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陳耕很有耐心的給他們解釋:“意思就是,在股份層面,嘉陵廠擁有合資公司超過50的股份,公司分紅的時候也按照這個股份來分,但考慮到嘉陵廠是一家多年的軍工老廠,習慣了計劃經濟體制下由國家安排原材料調撥、生產和銷售的經濟模式的他們,可能無法適應這種完全以市場為主的模式,所以在管理權方面以費爾南德斯公司為主,當然費爾南德斯公司也會充分尊重合作伙伴的建議…”
“我不同意!”陳耕的話還沒說完,代表團里立刻就有人跳起來了:“公司的管理你們說了算,那到底誰才是大股東?”
“我同意!”
這位的話音剛剛落地,孫壽彭和程興明立刻跟著叫了起來。
當陳耕提出這個分紅權和管理權開的建議的時候,兩人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陳耕的這個建議是最好的…不,是唯一一個能夠讓嘉陵廠拿下這兩款產品的合作模式,否則人家費爾南德斯公司拿出了所有的前期建設和設備采購資金,拿出了產品,拿出了技術,甚至拿出了管理經驗,最后只能拿一個不到一半的股份?
人家憑什么?
人家為了什么?
就因為你們這些損塞的臉長的好看嗎?
我看不見得,我看你們這些損塞的臉長的還真沒有人家那個漂亮的女助理的臉長的好看,人家之所以做出這么大的讓步、付出了這么大的犧牲,肯定要有所求才對,在孫壽彭和程興明看來,費爾南德斯公司在國內方面提出了這么苛刻、甚至苛刻到過分的條件下還愿意跟嘉陵廠合作,已經足以看到對方的誠意了,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適可而止?
當然,國際合作中沒有什么適可而止、沒有不要欺負老實人這一說,遇到了老實人還不欺負,那你打算欺負誰?可問題是孫壽彭和程興明看的明白啊,這一步已經是陳耕退讓的極限了,如果國內方面再不讓步,這個合作也就徹底沒希望了。
面對這個關系到嘉陵廠幾千號人吃飯的大事,哪怕反對的是中央的領導,他們也必須旗幟鮮明的代表嘉陵廠表明態度:“諸位領導,我們嘉陵廠愿意接受這樣的合作條件。”
看著一臉堅定的程興明和孫壽彭,代表團的某些領導氣得跳腳:這倆混蛋,是不是專業扯后腿的?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在為你們爭取利益嗎?
“先生們,”陳耕做了個手勢,攔住想要說話的那幾位代表團的同志,他的表情有點嚴肅,抿了抿嘴,說道:“我想只要大家有基本的分辨能力,就知道我陳耕為這次的合作讓步了多少,我也敢保證,除了我陳耕,全世界你們找不出第二家有這種合作誠意的企業…”
陳耕這話一出,剛剛差點兒跳腳的那幾位都有點尷尬:確實,相比于那些恨不得在華夏身上拼命賺便宜的外國公司,陳耕的誠意真的是沒法說了。
“所以我想說的是,如果這樣的合作誠意仍然無法讓貴方滿足,那我就需要懷疑貴方的合作誠意了,另外我想提醒諸位一點,想要跟費爾南德斯公司合作的企業很多,我不可能一直等著貴方,如果貴方不能盡快給我一個答復,那我們就要做出其他的考慮了。”
說完,陳耕歉意的向孫壽彭和程興明點了點頭。
聽著這個貌似最后通牒的話,胡亮下意識的抿了抿嘴,他聽出來了,因為這個漫長的折騰以及某些人的不知足,陳耕徹底不耐煩了…
不知道怎么滴,他心里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或許,陳耕已經后悔了。
也是!
換了是自己,連這么苛刻的合作條件都同意了,如果還不能滿足人家要求管理公司的條件,那就真的需要懷疑對方的合作誠意了:你們是不是打算坑我的錢?
擺擺手示意其他的同志不要說話,胡亮吸了一口氣:“我需要跟領導請示一下,畢竟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法律方面也沒有這樣的條文。”
“當然。”陳耕點頭,確實,以國內經濟類法律的現狀,想要找到這樣的法律支撐根本就不可能,只能算是改革開放過程當中遇到的新情況、新問題,請首長以大毅力、大魄力做出批復了。
陳耕沒說他可以等多長時間,但結合這次見面時陳耕的反應,胡亮心里已經意識到,陳耕先生的耐心真的所剩無幾了,他立刻說道:“我爭取在這幾天給您答復…另外陳董,如果您與嘉陵廠的合作無法達成,不會影響我們在汽車零配件方面的合作吧?”
