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喆復雜的看著墨頓比自己還要年輕的面孔,就是眼前的一個弱冠少年竟然力壓長安城萬千才俊,成為所有年輕一輩頭上的一座大山。
但是墨頓的那些名號,嚇不到他王喆,在他的背后可是太原王家。
“千里馬?墨兄想必是太過于高看此人,就憑他買的這些傷馬恐怕墨家村的家底敗的差不多了吧!只要墨兄將此人交給王家,王某可是做主,今日墨家村買的這些傷馬簽的協議,一律作廢。”王喆傲然道。
“王公子仁義,這可是兩千多貫的大生意,說作廢就作廢!”
“墨家村剛剛起家幾個月,畢竟底蘊淺薄,能夠減少這兩千貫的損失,也算是放過了墨家村一馬。”
人群之中,想要巴結王喆的商人紛紛附和道。
“許杰現在可是我們墨家村的外事掌柜,墨某好不容易請到的人才,怎能輕易就放走呢?。”墨頓搖搖頭說道。
王喆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不已,他沒有想到墨頓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絕了他!這讓他感到大失臉面。
“墨兄可是在拒絕太原王家的好意?只要墨兄將此人交出了,不但這些傷馬一律作廢,就連墨兄與王凌之間的恩怨,在下也可以幫忙化解。”王喆說道。
王凌被逼的從國子監退學,在太原王家引起不小的波瀾,雖然王凌不過是一個旁系,但是能夠進入國子監就意味著是一位官員的苗子,哪怕是太原王家,這也是一筆寶貴的資源,誰知道,王凌竟然被墨頓擠兌住,再也沒有辦法在國子監立足了。這對太原王家來說可是不小的損失。
“聽王公子這么一說,那我就更不能放許掌柜走了,畢竟能夠讓王公子下如此大的代價,一定有過人之處,不過有一件事情王公子可就錯了,真正要買下這些傷馬的并不是許掌柜,而是我!”墨頓說道。
“什么?”
墨頓此言一落,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驚呼!
要是許財神買下這些傷馬,眾人或許會奚落,會懷疑,畢竟傷馬是不可能有多大的價值了。
但是墨家子就不一樣了,畢竟墨頓用各種傳奇性的事跡已經證明了自己,他可是屢次能夠創造奇跡的。
“難道這些傷馬真的能夠治好不成。”
一種詭異的想法在眾人心中怎么也揮之不去,要是這些傷馬真的能夠康復,天吶!那將是一筆多大的橫財。
“這不可能?”
所有人都不相信傷馬還能夠再復原,恢復如初,哪怕是神奇的墨家子也不可能改變這個千古以來的事實。
王喆冷笑道:“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墨家子也懂得相馬,竟然相中這些已經廢掉了的傷馬。王某此次來長安,原本還想著去墨府登門討教,現在看來不必了,不過是以訛傳訛,徒有虛名而已。”
既然墨家子不領情,那只好別怪他不客氣了,傷馬復原,哪怕是太原王家幾百年的馬商生意,也沒有見到過傷馬恢復如初的,哪怕是就是有較輕的傷馬僥幸康復,那也是不可能在出大力了。
還不如趁此機會,毀了墨家子和許財神的名聲,一舉兩得,也算是為堂弟報一箭之仇。
墨頓輕輕一笑,道:“王公子雖然出身于馬商世家,但是卻不知道一個道理,無論是傷馬還是好馬,要想讓其使出千里之能,那一定要給他用之有道,通曉其意。像把馬當成奴隸使用,圈傷馬等死,是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好馬。”
“哦!是么?那日后這些傷馬一一折損的時候,墨兄一定要通知王某一聲,王某定會登門祭奠,順便討教墨兄的伯樂之才。”王喆冷笑道。
“那恐怕王公子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既然王公子認為墨某徒有虛名,那墨某這有一篇文章,想請王公子指點一下。”墨頓嘴角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
“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祇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
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執策而臨之,曰:“天下無馬!”嗚呼!其真無馬邪?其真不知馬也!”
墨頓的聲音猶如黃鐘大呂一般,在西市的馬行之中,訴說著至高的馬經。
“你…”王喆頓時如遭雷擊,他也是世家出身,雖然沒有往科舉方面發展,但本身的文學功底也是十分的深厚,當然分得清這篇文章的好壞。
故雖有名馬,祇辱于奴隸人之手,那豈不成諷刺他想讓許杰入府為奴,縱容王掌柜羞辱與他,滿篇雖然說馬,但是事實上卻通篇贊賞許杰這匹千里馬,郁郁不得志,而他墨家子成了伯樂,而他王喆豈不是成了看著千里馬不得的有眼無珠的馬樂。
之前王御史夫子屢次敗在墨頓的手上,他還覺得二人很是窩囊,但當他自己面對墨家子才知道對方出手是如何的天馬行空,先是讓所有人費解的五百匹傷馬,一言不合就飚出流傳千古的文章。
一個許杰、五百匹傷馬算什么,和眼前流傳千古的比起來簡直是一文不名,如此的文章用來對付他,是不是有點大炮打蚊子的意思,太欺負人了。
許杰只覺得渾身戰栗,頓時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他沒有想到墨頓竟然用如此一首流傳千古的文章來為他正名。
西市眾人能夠在此做生意,大都是識字之人,當然能夠聽出這首文章的好壞,甚至有不少飽學之士,立即找出紙筆,書寫下來,口中連連稱贊,回味無窮。
“墨家子,不愧是墨家子!”
看著眼前傲然而立的少年,眾人心中不禁嘆服,天才的世界是他們永遠也不懂的。
隨著五百多匹傷馬從長安城橫穿而過,《馬說》就像一陣旋風一般刮過長安城,所到之處無不讓人為之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