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壽彭同志是吧?”
雖然這個時代的模擬通信技術導致語音失真的厲害,但是電話里的那個聲音,卻并沒有因為聲音失真而影響到他半分的危險——這可是來自嘉陵廠的主管部門:一機部的電話啊。
“是的是的,我是孫壽彭。”聽到電話里的聲音,孫壽彭的心都提了起來:難道又要讓我白等一天?
“是這樣,”電話里的聲音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陳耕先生下午兩點以后有空,你們可以過去和陳耕先生談談…”
“好的好的。”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孫壽彭忙不迭的點頭:“下午兩點是吧?我們一定準時到。”
孫壽彭和從程興明兩人來首都已經好些天了,但一直沒有得到和陳耕面談的機會,不是他們不去找陳耕,而是作為主管部門的一機部不允許他們去找陳耕。
一機部做出這樣的決定,當然是有自己的考慮在內的:相比于與嘉陵廠的合作計劃,一機部更看重的是陳耕提出的那個向美國出口汽車零配件的計劃。
這年頭,能夠出口創匯的中外合作項目本身就自帶光環加成,雖然嘉陵廠的這個摩托車項目也能出口創匯,但與陳耕之前提出的那個汽車配件出口美國的合作計劃相比,嘉陵廠的這個合作項目就相形見絀了:這些汽車配件,可是全部出口美國的,每年能夠給國家帶來至少幾千萬美元的外匯收入!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投資項目都要給這個項目讓步,哪怕嘉陵廠的這個同樣能夠給國家帶來外匯收入的項目也一樣,要說區別,大概唯一的區別就是等汽車配件的項目完成之后就輪到嘉陵廠了。
“等我說完!”
電話里的聲音顯然對孫壽彭打斷了自己的話有些不滿意,不過他也知道嘉陵廠的這個項目的分量,倒也沒有過分說些什么,只是稍稍表示了自己的不滿之后就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見到陳耕先生之后,你們順便打聽一個事…”
這年頭的電話,聲音都大,雖然沒有免提,可卻是自帶免提效果,電話那頭提出的要求,一旁的程興明聽的清清楚楚。
掛了電話,孫壽彭和程興明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有些苦笑,程興明首先開了口:“上面給咱們找了個大麻煩啊。”
“誰說不是呢。”孫壽彭跟著苦笑。
昨天陳耕在去他的汽車拆解廠的時候,對工廠組織人手歡迎他的舉動大發雷霆,這件事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內成了首都各部委以及有資格知道這件事的群體熱議的事件,不客氣的說,是上了某個高度以上的層次的熱搜。
對于陳耕突如起來的發飆,有人深思,開始反思這種形式主義到底有沒有必要;但同樣也有人不以為然,認為陳耕是在借題發揮——至于到底是借這道題發揮什么,一時間還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但不管他們是怎么想的,有一點卻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認的,即這件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陳耕發飆的背后,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兩人以為上面早就猜透了,沒縣南干道上面也沒有搞清楚,竟然要讓自己來向陳耕試探,一時間,兩人也不知道是該榮幸還是該郁悶——但不管是榮幸還是郁悶,對嘉陵廠來說,這終究是個好的開始。
“所以,嘉陵廠對我們的這兩款發動機以及產品還算滿意?”聽孫壽彭和程興明說明了他們迫切的想要跟費爾南德斯公司正式就雙方合作的細節進行討論之后,陳耕謙虛的問道。
“滿意,滿意,非常滿意。”一說起這兩臺發動機和那幾款車,孫壽彭就高興的合不攏嘴,他不是非常滿意,而是滿意的沒法再滿意了,一臺350cc的并列雙缸發動機,油耗只有長江750的一半不到,動力卻比長江750還要強出來一大截,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甚至在孫壽彭看來,那臺350cc的并列雙缸發動機的功率有些過分的強了,
“你們滿意就好,咱們之前已經就合作框架進行過討論了,對于這次可以嘉陵廠的合作,費爾南德斯公司非常有誠意,”陳耕點頭,他也沒有繞關子,不等孫壽彭開口就主動打開了這個話題:“在雙方的合作上,我就提兩點意見。”
“您說。”孫壽彭連忙說道,同時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這次的合作,大致的合作框架是你們出場地出人,費爾南德斯公司出技術、出產品、出管理,并且承擔這幾款產品在國外的銷售工作,銷售方面貴方是不怎么需要擔心的,我要求貴方必須從一開始就堅決的將‘質量’這個理念貫徹到這個合作當中來,從原材料的采購,到現場生產的管理、財務的管理,決不允許出現湊合、將就這一類的想法。”
陳耕正色道:“我們給出的管理流程、技術規范、生產工藝是怎么樣的,貴方就必須嚴格按照技術規范、生產工藝來執行。我們會給出懲罰措施,如果期間有出現違規的情況,我們會嚴格按照懲罰措施來進行。”
“沒問題!”孫壽彭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他現在也只有一個問題:“陳先生,只要您能讓我們生產出跟你們一樣質量的發動機,怎么懲罰我們都沒有意見!”
在對費爾南德斯提供的這批車和發動機進行長途測試回來之后,回來翻看測試日志的時候,這批車和發動機的質量和可靠性給孫壽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但印象最深刻的,則是這批車回來之后,嘉陵廠的工程技術人員將所有的發動機進行拆解、對發動機的磨損情況進行測量和計算,但當將發動機重新組裝之后,嘉陵廠震驚的發現,被重新裝配之后的發動機,性能比拆解之前下降了一大截!
孫壽彭震驚壞了,他發誓要生產出一樣質量的發動機。
程興明則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陳先生,您說的懲罰措施…是什么?”
“罰錢!”
陳耕的措施極其的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