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我認為我們今后應該盡可能的多入股這些報廢車拆解公司。”回去的路上,羅斯瑪麗對陳耕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哦?”陳耕應了一聲,示意羅斯瑪麗繼續往下說。
羅斯瑪麗感慨的道:“說實話,在這之前我從沒想到這些老舊報廢車、事故車竟然這么值錢,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些東西只能賣廢鐵,如果不是您帶我進入了這個行業,我無法想象一堆廢鐵居然能賣到上千美元。”
作為車輪上的國家,早在三四十年代,美國基本上就完成了汽車的普及,但這么多年來,這些報廢的老舊汽車和大事故車,基本上就是走進煉鋼爐內重新煉成鋼水的命運,在陳耕出現后,這些老舊報廢車和事故車才開始出現自身價值的巨大增幅,現在除了陳耕之外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陳耕當然有得意的理由。
羅斯瑪麗最佩服陳耕的也是這一點,一個美國人幾十年都沒有注意到的金礦,被自己的老板給發現、并且順利的發掘了,這是一種多么敏銳的洞察力?
“呵呵…”對于這一點,陳耕頗為自得:“事實上這些廢鐵只有在我手里才能賣這多錢。”
盡管陳耕這話有自吹自擂的意思,但羅斯瑪麗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妥,她接著說道:“現在還沒有巨頭、資本進入這個行業,是我們的動作還沒有引起這些巨頭、資本巨鱷的注意,一旦他們注意到了這座金礦,恐怕這里面就沒有我們什么事了…”
陳耕:“你是基于這個判斷,才認為我們應該盡可能的多入股美國的報廢車拆解公司?”
“是,這樣我們起碼能占據一個先機。”
“你考慮的沒錯,入股也不是不可以,”陳耕笑著點頭:“不過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一個資本巨鱷和巨頭們絕對不會進入這個行業的因素。”
“什么?”羅斯瑪麗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服氣:還有什么因素是我沒想到的?
陳耕口中輕輕吐出一個詞:“labor cost(人工成本)。”
羅斯瑪麗恍然大悟:是了,人工成本,自己確實把這個因素、甚至是制約這一行業在美國發展的核心因素給忘記了。
美國的人工很貴的,準確的說,是非常非常貴,一個卡車司機的月薪可能是一個辦公室的白領兩倍還要多,這個聽起來似乎有些無法理解,臟乎乎的卡車司機不但能和衣著整潔的白領相比,甚至收入比白領還高?但這就是美國事實。
美國的報廢車拆解公司的老板們明知道將那些老車、事故車的完好的零件拆下來能夠賣出一個更好的價錢,卻沒有人這么做,為什么?因為人工成本太高了,請一個保安只要700多美元一個月,但一個能夠熟練地拆卸汽車零件的技師,沒有1200美元的工資想都不要想。
但是1200美元能請一個什么樣的技師呢?只能請一個剛剛從技術學校出來不到半年的、每天要求只工作六小時、每周雙休、不加班、工作地點必須有空調的生瓜蛋子。
其實嚴格算起來,費爾南德斯公司現在聘請的這些華人技工也不便宜,但他們有一點好,那就是在自己的工作時間內努力工作,絕不偷奸耍滑,這又比美國的這些技工們強的太多了,這些華人技工在四個小時內干的活,甚至比那些美國本土技工6個小時干的活還要多。
羅斯瑪麗想了想,說道:“但這對咱們也是個限制啊,就算是咱們公司這種經濟狀況極其不好的華人,整個北美地區也沒多少吧?”
“如果我說半年后、最對9個月,我能找來至少1000名每天工作八個小時、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干完活后和周末還主動要求加班的工人呢?”陳耕忽然壓低了聲音:“重點是工資不會超過1000美元。”
“這絕不可能!”羅斯瑪麗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車里,下意識的猛的起身,腦袋將車頂撞的一聲大響,盡管痛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她還是捂著腦袋,一臉“別唬老娘,老娘我不相信!”的表情:“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這么便宜的美國技工!”
“沒錯,美國是沒有,”陳耕點點頭:“但美國之外卻是有的。”
羅斯瑪麗一下子明白了陳耕的意思,恍然大悟的道:“你的意思是…去外國引進技工工人?”
