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修百家學說。
歷史上并不是沒有人打此注意,曾經赫赫一時的雜家就是其中的代表。
“兼儒墨,合名法!”就是雜家最核心的理念。
“哈哈哈,墨家子簡直就是自不量力,竟然想要效仿雜家,豈不知當年風云一時的雜家到如今還不是早已經煙消云散。”國子監中劉宜年諷刺道。
一眾博士哪一個都是熟知歷史,自然清楚雜家的歷史,自從呂不韋之后,雜家從此沒落消失的比墨家還快。
“劉兄所言甚是,孔圣的學問乃是天地至理,我等窮其一生,能夠學到一二就已經足以受益終生,那里需要學習其他的百家的學問。”國子博士道。
國子博士所言代表了國子監大部分儒家學子的心聲,在他們心中從來沒有看的起其他百家學說。
農家不過是一群泥腿子,法家都是一群酷吏,墨家不過是一群游俠工匠的而已。而道家,陰陽家…。
除了兵家地位較為特殊之外,其他的都被儒家全面壓制,而更為嚴重的事,唐朝之后,就連兵家也沒有能夠逃過儒家的掌控。
宋朝武將地位之低,明朝的監軍制度…,說起來都是淚。
沈鴻才在一旁聽著之后,不由得搖頭反駁道:“雜家本身并無學說,猶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哪怕一時興盛,自然長遠不了,但是墨家呢?”
眾人不禁凜然,墨家可不同毫無根基的雜家,那可是有著自己的經典和領袖,雖然經歷過沒落,但是此刻復興的勢頭早已經顯現,要是再兼修百家學說,豈不是更是勢不可擋。
國子監的博士們頓時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兼修百家此乃虛無荒誕之事,墨家定然會自食其果,雜家的前車之鑒就在不遠。
而以沈鴻才為首的一小部分則認為墨家也許會走出不一樣的道路,眼前的公交系統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了,墨家如何那時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只需要堅守本心即可!”孔穎達道。
現在墨家所知所為都是堅守格物之道,并不涉及朝政,并沒有威脅到儒家,但是看到墨家日新月異的大發展,而儒家卻幾乎原地踏步,孔穎達心中隱隱約約有些著急。
“也許自己的《五經正義》加快了。”孔穎達心中思忖。
《五經正義》的編撰,孔穎達早有打算,先秦以來,很多儒者紛紛對儒家經典進行注釋,尤其是魏晉南北朝時期,儒家更是分裂成為南學和北學,而唐初時分,儒家更是山頭林立,相互之間相互攻訐。
尤其是墨頓制定出標點符號一來,孔穎達這才發現儒家經典的確是有很多歧義爭端之處,早就有了編撰五經正義的想法,
再者孔穎達本身就是孔子后人,由他出面更是名正言順,原本歷史上五經正義是在貞觀十六年開始編撰,如今被墨家一刺激,《五經正義》的編撰一下子提早了近十年。
百家大成之路何止是在國子監博士之間引起了激烈的討論,在眾多國子監生之中同樣引起了一些軒然大波。
一群學子看向墨頓的表情頓時多了幾分莫名的意味,原本墨頓一個墨家子弟夾雜在眾多儒家子弟之中,十分的格格不入。
沒有想到墨頓竟然另辟蹊徑,兼修百家,在層次上直接碾壓眾人。
“兼修百家,墨兄的胸懷實在是讓孔某佩服!”孔惠索驚嘆道。
雖然說墨頓為墨家子弟,孔惠索為儒家正統子弟,二人也是惺惺相惜,從對立走向了知己。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諸子百家各家之中,都有其獨到之處,如此學問就在眼前,我等為何不學?”墨頓反問道。
孔惠索和一眾國子監學子頓時臉色尷尬,他們在此之前一心鉆研儒家學說,哪里看的起其他諸子百家學說,就算是算學、律學,要不是國子監必修的學科之一,恐怕眾人連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
“哼!不過是偷竊他家學問而已,卻在這沾沾自喜,簡直是無恥至極。”突然,一個聲音陰毒的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錦衣的國子監學子正在陰狠的看著墨頓。
“韋思安!你說話嘴巴可要放干凈點,什么事偷竊他家學問?”秦懷玉豁然站起,道。
韋思安 墨頓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恍然,前一段時間墨家村和糧商大作戰,墨家可是狠狠得罪了韋家,很顯然此人肯定出自于長安韋家。
韋思安乃是城南韋家的嫡系子弟,并不懼怕秦懷玉,硬著頭說道:“怎么我說錯了么,他一個墨家子弟,進入國子監學習儒家學說,同時還拿百家學說為自己墨家牟利,而又對墨家學說敝帚自珍,不是無恥又是什么?”
韋思安一席話強詞奪理,但是在這個時代,師承關系很是看中,墨頓身上最重的標簽就是墨家子弟,根本不可能改投其他百家。
而這個時候,卻使用其他的百家的學說,總感覺有那么一點的不妥。
秦懷玉不由得一陣氣結,他沒有想到韋思安這么陰毒,竟然直接從墨頓的墨家子弟身份上攻擊。
然而墨頓卻沒有絲毫意外,自從他進入國子監之后,就只要會有今天的攻訐,曬然一笑道:“韋學長看似冠冕堂皇,但是你卻忘了一件事情,孔圣曾言,有教無類,可曾有言不能傳授百家子弟,韋學長卻好像擅自對此話做了不一樣的注釋。聽說祭酒大人正在編撰五經正義,韋學長可以將這項任務攔下來,日后青史留名,指日可待。”
韋思安頓時臉色漲紅,強詞奪理道:“孔圣的確未曾有此言,你一個墨家子弟卻以儒家學說立功,豈能沒有偷竊學說之嫌疑。”
墨頓冷笑一聲道:“韋學長如果愿意,墨某可是將墨家經典全部奉上,無論韋學長從中獲得多少,墨家一概并不過問。”
韋思安傲然道:“孔圣的學問足夠學生受益終生,誰又有空閑去學習墨家學說。”
墨頓搖搖頭說道:“韋兄出自于城南韋家,不知城南韋家是否使用過墨家村的曲轅犁,耬車,水車,壓井。”
韋思安頓時心中一緊,硬著頭皮說道:“此乃家族中事務,我并不參與。”
“那墨家美食,韋學長是否吃過,炒菜韋學長是否喜歡。”墨頓又道。
“四輪馬車,韋學長可否乘坐過。”
“夏日可曾吃過用過冰。”
墨頓每說一句,韋思安的頭就往下低了幾分,最后灰溜溜的掩面而走。
眾人恍然,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墨家的影響力已經悄然擴散了每一個角落,點點滴滴的滲透進所有人的生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