開低下的頭顱,頓時露出怨恨的眼神,他剛剛向墨頓討要絕世武器護衛陛下得周全,而墨頓卻拒絕與他,可是誰知他竟然相助席君買,讓席君買逃過一劫,更讓他的謀劃完全落空。
孫武開的怨恨的表情卻悄然落在了長孫沖的眼中,如今他掌控火器軍,但是其本身并不通兵事,正好需要一個帶兵之人,孫武開正好和墨家子有嫌隙,再加上其在九成宮之變中已經證明了自己,正是他所需要的人才。
至于原本火器軍的薛仁貴,乃是墨家子之人,他自然不會用他。
至此,九成宮之變的賞罰終于結束,一些官員正要準備上奏一些好事情讓陛下心情好轉。突然只見房玄齡再次出列道:“啟稟陛下,此次九成宮之變,除了守衛陛下的將士忠心耿耿,還有一部分向陛下忠心耿耿,這些人也不可不賞。”
頓時滿朝眾人不由眉頭一皺,不明白房玄齡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