“這個你們盡管放心,肯定不會。”陳耕點頭,不會影響在汽車零配件方面的合作,當年會不會影響其他的合作,那可就不好說了。
“哦,對了,”想了想,陳耕又補充了一句:“這樣的情況其實并不是沒有先例,國際上的很多大公司都是實行的分紅權與管理權的分離,比如福特汽車就是這樣的。”
“您放心,我會向首長匯報的。”胡亮心中頓時了然:這是要自己告訴首長,這么做的先例支撐呢。
但這一點很重要,如果以前從來沒有人這么干,風險卻是很大,但如果已經有人這么干了,而且干的還不錯,顧慮方面肯定會少得多。
陳耕倒是想借著這個就會引申一下,告訴他們可以把這個辦法也可以引申到港澳臺的收回工作當中去,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這種事情,不是自己一個外人可以隨便插嘴的,哪怕自己是一片好心——政治上太敏感了。
“股份的分紅權和管理權分開?這個可以嘛,自建同志,這個建議是誰提出來的?”聽完一機部的周自建同志的話,老人家笑呵呵的說道:“這個思維很開闊,可不像是咱們的同志能夠提出來的。”
周自建一臉的慚愧:“是陳耕先生提出來、胡亮同志轉述給我的。”
老人家點點頭,用力的吸了一口煙:“這就合理了…自建同志,你怎么看這個?”
周自建有些拿不準老人家的意思,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的說道:“這個…我覺得…雖然沒有這樣的規定,但外國的很多公司都是這么做的,而且前期的建設成本幾乎都是由陳耕先生承擔,他的誠意是非常足的,如果我們面對這樣的合作誠意還猶豫,恐怕接下來的招商引資工作就比較難辦了,投資商也會心有疑慮,擔心無法保證他們的權益。”
“是啊,”老人家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再次吸了一口煙,重重的說道:“有些同志,腦子里還是老一套,沒有把自己的腦筋轉過來,還是階級斗爭的那一套,整天看誰都是敵人。
這樣不對!
現在我們是打開門交朋友,既然是交朋友,不拿出真心來對待朋友怎么能行?”
這就涉及到高層的政治氣候了,周自建低著頭,不說話,也不敢說話。
陳耕的費爾南德斯公司與嘉陵廠的合作從一開始就被老人家高度關注著,按說陳耕這么有誠意,又有老人家的關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一路綠燈、早就簽署了合作協議才對,但情況就是這么詭異,一樁合作雙方都非常有合作意愿的合作,愣是拖了大半年還沒有簽署協議。
為什么?
就是因為國內剛剛經歷了一場“倒春寒”。
好在,這場倒春寒終于要過去了。
“自建同志。”老人家再次開口了。
“在。”周自建連忙應道。
“你告訴咱們在美國的同志,就說既然人家是真心的要跟咱們交朋友,那咱們也得拿出真心,別只想著從別人手里拿東西,自己連半分錢的好處都不肯往外讓,那不是交朋友,更不是交朋友應該有點態度。”
“是,我知道了。”周自建連忙點頭,有了老人家這句話,他就知道,陳耕的費爾南德斯公司與嘉陵廠的合作計劃,算是徹底定下來了。
“還有,合作協議的內容也稍稍修改一下,”老人家接著叮囑道:“既然小陳是真的把咱們當朋友,咱們就要拿出朋友應該有的態度,雖然咱們國家先很窮,資金方面比較困難,想要從國外購買先進的生產線確實很困難,但在廠房建設的物資方面必須給予重點保障,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嘉陵廠的同志和小陳跟我的辦公室這邊聯系。”
周自建心中簡直駭然!
這是給了陳耕和嘉陵廠直達天聽的機會啊。
以往雖然知道老人家對陳耕很重視,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老人家對陳耕的重視程度到了這個份上!
想到這里,他忽然想到還有一件事還沒跟老人家匯報,心里又是一緊…
聽周自建說了陳耕居然與美國的空軍國民警衛隊有合作,老人家有些驚訝,但隨即就笑了,很開心:“看吧,我就知道這個小陳不簡單。”
下面的同志不知道美國國民警衛隊是怎么個情況,但他卻是知道的,不但知道,還做過很深的研究,在老人家看來,陳耕這個對華夏有著深厚感情的小年輕與美國高層、軍方的關系越是深厚,對華夏來說就越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