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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政行百里謀萬域(十二)

熊貓書庫    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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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國是個分封制都有些落后的國度,越王所能控制的,其實地方并不算大。各路封君、部族首領各有各自的封地和私兵。

  墨家提出的很多條件,在越王翳看來并沒有損害越國太多的利益。

  這本息共計六百萬石小麥的貸款償還方式,聽起來危害也的確不大。

  上面的建議說,自會盟結束、越王翳重登王位的那一日開始算起。

  凡印有墨家印花的貨物,越國一律不得征稅。墨家的貨船在越國的河流行使,也一律不得征稅,這一條需要越王翳下令,各地封君若有不認同者,則視為反叛,駐扎在瑯琊附近幫助“平叛”的義師兩個旅會負責將其擊潰。

  以上這些,為期三十年,折價一百萬石小麥。

  越國在陵陽的銅礦,墨家有開采權,為期三十年,折價一百五十萬石小麥。越國在陵陽的銅礦,墨家可以出人幫助改進熔煉和開采技術,包括坑道挖掘、炸礦的火藥等等,墨家有這些銅錠的優先購買權,以糧食、鐵器支付,

  陵陽在長江以南沿岸,隸屬于越國,那里是越國的銅礦產地,原來屬于吳國。陵陽向北,便是后世的“銅陵”。

  后世出土的越國劍,很多都是越王翳時代的,越國正是憑借著開發了陵陽的銅礦,才有能力爭霸,而且陵陽的銅礦開發的很早,吳國很早就在那里冶銅。

  那里又遠離越國的統治中心,附近都是九夷之民,冶煉的技術也較為落后。

  除此之外,越國將海陽附近的百里之地劃歸墨家自行其政三十年,折價一百萬石小麥,但墨家每年還會將返還海陽百里的賦稅折合五萬石以實物形式給予越王翳,并且直接遞解運送到瑯琊。

  海陽在長江口北岸,此時尚叫鄖,或叫如皋。左傳載“魯哀公十二年,公會衛侯、宋皇瑗于鄖”。吳國曾在這里和魯、衛、宋會盟過,會盟的地方一般都是偏僻無人之地。

  這一處就在長江口附近,也流傳過一個很有愛情味道的典故:“昔賈大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獲之,其妻始笑而言”。

  賈國被晉國滅亡,賈國大夫南屏長得很丑,娶了一個很漂亮的妻子,可是妻子很少笑,很少開心。賈國滅亡后,賈大夫駕車來到如皋,和妻子結廬而居,射野雞玩,妻子終于笑了。

  此時人口不多,但位置險要,而且正好在長江口,向東就是越國邗溝挖掘之后的新邑廣陵,也就是后世的揚州。向東是無盡的大海,以及還沒有沖刷堆積出來的崇明島,向南越過長江口就是越國的腹地。

  這一處駐扎的目的,算是和越王翳合作,保證越國南北通暢,防止有封君作亂分裂越國為二,畢竟連而兒子都信不過。

  加上從傳來的消息看,海陽君參與了豫的叛亂,加之現在越王翳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不接受也得接受。而且墨家每年還會運往瑯琊五萬石糧食,比起以往封君之下還是要強。

  最后剩下的兩百萬石貸款,其中一百萬石,購買越王翳的五千戶奴隸,這是一次性購買,越國是有官方奴隸的,不止有齊、繒、魯等國的,也有百越山越山區抓獲的,這五千戶奴隸折價一百萬石,其中一千戶交于海陽、兩千戶交于陵陽銅礦、兩千戶交于沛縣。

  最后的一百萬石,則需要越王提供士三百習流水師,二百戶造舟船的工匠,五十戶鑄劍的工匠,一百五十戶可以磨制水晶水玉的工匠。

  這六百萬石貸款的償還,并不至于讓越國傷筋動骨,而背后的各種條件,也都有足夠的“理由”。

  比如駐扎在瑯琊的兩個旅,是為了幫助越王翳平定叛亂,同時也為了讓越王翳保證“墨家可以在越國隨意傳播,越王不得干涉”。除此之外,還有為了防止齊國趁著越國衰落進攻越國的理由。

  現在越國的野戰主力盡覆,無力再戰,越國內亂又起,越王翳現在什么條件都能答應,他是寧給墨家,不給兄弟兒子的。這是一脈相承的,只要能奪回位子或者政變成功,什么鎬京任夷狄劫掠之類的事古已有之。

  而且這種新式的擴張方式,越王翳還不知道其中的危害到底多可怕,以以往分封建制的想法來考慮墨家的作為,反而覺得自己賺了大便宜,頓想墨家果有利天下之心。

  實際上適對于這份條約也不滿意,或者說墨家控制的這些土地上怪獸很不滿意。

  因為越國的生產力太落后了,因為貴族分封農奴制度下越國的人口雖多可是市場太小,沒有足夠的余糧參與商品交換,不把貴族干掉劃分土地以廣闊市場,那頭怪獸永遠不會滿意。

  只不過現在墨家的力量還不足以吞掉越國,也缺乏足夠的新體制之下的基層官吏,只能選擇這種權宜之計。

  越王翳也只是略微覺得償還的數額有點大,而墨家又指明了不要糧食、珠玉之類的東西,這樣一來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這個貸款條約。

  讓墨家滲透還好,若是齊國南下,那可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了。再者弟弟已經政變,兒子已經南逃,自己若無墨家的幫忙,弟弟不必說,恐怕兒子也不會承認自己,到時候吳人貴族借兒子諸咎復國也未必沒有可能。

  他仔細考慮了之后,終于答允道:“這些條件,我可以答應。只是會盟一事,需要三晉同意…”

  適淡然道:“這就無需你擔心了,三晉的事,我墨家自會交涉。”

  越王翳又道:“你非上卿,又非大夫,如此會盟,前所未有。”

  他這本來也只是一句輕微的感慨,適卻立刻反駁道:“上古之時,乃選賢人知天志者為天子、諸侯、上卿、大夫…再說,墨家此次是代表泗上九國前去會盟,有何不可?”

