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無言,氣氛頓時變得寧靜,惟清風徐徐,水波不靖。
良久,河耀看著她家夫人,張了張嘴,末了仿佛像使了全身了力氣似的,嘆道:“夫人,這孩兒,咱們,不要了吧!”
河夫人聞言,愣了愣,末了笑了起來,拉著河耀的手,道:“耀郎,別說傻話!孩子何其無辜?他可是我們的骨肉。”
頓了下,她又道:“即便,我可能真的會死,可我還是想把他生下來。到時,你一定要把他養大…”
河耀握著他夫人的手,雙眸有些濕潤,搖頭道:“不,我只想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二青看著這對夫婦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心中亦是感慨不已。若在平時,他肯定要鄙視一番,但此時此刻,他卻不知該說什么。
末了,還是大白說道:“為何你們不問有何解救之法?”
此話一出來,眾人便朝她看去。
二青更是無言,這么說話,不怕被人打嗎?
“真,真有解救之法?”
河耀情緒變動太大,兩種極端的情緒相互沖擊之下,淚水一下沒控制住,飆了出來。他趕忙擦拭了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大白。
誰道妖怪無情?這河妖的情感就很豐富!
河夫人也是滿臉希冀地看著大白。
大白點頭道:“我也不知那個方法可不可行,只能說試試!”
二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河耀疾問:“何法?”
“封印之法!將胎兒與母體之間的聯系用陣法隔絕,讓其只吞噬外界靈氣,而不吞噬母體精氣神。不過目前而言,還不行,胎兒還未徹底成長起來,還須過些時日。”她說著,看了眼河耀夫婦,道:“只是,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是否可行,還未可知!”
河耀與其夫人點了點頭,末了其夫人又道:“那么,此法對胎兒是否有害?若有害…”
“夫人莫憂,此法定然對胎兒無害。”大白還未說放,河耀已經替大白自圓其說起來了,“須知,就目前這情況,咱們這孩兒,已經可以自行吸噬外界靈氣以壯其身,等再過段時日,定然更強。”
其實就算真的對胎兒有害,他也不想她夫人有事。
從之前他寧愿不要這胎兒就知道,在后代與其夫人之間,他寧愿選擇自己的妻子,雖然他這個妻子,可能陪伴他的時間不會很長。
而后,河耀夫婦便在這湖心小筑住了下來。
大白開了方子,為其夫人調理身子。而二青與河耀卻是時常坐而論道,有時大白也會參與進來,河夫人則坐在一旁笑看著。
雖說她也有修行,但卻收效甚微,二青和河耀他們所談的內容,她自然是沒辦法聽明白,除了討論心境問題時。
河耀所修之法,是妖修法門,與道家的法門相去甚遠。
道家講究性命雙修,佛家則專注修性,而妖修,大部分只修命。
也因此,大部分妖修的肉身都極為強悍。
然而,世事無絕對!
佛家修性,以性及命,煉就金身。
而妖修,因為許多妖怪修道,也性命雙修,久而久之,妖修只修命者,在這南贍部州,其實已經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
倒是北俱蘆州那方妖魔,只修命者頗多,似那類小妖,便是僅修命,而不修性。也因此,他們不會因心境影響而無法提升修為。
河耀的修行之法,和北俱蘆州那方妖怪有些像,但因他出生于南贍部州,是以多少受到些許影響,是以如今也算性命雙修了。
而提起這個,那河夫人私下里便問河耀,“白姑娘曾言,兒女私情有礙于修行。耀郎,是否因為我,你的修行停滯了?”
河耀聞言,不由愣了愣,末了笑道:“夫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兒女私情,不論對于誰來說,都會影響其情緒。而對于那些修道者而言,情緒受到影響,便會直接呈現到心境上,心境不穩,修為便難以提升,或者就是提升上去,也會存在諸多隱患。”
“這也是為何修道者一般很少去管那些紅塵俗事,一切皆講緣法,除非是去那紅塵修煉其心。”河耀微笑道:“我的情況,與他們又不盡相同,他們修的是道,講究性命雙修,性在命前,對心性的要求更高。而我所修,更多的還是‘命’,‘性’只是輔助。”
河夫人恍然道:“難怪他們二人日夜相處,還是一副相敬如賓的模樣!我還以為他們是道侶呢!”
“夫人又錯矣!對修行者而言,‘道侶’并非特指男女關系,便是我,與他們坐而論道,也可稱之為‘侶’。”河耀微微笑了笑,末了嘆道:“不過,他二人現在看似無事,然如此相處下去,必會經歷那情劫,而且到時可能會更兇險。其實,對修行者而言,任何劫難都有可能經歷。而對修道者而言,最難者估計便是這情劫。若入情劫,能悟得通,修為和心境便能更上一層,若悟不透,便只能萬世沉淪。”
“為何夫君會言他二人到時會更兇險?”河夫人不解道。
“這就如同治水一般,堵不如疏。”河耀搖頭道:“他二人皆在克制彼此的情感,然而如此克制下去,將來爆發出來時,將更為猛烈。”
“難道他二人不知此理?我看那岑公子和白姑娘,可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河夫人道。
河耀搖頭道:“情感之事,又怎能以智慧而論?甚至,越是聰明的人,在碰到這種事情時,反而可能變得越為愚笨呢!”
“…”
好在二青并未在這小筑,否則他們這番談話,定瞞不過他。
如此這般,河耀夫婦在二青他們這里一住便住了三個月。
三個月之后,大白施法,以法力在河夫人體內構建法陣,封印了胎兒與其母體的大部分聯系,并加大了外界靈氣的輸送。
一開始,大家還有些擔憂,但是看到胎兒依然健康存活,只是減少了對母體的索取,并能自如吸收外界的靈氣后,終于松了口氣。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他們這番作法,卻是引得劍閣的注意。
那劍閣所貢神劍斬妖劍,很不巧的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動靜。
斬妖神劍有感,這種現象以前曾出現過一次,而那次,劍閣雖說未遭大難,但卻也損失慘重。于是,劍閣之主著人卜了一卦。
結果那卜卦之人告訴他,有人與妖所生之子,將禍亂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