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了朝堂,下得了廚房。
打得過蟑螂,斗得過和尚。
且不說長樂公主為新一代女性帶來的標準,在這場白蛇傳的浪潮之中,受益最大的當數墨刊。
“加印!”
“加印!”
隨著白蛇傳的不斷傳播,原本已經發行量巨大的墨刊,竟然再一次陷入供不應求的局面。
在這個娛樂活動極度匱乏的時代,更加玄幻離奇的白蛇傳所引起的轟動更勝了梁祝一籌。
一時之間,墨刊加班加點印刷,剛剛印好,就被一輛輛馬車拉著朝大唐各地運去,原本市場份額就不多的儒刊,更是被擠壓的不成樣子,以至于新一期的儒刊的銷量更是慘淡,甚至連墨刊一次加印的數量都比不上。
曲江邊,李云拿著新一期的墨刊看的津津有味,這些精彩的故事在相夫氏一脈隱居之地可是看不到的。
“墨家子還真幸運,竟然讓長樂公主對其用情至深。”李云不禁感嘆道。
一旁的老仆人贊同的點頭道:“可惜!要是墨家子真的大徹大悟,入了佛家,我墨家那就太平了。”
李云不禁默然,要是之前他定然會贊同這個想法,畢竟相夫氏一脈都認為墨家子背棄了墨圣的理念,舍本逐末的最為墨家旁門左道的墨技,可是反過來想一下,連佛家都來爭搶墨頓并許之以至高之位,未嘗不是墨家子價值的體現,如果墨頓真的入了佛家,難道真的對墨家有好處么?
再說墨家子雖然舍棄了墨圣的政治理念,一心發展墨技,相對于已經已經淪落為街頭賣藝的鄧陵氏一脈來說,已經好太多了,更別說墨家村的這些墨技再一次讓墨家聲名大噪,走上了復興之路。
“也許墨家子這條路是正確的呢?”這個想法在李云的腦海之中一直縈繞,相比于隱居的相夫氏一脈,朝氣蓬勃、日新月異的墨家村,恐怕才是他心目中墨家的氣象。
不過他很快的就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之中揮去,如今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面前的這座大橋修建合攏。
隨著千斤臂長長的鋼索吊起一塊巨石,牢牢的扣在拱橋的最后的縫隙之中,李云督造的拱橋終于完工了。
“好!”老仆人看著已經合攏的大橋,不由的興奮道,“少爺建成此橋,定當一舉成名。”
在他看來,李云督建的這座拱橋,非但用時超短,而且在墨家千斤臂的幫助下,拱橋所用的石頭更加巨大,承重力和堅固性更是比普通的拱橋更勝一籌,這也是老仆人最為自傲的地方。
李云的臉龐也不由露出一絲傲然,他當初設計這座拱橋的時候,就知道墨家子修建的曲江橋原本就是拱橋,就是因為墨家四輪馬車的突然盛行,尤其是四輪貨車載重量激增,曲江橋不堪重負這才加速垮掉。
而他設計這座拱橋的時候,就已經敏銳的察覺到載貨量問題,就已經將拱橋的重點放在增大承重力之上,可以說此橋但以承重力來說,足以勝過天下所有的拱橋。
不過他的目光順著江面看著遠方依稀能見的那座獨特的梁橋,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擔憂,雖然對自己設計的拱橋有信心,但是面對一個未知的梁橋。他的心中總有揮之不去的陰云。
曲江橋邊。
墨家大師姐武媚娘收起了一貫的霸氣,將頭縮的猶如小鵪鶉一般,跟在墨頓的身后。
“恭喜師傅,如今曲江橋終于建成了,日后曲江兩岸的百姓出行,定然會記得師傅的大恩大德。”武媚娘看著快要完工的曲江橋,在一旁拍馬屁道。
自從她聽從師娘的安排狠狠的坑了師傅一道,雖然有師娘護著免于了責罰,凡是師傅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些高難度的題,借著授徒的機會,沒少讓她吃苦。
墨頓冷哼一聲道:“墨家行事乃是為了一展所學,并非是為了百姓的恩德。”
“墨家高義,師傅英明!徒兒佩服。”武媚娘連忙馬屁送上。
墨頓這才臉色一緩,指著橋面上,再為梁橋鋪設水泥的墨家子弟道:“為師再考你一下,你可知道這些工人為何要將這些水泥分隔成塊狀。”
武媚娘不由面色一苦,不敢懈怠,連忙聚精會神的盯著面前的已經漸漸凝固的水泥橋面,不禁陷入了沉思。
水泥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只要原材料足夠,可以無限的凝結到一塊。然而眼前的水泥卻不一樣,反其道而行之,將橋梁上的原本一馬平川的水泥路用紙板分隔成一塊塊一丈方圓大小塊狀。
而且據墨家子弟說,這還是師傅專門吩咐的,不少人還抱怨這樣一來多費工,還不美觀了,原本平整的路面多少,非但如此,墨頓還吩咐讓原本可是粉刷的極為光滑的路面,故意弄得粗糙。
