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聽不到雷聲,只能看見那遙遠的星空下,似乎有光芒乍閃,又復歸平靜。如此反復數次,便漸歸星月同輝之景。
雷劫來得快,去得也快,二青和大白相顧無言。
此種情況,那老狐估計是兇多吉少。只是未曾親眼瞧見,亦不敢斷言。然從老狐托孤之舉,便可看出,老狐對此劫亦無甚信心。
二蛇輕嘆,復又回到竹屋露臺,只是二蛇再無觀書心情。
一夜無言,次日,二青隨大白學翻江倒海之術。
大白演示一遍,二青則在一旁觀看。
他睜開眉心豎眼,見大白口念法訣,指掐術印,法力一涌,素手朝身下大湖揮去,便見這數千丈大湖頓時波濤洶涌起來。
轉眼,那波濤化成雪浪,高卷十數丈,直沖宵漢。
法訣,術印,法力,三者缺一不可。
法訣有法訣之韻,術印有術印之律,法力亦有法力之規。
然這些,在二青的眉心豎眼下,皆無可遁逃。
只是法訣可默念,若只觀術印與察法力運轉規則,想要偷師,亦是難之又難。古有言,法不傳六耳。可見,法訣才是重中之重。
大法力者,只需法訣,不需術印亦可施法,皆是此因。
大白演示結束,便問二青,“記住幾成?”
二青想想,若是直言已會,豈不打擊大白的積極性?
于是他便道:“只有七成!師姐可再詳細點與我說說這法訣與術印,而后再施展一次我看看。”
“僅此一觀,便可記住七成,師弟實乃天才,切莫太過貪心。相比起來,你對術法方面的領悟力,可比師姐強多了。”
大白對二青的贊賞,可謂毫不吝嗇。
教了兩遍后,大白便讓二青自行修行,她去閉關,一個月后再來查看他的修行進度。臨行時,還把二青的佩劍與那水妖的水叉,鼠妖的佩劍都帶走了。二青知曉,自家師姐準備給他的裝備升個級。
不足半月,二青便將這翻江倒海之術給學會了。
只是此術的強弱,受法力深淺的限制,二青的法力,自然沒辦法和大白相提并論,畢竟多了那么多年修行呢!
于是,他準備找個時間,將那鼠妖的妖丹給吞噬煉化掉。
而這數日時間里,天天可見一條數百丈青色巨蟒于湖中游躥,每過之處,湖水或涌起,或分開,隨他意動。湖中蝦魚被這鬧騰不停的巨蟒嚇得夠嗆,那些生活于湖面上的鷗鷺也被嚇得想要搬家。
不到一個月時間,大白便出關了,將二青的新佩劍扔給他。
二青接過劍,比之前重了好幾倍,劍脊上有星芒閃爍,端是漂亮。
“師姐,你把那星辰砂熔入此劍了?”二青看了看,問道。
大白微笑道:“那兩捧星辰砂,一半在我這把劍中,一半在你那把劍里!不過你這佩劍的材質比不上我這把,以后若有機會,便尋些天鐵熔進去。”頓了下,她又道:“好了,讓我看看你這段時間的修行成果吧!若不能讓我滿意,你知道后果的。”
“師姐放心便是!”二青笑說。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時光匆匆,歲月悠悠。
對凡人而言,十數載時間很長,從牙牙學語到少年,或從少年至成家立業,亦或從成家立業步入中年。
但就修行者來說,十數載時間,亦不過彈指即逝而已。
春風拂大地,百花爭奇艷。飛流掛幽壑,松柏繞云煙。
在白衣洞下方的鏡湖中,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蹄破煙波,于湖面上馳騁,其速似電若光,奔行中,有叮當之聲傳來。
仔細看,那白馬脖頸上的白色鬃毛中,有一團赤色。
原來那是一只通條赤紅如火的狐貍。
這一馬一狐,便是雪練與紅綾。
歷經十數載修行,那雪練已經可以做到御氣踏波而行。而小狐貍仗著大白的喜愛,修行速度要比雪練快得多。
這一馬一狐熟悉之后,也便漸漸成了好友,常形影不離。
雪練在踏波而行時,湖心忽有琴音鏗鏘揚起,而后又有簫聲相合。
耳聞琴音簫聲,雪練人立而起,長嘶一聲,掉轉方向,朝那琴音簫聲處踏波逐浪而去。
不多時,雪練的身影如同撞入虛空,一道波紋于其面前散開,它的身影消失在那平靜的湖面上。
隨之出現在其眼前的,是一座綠竹小屋,小屋四周種著不少奇花異草,奇花異草齊爭艷,花香草香繞鼻前。
琴音鏗鏘,簫聲悠遠,然兩相結合,似輕快明朗,又似哀怨幽思。
琴音簫聲繞梁旋空,有飛蝶在花間輕舞,有鳥兒在邊上梳羽,排排綽綽,似癡似醉。
但見那操琴者,一席白衣鋪地,而那弄蕭者,卻是青衣飄飄。
琴是瑤琴,簫是橫簫。
只因玉人不喜簫,是以他也唯有自制橫簫。
兩條一青一白二色蛇尾,從那兩人衣下延伸出,伸出露臺,于露臺下的清波中輕輕攪動,時而相纏,又時而分開,相互嬉戲。
忽而,白色蛇尾卷起浪花無數,從水中揚起,收縮回去,而后騰空,盤膝操琴,在其身下似云似霧籠罩,有浪花于那湖中騰起,推著那團云霧向前飄飛。飛出竹屋時,白衣女子回眸展顏。剎那,奇花散其艷,天地失其色,仿佛整片天地,只有她那回眸一笑。
青衣男子縮其尾,騰空而起,腳尖于清波上輕點,如嫡仙般踏波飄渺,緊隨而去。追至其前面,一腳點波,一腳曲起,身形向后飄飛時,腳尖在清波中劃出一條白痕,青衣飄飄,如憑虛御風。
二人后方,有飛鳥與彩蝶輕舞相隨。
那琴簫相合之景,鸞鳳和鳴之象,端是羨煞旁人。
那情景,若是被外人看到,定然會道一聲: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但為連理枝。于水甘化并蒂蓮,不羨鴛鴦不羨仙。
一曲笑傲江湖琴蕭合奏,讓他們你追我逐,你嬉我戲,好不愜意。
那琴聲與簫聲,似歡快,又似哀怨。
那眼波流轉,顧盼之間,當真風姿絕世。
青衫客舉目望之,可見癡迷之色,不知是迷這琴音簫聲,還是迷那眼前佳人,亦或兩者皆迷。
兩人飄行至涯邊,而后延峭涯飛上山巔。
至山巔,曲亦罷,白衣女子道:“師弟技藝更甚往日矣!”
“師姐琴技亦是更甚往昔!”
青衣男子收起瑤琴,二人相視而笑,而后舉目遠眺。
忽見西南處,有天火疾墜,二人相顧,騰云駕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