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路,面臨形勢最為嚴峻的則是負責押運糧草的后勤部隊,大量的物質堆積,根本無法運到前線。
逼不得已之下,蘇定方親臨前方,親自動員沿途各縣青壯勞力,全力清掃道路積雪,饒是如此,進程緩慢。
“好在本將軍早有預料到雪災,已經提前在玉門關囤積了足夠的糧草。”蘇定方松了口氣道。
若非墨頓提點的運糧之法極為便捷,得以提前儲備,否則他這一次押運糧草定然會被風雪所阻隔,失期之罪可是避免不了。
“然而本將軍得以幸免,恐怕墨侯就沒有那么幸運了。”蘇定方眼神中露出一絲憂慮道。
如今大雪封路,他有民夫清理積雪,卻依舊進程緩慢,而墨侯的火器監恐怕更是步履艱難,不過讓他意外而是,火器監走的要比他想象的要遠,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趕上火器監。
“可曾打聽到火器監的消息!”蘇定方對著手下將士問道。
將士拱手道:“啟稟將軍,據前方驛站傳來的消息,兩日前墨侯帶領火器監已經冒雪前行過去了。”
“冒雪前行!”蘇定方心頭一震,當年北征突厥之時,連夜冒著風雪趕路的徹骨冰寒讓他依舊銘記在心,在他看來,前夜的風雪和北擊突厥之時相差無幾,火器監如果強行行軍,最后恐怕損失慘重。
“爾等繼續開路,本將軍上前打探一番。”蘇定方大聲的吩咐道,他相信墨頓定然走不遠,就決定繼續前行,看看能夠幫助的地方。
蘇定方帶著一隊將士翻身上馬,踏雪而行,如今的馬匹都會按上馬蹄鐵,踩在雪面上有了足夠的摩擦力,可以在雪面上安穩行走,速度雖然不快,但是要比人步行快得多。
蘇定方一行人沿著官道不斷的前行,一路搜索火器監的消息,得到的消息都是火器監已經冒雪離去。
“將軍,前方馬家村有了墨侯的消息!”忽然探路的將士前來匯報道 “走!”
蘇定方大喜,立即催馬上前。
“這就是墨侯所做的帽子!”馬家村中,蘇定方一臉古怪的看著面前獨特的帽子。
馬村長點頭道:“不敢欺瞞將軍,這的確是墨侯所創的墨侯帽,當日大雪紛飛,墨侯冒雪前來馬家村,整個馬家村用盡了棉花,甚至拆了棉被這才完成了墨侯要求的上千副墨侯帽,墨侯看我等用心,特允許馬家村制作墨侯帽謀生。”
“此物真的御寒?”蘇定方心中一動道。
馬村長遞給蘇定方一頂墨侯帽道:“將軍一試便知。”
蘇定方當下拿起墨侯帽戴在頭上,頓時感覺一陣溫暖包裹頭部,原本凍紅的耳朵和臉頰頓時舒服起來。
“此物倒也神奇!”蘇定方訝然道。
馬村長傲然道:“那是自然,此物可是墨侯所創,當日馬家村連夜趕制出墨侯帽之后,全軍將士戴上之后,可是迎著風雪繼續上路。”
“你說墨侯允許爾等制作墨侯帽謀生,那此帽還有多少?”蘇定方問道。
馬村長慚愧道:“墨侯雖然已經離去兩天,馬家村卻受制于棉花所限,僅僅做出了兩千五百雙墨侯帽和手套。”
馬村長看似慚愧,其實心中傲然,這幾日馬家村可是將方圓數十里的棉花買了一空,加班加點的趕制墨侯帽,他們自然知道找搶占先機一天,就多了一分優勢。
“兩千五百雙!好,本將軍全要了,不過這價格上可要商量商量,本將軍可沒有墨侯財大氣粗。”蘇定方道。
墨家子可以出一百文一雙自然無事,一來火器監乃是急用,二來墨頓可是出了名的敗家子,而他蘇定方要是出一百文一雙,有沒有這么多錢不說,回去之后恐怕立即會被御史的口水噴死。
馬村長苦笑道:“小人已經得到了墨侯的恩惠,本不愿意收錢,怎奈墨侯卻堅持,將軍所要的量極大,價格自然好說,只需二十文,一頂墨侯帽外加一雙手套,墨家村僅僅收回成本和少許手工費即可。”
“二十文,倒也實誠。”蘇定方點頭道,他也知道棉花剛剛興起,價格不菲,再加上做工和布料,這個價格已經很良心了。
“兩千五百套一共是五十貫錢,這是一百貫錢!剩下的五十貫乃是定金,本將軍還要再預定一萬套。”蘇定方將一疊銀票遞給馬村長道。
“一萬套!”馬村長頓時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定方。
“不錯,十日之后交貨,不知道馬家村能不能按時完工。”蘇定方道,兩千五百套恐怕連押運糧草的將士都不夠用,這一萬套他是準備送到前線,如果效果不錯,還可以繼續定制,他乃是押運糧草物資的主官,這點主還是可以做的。
“一定完工,將軍定然放心!”馬村長大喜道,他就知道跟著墨侯能夠吃飽飯,果然這大生意就來了。
如今大雪已經停止了,磚路即將開通,一旦原料充足,一萬套墨侯帽和手套并不在話下。
離開了熱火朝天的馬家村,蘇定方迎風而立,然而在墨侯帽的保護下,卻絲毫感受不到寒冷。
“有了墨侯帽就不懼寒冷,看來墨兄走得要比我想象的遠,我們繼續追!”蘇定方大手一揮道。
頓時一行人繼續前行,而走出數十里之外,蘇定方頓時發現了磚道兩旁的異狀,只見官道上出現了六條明顯的雪壟,而中間的留下足夠車輛通過的痕跡。
“派人去官道兩旁的百姓問一下,問問這是怎么回事?”看到一直通行前方的雪壟,蘇定方有種預感,這定然和墨家子脫不了干系。
“攻雪而行!”
很快,打探的將士回來,蘇定方聽到將士的匯報,不由訝然道,墨家不愧是春秋時期的顯學,墨家子竟然能夠將春秋時期盛行的戰車應用到除雪之上,簡直是讓他嘆為觀止。
“如果墨兄能夠提早想到此招,我等又豈能受困于此雪。”蘇定方感嘆道。
打探消息的將士笑道:“墨侯有此妙招,想必早已經攻雪而行走遠了。”
蘇定方卻踩了踩腳下厚厚的積雪,發現腳下的雪層已經凍的很結實,不禁搖了搖頭道:“攻雪而行僅僅適用于大雪剛下的時候,如今雪已經凍結實了,攻雪而行已經不可取了。”
“這么說,墨侯并沒有走遠?”打探將士皺眉道。
蘇定方點了點頭,指著前方肯定道:“算算行程,火器監定然會被困在武威城內。”
當蘇定方一行人趕到武威城之時,看到火器監留下空蕩蕩的營房,和滿城熱議,不由目瞪口呆。
“滑雪而去,這天下還有什么能夠難住墨家子。”蘇定方喃喃道。
“墨家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非但蘇定方如此,整個武威城同樣津津樂道。
“冒雪行軍,攻雪而行,滑雪而去!”這在普通人眼中無可戰勝的天災,在墨家子的手中一一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