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消毒藥水洗過手,江流石深深吸了一口氣,屏氣凝神地投入了對香雪海大腿處的傷口處理中。
而李雨欣在一旁小聲指點。
有李雨欣在,就有一個專業保障,江流石只需要細心處理那些蔓藤碎屑就夠了。
腦域神經視野打開,香雪海傷口處的每一根細微血管、顆粒狀的肉芽組織都纖毫畢現的暴露在江流石眼睛里。
他拿著醫用鉗子的手臂無比穩定,精準的從血肉中,將一些蔓藤碎屑挑了出來,而且速度極快。
在旁邊看著的李雨欣,自嘆弗如。
江流石的動作,準確度比一些操刀幾十年的外科主任還要強,而且心理素質過硬,每一個動作不慌不忙,有條不紊。
無怪乎他狙擊能力那么強。
“嗯?”
躺在沙發上的香雪海,覆蓋住眼瞼的長睫毛忍不住微微顫動,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香雪海的額頭,已淌下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即便是昏迷狀態,她依舊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香雪海是在血肉里挑出釋放毒素的蔓藤碎屑,即便江流石的動作再細微,依舊會絞動血肉,牽扯大量的痛楚神經。
現在是末世,又是緊急醫療處理,石影小隊根本沒時間去弄麻醉藥。
這樣的情況下,生硬的金屬醫療鉗子在血肉中搗鼓,這種鉆心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聽到香雪海的痛苦呻吟,江流石手中的醫用鉗子微微停頓了下,緊接著更加堅決的剔向香雪海傷口處一顆細微的蔓藤碎屑。
他只有做得更快、更準確,才能讓香雪海少受點苦。
剛挑出一顆比較大的蔓藤碎屑,江流石的力量稍微用大了一點點,滿頭大汗的香雪海痛苦的繃緊了大腿,并開始掙扎扭動起來。
不得已,江流石只能放棄了手中的醫療鉗子,死死抓緊了香雪海的大腿。
“不要抓我…”香雪海忽然口齒不清地低語道。
她一向冷靜的面龐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害怕的神色。這一刻,香雪海似乎褪去了身為女老大的那種高傲冷漠,露出了她柔弱的一面。
江流石愣了一下,隨后松開了抓住香雪海大腿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沒事了,楊鋒已經死了。香雪海,楊鋒死了。”
江流石的撫慰,似乎起到了效果,香雪海無意識的喃喃了幾聲,平靜了下來。
看到香雪海終于平靜,江流石放心下來,繼續拿起醫療鉗子,仔細給她清理創口。
其實香雪海這時已經醒了。
她在聽到江流石聲音后,昏昏沉沉的蘇醒過來。
只是她很快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大腿上一絲不掛,只是穿著一條內褲,江流石還站在她面前,手里拿著醫療鉗子…
這種狀況,讓她沒有馬上睜開眼睛的勇氣。
而她也聽清了江流石的話,江流石給她的感覺很冷漠,但剛剛,他卻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和頭發,在輕聲細語地安慰她。
清醒狀態下,江流石的醫療鉗子在她大腿傷口的細微動作,帶來的痛苦刺激更加激烈。
不過她咬緊了牙關,沒有讓人察覺到她已醒來。
只有李雨欣看了她一眼,其實她的醫療異能一直籠罩香雪海,香雪海的清醒她已經發現了。
但既然香雪海在裝昏迷,她也沒有拆穿。
“雨欣,處理一下這里的傷口,流血了。”
“…嗯,這里我來。”
江流石跟李雨欣的對話聲音很輕,一字不漏的落入香雪海耳朵里。
香雪海的眼瞼忍不住微微睜開了一道縫隙。
認真狀態的江流石,渾身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魅力。
他不帶任何邪念的明亮眼神,手中干凈利落的動作,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還清楚記得,自己被從楊鋒手里解救下來時,也是這個年輕男人將她背到了車上。
這種被人無私關愛、被人重視的感覺,她已記不得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
從末世之前,她是大明星起,圍繞在她身邊的每一個男人。