“對啊,你覺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羅斯瑪麗苦笑起來:“boss,恕我直言,您少量引進一些或許不是問題,但如果您一下子引進的太多,政府不可能批準的。”
“為什么?”陳耕不解的問題,這個計劃他準備了很久了,可現在羅斯瑪麗告訴他,你的想法完全行不通。
陳耕有些接受不了。
羅斯瑪麗驚訝的看著陳耕:“您不知道?這是常識吧?”
陳耕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說起來倒也怪不到陳耕的頭上,陳大老板三世為人,什么時候和這么“基層”的事情打過交道啊。
看著陳耕的樣子,羅斯瑪麗頓時無語:您老人家真是祖宗,連這個都不知道。
無語歸無語,羅斯瑪麗還是要給自己的老板講清楚這里面的關系:“對于公眾來說,他們最在乎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工作崗位,也就是自己獲得收入的權利和機會,對于我們來說,外國的勞工可以幫我們有效的降低成本,對于本國的勞工而言,可能給他們開1500的薪水他們都不滿意,但對于很多外國勞工來說,給他們500美元他們就非常非常滿意了。”
“是。”陳耕點點頭,他就是這么想的。
“但對于國內的這些懶蟲來說,”作為精英階層存在的羅斯瑪麗,還不掩飾自己對美國草根階層的鄙視:“他們認為這些外國勞工的到來搶走了屬于他們的收入,他們才不會去管我們只給外國勞工開500美元的薪水,干的活卻比他們這些領著1500美元薪水的家伙還要多,他們只認為屬于自己的工作崗位被外國的混蛋搶走了,而偏偏這些混蛋的手中握著那些該死的政客們最重視的東西:選票!
所以對于外國勞工的輸入,那些該死的政客非常重視,我不清楚具體的勞工崗位的本土和國外職工的比例是怎么樣的了,但在報廢車拆解行業,外國勞工的數量絕對不可能超過40%。”
“這么少?”陳耕大為驚訝。
“這已經是我盡可能的高估了,事實上我覺得應該不會超過30%,那些該死的政客寧可把這些寶貴的工作機會給那些該死的黑鬼,也不肯給那些勤勞肯干的外國勞工。”對于美國政府的這個規定,羅斯瑪麗滿肚子的怨念,在她看來,所有不能為資本家好好干活的美國工人,都應該去死才對。
“這樣啊…”陳耕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可與自己之前的計劃相抵觸了,不過…
“沒關系,”陳耕笑了笑,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說道:“雖然有點麻煩,但問題不大。”
“…”
羅斯瑪麗沒說話,就這么看著陳耕。
受不了羅斯瑪麗的目光,陳耕咳了一聲:“既然咱們沒辦法把外國的勞工送到美國來,那不妨換個思路,為什么不能把需要拆解的汽車送到國外去,讓國外的工人拆好了咱們再運回來?”
臥槽啊!
還能有這種操作?!
羅斯瑪麗直接被自己老板清奇的腦回路給震住了,但下一刻,她就對自己老板的腦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對啊,既然外國的工人沒辦法來美國,那咱們就把咱們的原材料送到工人所在的國家去好了。
山不來就我,我還不能去就山?
“老板,您這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羅斯瑪麗是真的服氣了自己老板的這頭腦的靈活:“為什么對別人來說想破了頭也想不到解決辦法的事情,對您來說簡直就和喝水沒什么區別?”
“哈…可能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差距吧,”陳耕笑了兩聲,話題一轉:“對了,有件事要給你說一聲。”
“什么?”
“下周吧,最多下個月,我會去非洲和亞洲轉一圈,恐怕這一趟出去要差不多兩個月,公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陳耕道:“幫我看好家。”
陳耕的本意是讓羅斯瑪麗好好的看好家,但羅斯瑪麗卻是想歪了,重重的點頭:“boss,感謝您的信任…您放心,我一定會幫您管理好公司的。”
她以為陳耕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樹立自己的權威才這么做的。
陳耕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就讓這個誤會繼續誤會下去吧。
正好這個時候,陳耕的大哥大響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一個哪怕這個時代的模擬移動電話的聲音失真無比、陳耕也印象深刻的聲音從聽筒中響起:“陳先生,我是丁海軍啊,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自己的老丈人?陳耕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原來是丁副主任,方便,當然方便,您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