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陽,縣衙。
“主公,各位士紳已經都送走了。”丁力從堂外進來,對著葉昭躬身道。
“嗯,做的不錯,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如今我等初來睢陽,我想暫時還不會有什么大事情,大家可以好好修養,過了這段時間,我想諸位應該會很忙的。”葉昭將手中的竹箋放下笑道:“對了,那位吳主簿今日還沒來?”
“還沒有。”邱遲皺眉道:“若說昨日我等來的倉促,沒能及時趕來,倒也說得過去,但今日,連在鄉間督辦稅賦的廷掾都陸陸續續回來,這吳主簿卻遲遲不曾現身,未免太過無禮了一些。”
“一個主簿而已,若他真的對那已經下獄的上位縣令如此忠心,我倒是不介意放他離開,邱遲,這縣丞之位由你暫代,等朝廷正式公文下來,再正式上任。”葉昭思索道。
“喏,謝主公。”邱遲連忙道。
“至于其他人…”葉昭看向管亥、丁力、方悅、孟虎這些人,皺眉道:“如今這睢陽縣編制齊全,而且那王興、蔣勝兩位都尉也都并無劣跡,不可隨意更換,你們四人就暫為我門下游繳,日后再找機會幫你們升遷,只是有些委屈諸位了。”
孟虎還有高升倒無所謂,方悅曾經是校尉,丁力在馬城時就擔任縣尉之職,在軍都山更是做到校尉之位,如今卻只當個游繳,連正式官員都不算,更多算是自己門下食客,管亥自不必說,葉昭培養出來的猛將,如今也是無用武之地,而且隨著葉昭身邊的人才越來越多,如果長期無法給出合適的官位,一時半會兒人心還不至于散,但時間久了,肯定會心生不滿,這是人之常情,而且自己想要招納更多的人才,也需要足夠的官位,眼下只做縣令,很難滿足葉昭的要求。
“主公言重了,我等能為主公做事已經很滿足了。”方悅等人連忙躬身道。
“名不正則言不順,你們日后要為我辦事,這沒有相應的身份,出師無名,很多事情辦起來也不方便。”葉昭搖了搖頭:“不會太久的。”
“我等先行謝過主公。”管亥等人感激道。
“你們與我,都是出生入死的關系,這些客套話以后不要老說,如今我們還未在這睢陽立穩腳跟,大家這幾日先熟悉熟悉縣務。”葉昭笑道。
“喏!”
邱遲看向葉昭道:“主公今日召見這睢陽士紳,可是有什么想法?”
葉昭無語的看著邱遲:“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喜歡搞事?不過是尋常的宴請而已,你也說了,想在這睢陽做事情,就繞不開這些人,我今日召集他們過來相見,也只是熟悉一二,日后要在這睢陽辦事,少不了和這些人打交道,哪有那么多想法?”
“呃…是,卑職失言。”邱遲有些尷尬的道,實際上也不怪他亂想,想想葉昭從出仕開始,還沒到馬城,便惹上了太平教、衛賢、郭铓,到了馬城也沒消停,先是將城中三大勢力收服的收服,趕走的趕走,然后又是稅制,又是布局草原,后來到了軍都山,還沒坐熱,就把馬城給一把火燒了,鮮卑單于都因此換了主人。
仔細想想葉昭入仕這三年來一樁樁一件件,實在很難想象葉昭會安安穩穩的做這個縣令,邱遲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卑職蔣勝,拜見使君。”便在此時,門外響起了鳴冤鼓聲,同時蔣勝神色匆忙的進來。
“是何人敲響鳴冤鼓?”葉昭一邊穿戴好衣冠,一邊詢問道。
“是一衣衫襤褸的婦人,看樣子不像是本地人,蓬頭垢面,屬下問她有何冤情,她卻死活不說,使君可要上堂?”蔣勝躬身道。
“我大漢律法明文規定,鳴冤鼓響,官必上堂,走,隨我去看看是何人敲響這鳴冤鼓。”葉昭穿戴好衣冠,上前道。
這鳴冤鼓相傳是漢高祖劉邦立下的,旨在避免有人欺上瞞下,百姓有冤不能申訴,是以曾有過明令,鳴冤鼓響,官必上堂。
不管后世對劉邦評價如何,但他自民間長大,深知百姓疾苦,對這方面要求也十分嚴格,作風問題不論,那是私事,但作為一個皇帝,劉邦并不差。
很快,葉昭帶著一干心腹上堂,王興也已經帶著縣吏在堂上等候,卻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跪在堂下,衣衫雖然襤褸,但看得出來,大都是不久前撕破的,不少地方能看到肌膚。
葉昭跪坐在堂上,一拍桌案道:“那婦人,可否請你將形象整理一下,這里是公堂,就算無錢購置新衣服,但整潔一些,也是一種禮儀。”
“民婦遵命。”夫人將遮擋在臉上的頭發撥開,露出本來面容。
雖然污垢滿臉,但憑著輪廓來看,這婦人倒是頗有幾分姿色。
“姿色不錯,只是不知為何會落得這般田地?”葉昭笑道:“起來說話。”
有時候上天賜予一張優秀的面容是很大的資本,哪怕出身不高,也可憑此過上比常人優渥的生活,再不濟,也不至于混到這女子這般地步。
“謝使君。”婦人依言站起身來,下意識的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她這一站起來,身上露出來的地方就更多了。
“孟虎,去找馨兒給她一件衣衫披上。”葉昭見不少縣吏眼神變得不對,皺了皺眉,扭頭看向孟虎道。
“喏!”
孟虎依言進了后堂,向馨兒借來了一件衣裳,雖然不合身,但至少可以遮住身體。
“多謝使君。”婦人感激的看向葉昭。
“不妨事,現在可以說說你的遭遇了。”葉昭微笑道:“不知你要狀告何人?”
“民婦之冤頗大,只是不知道使君是否敢接手此案?”婦人遲疑道。
“放肆!”管亥聞言大怒,虎視婦人。
“本官是否敢接那是本官的事情。”葉昭止住管亥,笑道:“但說與不說,卻是你的問題,既然敲響了這鳴冤鼓,想必是有大冤情,說,或許就如你所說,本官不敢接,但卻是你不多的機會之一。”
婦人臉上閃過一抹掙扎之色,猶豫片刻之后,終于吐出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