  越王翳唯唯,又赧然道:“會盟需有車馬,儀仗。若我單身去會盟,恐怕會讓諸侯大夫恥笑,這有辱越之名望。所以…還請借些車馬。”

  這一點適倒是大方,自己也能做主,說道:“你要你有利天下弭兵之心,為利天下,墨家便是借你百輛車又能如何?儀仗之事,你也不必擔心,義師自會派人護衛。”

  后史載:

  周安王五年,越侵滕,墨翟徒以越王好戰不義,以義師三萬邀之。

  七月辛巳,義師陳于潡水,結以數陣。鞔之適帥中軍,公造冶將左、孟勝將右。

  越王翳以君子軍將中軍,曰:“今日必無墨矣!”

  將戰,越以勇士致師,義師槍炮齊發,不武。

  鼓而戰,越以車百二攻義師左,不克。義師以炮擊越左,越潰,義師以為佯北,不逐。翳將君子軍夾攻義師右,僵而不克,公造冶將左橫擊,翳逃,被俘于庶卒。

  八月,越人舉豫為君,以絕墨家之望,豫屠翳二子,公子諸咎奔吳。

  九月辛巳,墨翟欲成弭兵非攻盟,遣徒如魏,告魏侯。

  魏侯謀于諸大夫,段干木曰:“兵,小國之大災,泗上之所求也。墨家敗越,所為非攻而欲利天下,此公天下之義。越,素與晉盟以制齊,越敗,齊人蠢蠢。墨家弭兵非攻,則越可存。當許之。”

  魏侯許之。如韓,韓亦許之。

  如齊,齊人難之,欲取瑯琊,復曲阜之辱。田昊曰:“魏、韓許之,我焉得已。且諸國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況墨家火器之利,兵甲之強,越人雖弱,恐墨家援之。魏韓已許,我若不許,恐重蹈廩丘之敗。”

  齊人許之。告于趙,趙亦許之。皆告于小國,為會于孟渚。

  冬月甲辰,魏翟璜至于孟渚。丙午,宋皇臧至。丁未,韓俠累至。戊申,趙荀欣、齊田和至。甲寅,墨翟徒禽滑厘、鞔之適皆至。丙辰,魯侯、邾侯、倪子、滕侯,費大夫,薛侯皆至。壬戌,越王翳至。

  辛巳,盟于孟渚。

  諸侯盟曰:滕、繒、郯、祝其、鐘吾、向列國,或文王之嗣、或承太昊、少昊、祝融之祭。無罪,而越滅之,當復其國、延祭祀。墨家習天志,當代君行政,以利家國百姓。

  又曰:越還齊建陽、巨陵,釋齊人于越為奴者五千,相與弭兵。

  將祝,祝曰:魯、越、齊無相加戎,凡不義而攻者,墨家守之。泗上諸國,非攻弭戰,交贄往來,道路無壅,以墨翟為長謀其不協,共建義師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

  盟畢,魏、韓又遣使請于天子,言豫取越,無禮,當合而入王翳。

  墨家以豫、諸咎必交兵而害百姓,當復以王翳。

  遂釋越王翳,以麥六百萬石貸之。

  越明年,義師與越王師圍瑯琊,豫不能守,焚于東門,翳乃入,復位。

  還齊建陽、巨陵與男女五千,以修齊好。六月,義師與越師過邗溝而至廣陵,諸咎不敢與戰,自縛而泣,曰無罪。翳釋其縛,仍立為太子。

  七月,韓魏合兵,以吳起為帥,圍大梁。楚魯陽公帥師救大梁,與晉師戰于大梁城下。接戰,吳起以炮擊之,楚左軍平夜君死,楚師陣亂,吳起以武騎士馳之,楚師大敗。

  魯陽公、平夜君、陽城君三執圭之君與右尹昭之埃死焉。少梁君退大梁而守,吳起圍而不攻,葉公帥縣師再救大梁,吳起再敗之,楚人盡棄其車兵輜重,犬逸而還。旋即,吳起以火藥克大梁,俘少梁君。

  楚王既逃,陳人焉反而入王子定,陳、項、苦、陽夏、長平、安陵皆奉王子定為王。齊人遣車兩千卒四萬援大梁,聞楚敗,不敢與吳起戰,遂回。

  吳起以楚人大敗,士無戰心,欲進舞陽而克方城。

  魏侯薨。

  太子擊急召吳起回,李悝欲阻,以為機不可失,將諫,病急而亡。吳起望舞陽而嘆,欲不受命而立不世之功以抱魏斯知遇,又恐太子擊見疑,知事不可為,乃退,楚王得存。

  十月,鄭駟子陽黨破新鄭,弒繻公、族太宰欣,立幽公之弟乙為君。七穆怨,各行其政,鄭乃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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