不管是裝出的溫文爾雅,還是刻意粗豪大方,表現出來的關心、疼愛,都掩飾不住裸的欲望,只是為了一親芳澤而已。對那些人,香雪海都無比厭惡。
在末世之后,蘇北這一片的軍閥特別是楊鋒,更是對她虎視眈眈,視為禁臠。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給她如此刻的安全感。
一種很純粹的安全感。
這是種很特別的感覺,讓香雪海十分安心,甚至創傷的痛苦,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江流石的注意力是如此集中,恐怕只有闖入喪尸群里搏命的時候,他才這么認真。
不覺間,他額頭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清理得差不多了。”江流石抹掉額頭的汗珠,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覺得了一絲疲憊,沒想到給人清理傷口是這么累的一件事。
“你這清創很仔細,基本上不需要太多處理。”李雨欣給香雪海大腿處的傷口消毒完畢后,忍不住贊了一句。
“哥、雨欣姐,你們餓不餓?我和惜玉姐還有零在下面烤肉,要不要下來吃?”江竹影探出了頭,向車子里招呼道。
她現在雙臂都包扎著,只有兩條大長腿跑來跑去,居然也跟著去烤肉。
江流石看到她就無語,這神經也太粗了。
“你先下去吃飯吧,我再檢查一次,看看傷口里還有沒有殘留物。”江流石對李雨欣道,他依舊有點不放心。如果蔓藤碎屑有任何一點殘留,都會危及到香雪海的生命。
對于他的細心,李雨欣毫不意外。
她認識江流石開始,江流石就一直是這種謹慎性格。
“那好,我下去把烤肉拿上來,我們一起吃,你檢查一遍之后,我給她傷口做最后的消毒、包扎。”李雨欣點頭道。
她看了一眼香雪海,目光閃動了一下,但隨后還是下車了。
“嗯。”
李雨欣剛下車,江流石忽然察覺到背后的沙發有一絲異動。
他回過頭,就看到香雪海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一雙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謝謝你。”香雪海嘴里蹦出三個字。
“額,不客氣。”江流石微微一愣神,旋即反應過來,“你休息一下,我幫你再檢查一下。”
香雪海依舊著大腿,僅穿著一條性感的白色內褲。
這樣的相遇,實在令人尷尬。
江流石說完,也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香雪海也只是盯著他。
忽然間,香雪海俯身上來,一雙羊脂白玉般的柔荑攬住了他的肩膀,火辣櫻唇狠狠封住了他的嘴。
一瞬間,江流石的動作完全僵硬,大腦短路。
他保持著雙手微微攬開的姿勢一動不動,足足幾秒鐘。
他感覺到有火熱香甜的東西如同游魚鉆入了他的嘴里,撬開了他的牙齒…
等他回過神來,鼻翼里已嗅到了烤變異獸肉的香味。
這時候,剛才還撲到他懷里的香雪海,重新躺回了沙發,眼神里透著疲憊。
剛才的事情,仿佛一場夢一樣。
“香老板醒了。”影端著烤肉盤一進來,就發現了躺在沙發上,已睜開眼睛的香雪海,說道。
“江哥,李雨欣說你還要給香老板檢查傷口,檢查完了?”影問道。她上車前,李雨欣讓她看看。
“我…繼續給她檢查。”幸虧上來的是影,她對香雪海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會詢問。
江流石看了香雪海一眼,香雪海的目光望著窗外。他不知道這女人剛才是在做什么,而香雪海側轉著臉,耳根也微微有些發紅。
該檢查的還是要檢查,江流石在香雪海大腿上的傷口認真低頭查看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蔓藤殘渣,剩下的事情交給李雨欣了。”江流石說完,就站起來走出了車廂。
影看了一眼江流石的背影,又轉頭看向了沙發上的香雪海。
躺在沙發上的香雪海,明媚動人的臉龐,此刻多了一層病容,也多了一份楚楚可憐,斜躺在沙發上。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在發燙,柔軟的嘴唇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軟糯濕潤的感覺…
走到外面,江流石就發現雨水小了一些。
在臨時扎起的屋棚下,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廢舊輪胎、木頭堆在一起,燒得很旺。