“這是增強摩擦力,防止打滑!”武媚娘心中一動,她剛剛接觸墨家學說不久,最感興趣的就是各種機械,學的最多的正是墨家的力學,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然而對將水泥路分隔的舉措,她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徒兒愚鈍,還請師傅指點。”武媚娘良久之后,無奈垂首請教道。
墨頓不由露出一絲得意,隨即隱去正色道:“要想真的懂得其中的道理,就需要學習墨家新的知識,距離之道,為師就傳授給你新的一課。”
“距離之道!”武媚娘頓時臉色一肅,墨頓雖然親自給她授課的機會不多,但是每一課都讓他受益匪淺。
“自古以來,天下百姓為了縮短距離少走彎路而絞盡腦汁,而橋則是其中的最為耀眼的杰作。一河之地寬不過數十丈,兩岸可以隔空喊話,然而想要渡河卻要繞數十里方可有渡船,甚至在夏季之時洪水泛濫,渡船亦極為危險,交通斷絕月余亦是常有之事,于是橋梁應運而生。”
武媚娘點了點頭,她最近為了也在研究各種橋梁,石拱橋,梁橋、獨木橋,鐵索橋,………,各式各樣的橋梁都有涉獵,自然知道橋梁的重要性。
“而除了橋梁之外,還有一種方法讓距離變得不在遙遠,那就是速度。”
“速度!”武媚娘不解的看著墨頓。
“以前的馬車從洛陽到達長安城足足用五天有余,而如今墨家的馬車從長安城到洛陽朝發夕至,所用不過六個時辰,然而距離是永遠不會變的,但是用時卻大大減少,讓百姓不在覺得遙遠,其奧妙就在速度之上。
從心理上,長安到洛陽的距離已經并非是之前那般遙遠,兩城百姓的往來的頻率已經倍增,這就是證明。”
武媚娘鄭重的點了點頭。
“要想研究距離一道,時間、距離、當然還有車馬的速度缺一不可。這將會是墨家除了力學之外,又一大分支的學說。”墨頓一臉肅穆道。
“徒兒明白,定然不會讓師傅失望。”武媚娘鄭重保證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絲失望。
墨頓無奈的看了武媚娘一眼道:“你是不是認為今日所授之課和為師的問題無關。”
武媚娘頓時小心翼翼的看了墨頓一眼,低聲道:“徒兒不敢,只是徒兒愚笨,未來解惑而心中遺憾罷了。”
墨頓冷哼一聲,他能不知道武媚娘的鬼心思,不拿出一點真本事是不能震懾住這個小丫頭了,當下冷哼道:“剛才為師說是的不過是宏觀上的距離,然而在我等肉眼看不見的微觀領域還有微不可查的距離變化,如果運用得當則會有大用,如果運用不當,哪怕是這萬貫架起的橋梁恐怕也會在不知不覺之間毀于一旦。”
“宏觀,微觀!”武媚娘這才提起興致,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
墨頓朗聲道:“史記河渠書:“蜀守冰,鑿離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先秦時期,墨家先輩協助蜀中太守李冰修建都江堰,然而都江堰除了激流的江水之外,還有一個難題就是開鑿離碓,離碓堅硬無比,天下能工巧匠皆對其束手無策,而面對如此難題,墨家先輩挺身而出,用了一個極為簡單的方法,就幫助李冰開鑿了離碓,那就是火燒水激之法。
“火燒水激之法。”武媚娘頓時精神一震,她對于墨家各種秘技可以說最感興趣了。
“你可知道一個堅硬無比的巨石為何被火一燒,再用水一澆,即可以輕松的鑿開。”墨頓問道。
武媚娘想了想道:“莫非真正的秘訣在水火之中。”
“不錯,后來墨家先賢經過多次研究,發現一個物品如果十分的炙熱,那它就會增大一點點,如果遇冷的時候,他就會縮小一點點,大火讓巨石炙熱無比,而水則讓高溫急劇下降,這一冷一熱之間,巨石的形態就已經發生了微不可查的變化,為師將其稱之為熱脹冷縮。”
武媚娘頓時恍然大悟,這熱脹冷縮的作用下,巨石早已經在內部已經遭到了破壞,自然可以輕易的鑿開。
“莫非師父將水泥橋面分隔成一塊一塊也是因為防止熱脹冷縮!”武媚娘看著腳下的一塊一塊的水泥路,崇拜的看著墨頓。
墨頓點頭道:“不錯,水泥極為吸熱,夏季被陽光直射之后,將會產生高溫,雖然沒有火燒水激之法劇烈,但是日積月累總有一天會破壞橋面,提前預留縫隙,方可確保橋梁無憂。”
“師傅英明!”武媚娘再反過來看墨頓造橋的經過,這才恍然,原來熱脹冷縮的原理早已經不知不覺之中,運用到極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