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乃睢陽官員送來的降書!”大棘鄉,葉昭大營,李儒將名冊遞給葉昭,微笑道:“大勢已定,此番主公一統中原已成定局。”
“未到最后,莫要輕易言勝,古往今來,多少以少勝多的戰例便是在必勝之勢下逆轉的?”葉昭搖了搖頭,隨手將名冊放下,并沒有去看里面有什么人,對他來說,如今這些人的投降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那這些人…”李儒看向葉昭,有些擔心葉昭直接將這些人棄之不用。
倒不是說這些人有多大才干,而是這些人代表著人心所向,如果葉昭拒絕接納的話,會讓原本的大勢蒙上一層陰影,讓原本想要投降的人因此而怯步不前,反而促成曹操內部的統一。
葉昭抬了抬頭道:“老規矩,保留爵位,至于官職,量才而用,這個規矩不能破,至于田地還是老辦法,愿意教出來的最好,不愿意的也不勉強,但其余的盡數轉為官田,歸朝廷所有,丈量好各家土地,嚴禁以任何方式進行兼并土地。”
當然,這只是現在,等中原局勢穩定后,葉昭會一個個秋后算賬,愿意交出土地的,自是既往不咎,但如果賬面上存在以不干凈手段侵吞土地的,最輕都得給葉昭吐出來,大世家中,有幾塊土地是干凈的?
李儒聞言,默默地點點頭,葉昭的執政針對性很強,士人階層也不全是靠兼并土地發家,也有一些身家清白的,這些大都是中小豪族,沒有兼并土地的能力,但也能守住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對于這樣的人家,在士族豪紳階層中,屬于葉昭拉攏的對象,葉昭輕易不會動這些人的私田,當然,如果人家愿意上繳,葉昭也絕不會客氣。
真正要動的,始終是站在最尖端的那一層,包括如今跳的很歡的鐘家。
葉昭這樣的做法,雖然會讓不少大官員不滿,但對于這大多數基層官員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多變化,只要這些人葉昭能夠籠住,那些聽起來非常顯赫牛掰的大人物其實才是最不需要考慮的。
他們名望雖高,但卻也敵不過民心,大多數人都向著葉昭這邊,他們就算有心抵觸又有什么用?說到底,他們的私田,那是準備拿來惠及百姓的,百姓歡迎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跟葉昭硬頂?
李儒有些欣慰,看來大勢所趨并沒能讓葉昭膨脹,反而相當謹慎,如此一來,天時地利人和皆在葉昭這邊,不勝就沒有天理了。
“傳我軍令,明日一早,兵發睢陽!”葉昭將一枚令箭交給典韋道。
“喏!”典韋答應一聲,接過葉昭遞來的令箭,轉身便大步離去。
葉昭大軍已經到了梁國外,這么大的動靜,曹操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就在葉昭下達命令的同時,睢陽城中,劉協再度召集文武百官議事。
“司空,朕聽聞…那葉昭的大軍已經到了梁國,可是真的?”劉協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曹操。
殿下群臣,此刻已經面無人色,顯然他們也已經知道了消息,不少人此刻心思已經不在此處,甚至在劉協說出這句話之后,情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顯然,這些人心中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是真的。”曹操笑道:“而且不敢欺瞞陛下,這一仗,臣連半分把握都沒有,葉昭軍隊之強,便是當年先秦也有所不如,軍械之利,想必陛下與諸公也都曾聽聞過。”
關中那層出不窮的攻城器械威力之強,已經無需贅言了,在場眾人多多少少都曾聽聞過。
劉協慌了,看著曹操道:“司空昨日不是還說…”
“昨日,乃臣安穩軍心之言爾!如今葉昭已是兵臨城下,此刻,就算我等想退,也退不了了。”曹操嘆了口氣道。
“司空這是要讓陛下以及滿朝公卿與司空一起背水一戰嗎?”殿下,右中郎將鄭渾站出來,怒視曹操道:“司空將陛下安危置于何地?”
“葉昭不會傷陛下,也不敢傷陛下。”曹操看向鄭渾道:“此戰,也的確是背水一戰,但卻是操與葉昭之間的恩怨,我二人相識于微末,是親友,亦是對手,操此生夙愿,修明已經實現,甚至比操做的更好,操心已無憾,但若要讓操投效于他,操卻是做不到,所以這一仗,是操之背水一戰,不分生死,決不罷休,不過此與諸公無關,諸公若想離開,操不強留。”
說到這里,曹操目光落在鐘繇身上,將鐘繇看的心驚肉跳。
曹操笑道:“我已與修明有約,今日睢陽城門會放開,諸公若是想走,操定不留難。”
“諸公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豈可在此時背主求榮?誰若趕走,我定不饒他!”許褚踏出一步,虎目環視群臣,厲聲咆哮道。
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純、曹休等曹操的心腹將領默然踏前一步,也不言語,但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卻令人膽寒,于禁猶豫片刻后,也跟毛玠一起踏出一步,作為曹操的同族兄弟以及最早追隨曹操的一批人,這些人,對曹操的忠誠無疑是最高的,也最不能容忍叛徒的出現。
群臣聞言,低下頭,默然不語。
“退下!”曹操瞪了眾人一眼,揮手道。
許褚等人聞言,只能不甘的退到一旁。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群臣道:“我已命人打開了城門,諸位可放心,葉昭今日,定不會攻城,不過操有言在先,明日留下來的,操希望能夠與我同心,否則休怪操心狠!”
眾人聽得心底一寒,沒人說話,不過在散朝之后,大量官員卻是立刻攜家帶口,收拾細軟,在確定曹操沒有騙他們之后,瘋了一般往城外涌去,甚至帶動著不少百姓跟風,一同往城外涌。
睢陽官場,最后剩下來的官員,不足一成,而且更叫曹操意外的是…
“主公!”許褚拖著一臉慌急的劉協走進來。
“為何如此待陛下?”看著被許褚綁住的劉協,曹操皺眉喝道。
“司空!”不等許褚說話,劉協已經開口了,快步走到曹操身邊,拉著曹操的手,對著曹操道:“朕不能落入葉昭手中!不能啊!朕只想逃往泰山,司空要與那葉昭決戰,朕絕不反對,但只要朕到了泰山郡,就算司空敗了,不是還有朕嗎?朕可以重整旗鼓,與那葉昭抗爭到底!”
一旁的許褚聞言咧了咧嘴,沒有說話。
曹操卻是嘆息一聲,摸著劉協的頭道:“陛下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么?
劉協一臉茫然地看著曹操。
“若臣敗了,陛下不管逃到哪里,都只是一條喪家之犬爾!”曹操語重心長的拍著劉協的腦袋,悵然道:“這睢陽城,所有人都可以逃,但唯獨陛下與臣不能逃,只要你我還未落入葉昭手中,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天無二日的道理,不用臣來教導陛下吧?”
“可…”劉協還想說什么,卻被曹操打斷了。
“其實陛下不用明白,臣其實挺羨慕陛下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也想不透,也就沒了那許多煩惱了。”曹操憐憫的看了劉協一眼,對許褚道:“護送陛下回宮,傳令三軍將士,準備出征!”
“喏!”許褚躬身一禮,拽著還想掙扎的劉協往外走去。
曹操看著兩人的背影,嘆息一聲,這也許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征戰了,可不能讓葉昭那小子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