熊熊火焰將周圍照得一片透亮。
“哥,零烤肉的本事好好哦。”江竹影正眼巴巴地看著盤子里的烤肉流口水。
零在旁邊小刀翻飛,將一片片削得厚薄一致的變異獸肉,上面涂抹上一些調料。
老水利專家孫昌鑫在旁邊吃得差點老淚縱橫。
別說變異獸肉,他都有很久沒好好飽餐一頓了。
在喪尸橫行的末世,能有一口飯吃就不錯。更何況還是烤肉,還有這么多齊全的調味品,恐怕連楊鋒也沒有這么好的飲食待遇。
這樣美味的變異獸肉,讓他勾起了對于末世前的一些美好回憶,令老者有些傷感。
“…好東西啊…如果不是這喪尸病毒,哎,我那小孫女估計也在吃烤肉…”孫昌鑫搖了搖頭。
“烤肉…”江竹影盯著盤子,一旁的冉惜玉露出了一絲微笑,正要喂她,江流石就走過來拿起了叉子,叉了一塊肉起來。
“張嘴。”江流石說道。
“啊…”江竹影立刻乖巧地將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
過了一會兒,孫昌鑫吃得差不多了,到旁邊活動了一下,忽然他渾身一震,大喊了一聲:“水來了!”
什么?
正在大口吃著烤肉的張海等人一愣,什么意思?
“這水來…來得好快!”孫昌鑫正盯著黑暗中的一個方向,顫聲道。
飯都還沒吃完,水就來了!
隨著他的指點,眾人看到,在萬歲山不遠處的峽谷口,有浩蕩的水流蔓延了過來。
這水流一出峽谷,浩浩蕩蕩,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上漲,向江流石他們的方向蔓延過來。
一路上蔓延過溝壑,蔓延過地勢低矮的萬壽莊。
萬壽莊正在一點點的被大水吞沒。
“這個方向的大水,一定是富陽河潰堤了!”孫昌鑫的神情抹上了一絲哀傷。
他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身為一個水利專家,他知道有可能決堤,但在這樣的末世,除了看到事情發生,什么也做不了。
“啊,是要發大水了?零,這些烤肉可要放好,我還沒吃飽。”江竹影知道大事不妙了,不過烤肉也不能浪費。
面前大水洶洶,很快蔓延到了眾人面前。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嚴重了!
要知道楊鋒選擇萬歲山做軍事基地,還是頗有講究。
這一片算是地勢高的,可連萬壽莊都被淹沒了。
那蘇北的那些低洼地帶會怎么樣,結果可想而知。
如果不出所料,絕對是一片汪洋!
“這里不能呆,很容易山體滑坡,到時候連跑的機會都沒有。”孫昌鑫著急地說道。
香雪海也從車窗看到了山洪涌出,她聽見了孫昌鑫的話,連忙掙扎著打開車窗,伸出頭來說道:“我那個縣城,是不是回不去了?”
郊縣?
“應該不行了吧。”張海抓了抓腦袋說道。
香雪海的神色頓時黯然下來,眼底露出一絲沉痛之色:“我收留了很多普通人…盡管我無法完全保護他們,但至少他們能在那里盡量安全地活著。但現在…”
這時,孫昌鑫疑惑地問道:“縣城?哪個縣城?”
“就是西邊那個,霧水縣。”香雪海說道。
孫昌鑫點了點頭,過了幾秒鐘,他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哎呀!霧水縣怎么不能去!那邊相對于蘇北來說,算是上游地區了,而且整體地勢都比東邊高一些,危險性要小很多的。”
“是嗎?”香雪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急忙看向了江流石,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她剛剛…親了江流石,她的命,也是江流石救的,怎么還好再開口讓江流石帶她回去?她現在還不知道,江流石到底是如何看待,那個吻的…
不過香雪海在末世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她已經不是那種柔弱扭捏的女人了,對于那個吻,香雪海并沒有什么后悔的。
“我們也不能留在這里,總要去個安全的地方。既然如此,就去霧水縣吧,不行還能繼續往別的地方撤離。”江流石說道。
香雪海頓時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不管江流石是出于什么考慮,她都很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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