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慕容彥超死得很冤,那么張元徽也比他差不多少,甚至更倒霉,被一群小崽子給弄死了,堂堂河東第一猛將,來了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憋屈啊!
符昭信反復看著張元徽的人頭,咧嘴笑了,笑得很燦爛。
要知道在十幾年前,他爹符彥卿就吃過張元徽的虧,一直沒有機會報仇,這回好了,死在了我們手里,等回去再看到老爹,也能挺起胸膛了!
不知不覺間,符昭信已經把自己劃到了葉華一伙里,經過激戰,大家明顯比以往親密多了,一起扛槍打仗,絕對是增進友誼的捷徑。
符昭信反思戰斗經過,其實殺張元徽也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比如葉華放了一些牛馬在外面,想要吸引張元徽進來,可人家沒有直接進入埋伏,而是派遣了人馬,拿著他的旗號打頭陣,吸引注意力。假如是他指揮,沒準就下令攻擊了,那樣的話,最多殺死一些普通兵將,絕沒有機會抓到這條大魚!
如此看來,葉華這小子真沉得住氣,真有些本事!
符昭信帶著人欣然來向葉華匯報戰果,卻發現葉華正指揮幾個士兵,不停翻開石頭,搜索草叢。這位別又是有什么驚人之舉吧?
符昭信一聲不響等著,突然,有個士兵興奮舉起胳膊,大叫道:“抓到了,抓到了!”
在他手里,有一條三尺左右的蛇,青黑色的身體,不停彎曲掙扎。
“葉使君,這就是你找的那條蛇吧?”
葉華看了一眼,立刻搖頭。
他看到的那條是土黃色的,這條是青黑的,根本不一樣,士兵把蛇扔進草叢里,繼續去抓,葉華突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這片山里,不止一條蛇!
沒準有一大群!
想到這里,葉華頭皮發麻,他也覺得一個出色的將領不該有什么害怕的東西,就算是怕,也需要克服,可問題是克服需要時間啊,在沒有克服之前,還是趕快溜了吧!
吩咐符昭信,仔細打掃戰場,然后葉華就匆匆騎馬落荒而逃。
“哈哈哈!”符昭信曉得肚子都疼了,“不怕北漢第一猛,倒是害怕蛇,回頭告訴三妹去,讓你嚇唬我妹妹,等回去了,也嚇唬你一次!哈哈哈!”
符昭信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收拾了戰場,將繳獲的戰利品集中,只有張元徽的人頭還系在王廷義的腰帶上,不肯交出來。
鮮血染紅了衣服,張元徽猙獰不甘的面孔,和王廷義憨厚的笑,形成強烈的對比,傻小子恨不得立刻回家,讓老爹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符昭信和王廷義從戰場出來,同葉華匯合,卻發現葉華已經找到了陳石,他們湊在一起。
陳石坐在石頭上,葉華依舊騎著戰馬,以馬兒的機靈,如果有蛇靠近,一定會有反應的。
“華子,在外面打仗怕蛇可不行,餓的時候還要吃呢!蛇肉香著呢,要不我給你抓一條!”
葉華黑著臉道:“蛇的事情以后再說,先說說當下,黃河沿線為什么被打破了?”
“這事啊…”陳石突然跳了起來,義憤填膺,“劉承鈞,那個混蛋,他太欺負人了!”
原來劉承鈞給了楊繼業一封信,開篇就喚楊繼業為吾兒,言語中全是嘲諷之語,說楊繼業如何卑躬屈膝,如何管他叫義父,讓他趕快投降,重敘天倫之樂…最后劉承鈞說,要和楊繼業在黃河岸決戰,讓他見識到父子的差距。
認賊作父,這是楊繼業最痛心的過去,劉承鈞拼命扎刀子,能不怒嗎!
楊繼業立刻答應決戰,不過他可沒有傻乎乎等著劉承鈞過河,楊繼業集中弓弩,準備來個半渡而擊,好好教訓劉承鈞。
只是楊繼業沒有料到,對方玩了一個聲東擊西,劉承鈞主力來襲,卻派遣張元徽在上游30里的地方,用羊皮筏子搭起浮橋,3000人馬,快速渡河,直插楊繼業的后方。
所幸陳石帶領的騎兵發現,一面阻擋,一面通知楊繼業。
楊繼業知道上當,立刻后撤,而劉承鈞趁機渡河,窮追不舍。
雙方苦戰,損失都不小,楊繼業玩了命,奈何麟州的兵力遠不如對手,只能且戰且退。
不過弄死了張元徽,情況就好太多了!
“沒了這個老家伙,劉承鈞孤掌難鳴,麟州是保住了,華子,你又立了一大功!”
葉華眉頭緊皺,他可不會盲目樂觀,北漢不值一提,問題是背后還站著契丹呢,拖延久了,萬一契丹出兵怎么辦?
“對了,你說北漢軍用羊皮筏子搭了浮橋,可是真的?”
“的確是真的,他們的糧食都從浮橋運過來,囤積在岸邊。”
葉華沉吟一下,有了主意。
“石頭,咱們把浮橋給燒了!斷了北漢軍的后路!”
說干就干,葉華立刻招呼大家伙,把想法說了一下,這幾個小子正是心氣高漲呢!無不拍手叫好。
他們都忘了,在幾十里外,就是劉承鈞的大軍,假如被發現了,陷入重圍,后果可是很可怕的。
葉華雖然清楚,不過他更愿意拼一把,戰場上就要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打擊敵人最薄弱的環節,為此冒點風險,完全是值得的。
跑了一天多的時間,葉華帶著人,終于出現在了黃河岸邊,他們的位置大約在浮橋上游20里左右。
過去一段時間,陳石經常在黃河兩岸活動,環境非常熟悉,成功避開了北漢的斥候。
“華子,這里的河道狹窄,水流速度很快,要一直到浮橋的位置,水流才和緩下來。”
葉華點頭,他正需要流速快點呢!
趕快下令,搜集羊皮筏子。
一口氣找了20多只,葉華又讓人把羊皮打開,灌進去點火用的魚油,可惜沒有猛火油,不然效果能更好,回頭一定準備一些。
為了增加威力,又在羊皮筏子上裝了許多柴草,同樣澆了魚油。
趁著半夜,給放了下去。
湍急的水流,卷著羊皮筏子,像是箭一般。
而在另一邊,趙匡胤和高懷德帶著10架改裝的床子弩,摸到了一處山頭,這里距離浮橋不到1600步,在床子弩的最大射程之內。
借助月光,他們甚至能看到浮橋上還在往來不絕的民夫,他們把糧食軍械運過黃河,暫時堆在了河西岸,高高的,跟小山似的。
不管是河西岸,還是河東岸,都有北漢人馬嚴防死守,畢竟他們也不富裕,這點糧食,就是命根子,馬虎不得!
“嘿嘿嘿,這幫孫子,怎么也想不到,咱們從河上放火,葉使君的腦子就是靈!”趙匡胤伸出大拇指贊道。
“他們也未必想不到,你沒看見,巡邏的人馬在渡口1000步左右不斷往來,如果弩箭沒改進,是射不到他們的!”高懷德冷靜道。
“所以葉使君就更厲害了!”趙匡胤得意洋洋,又等了一會兒,河面上突然出現了一片黑乎乎的東西。
“來了!”
果然,一個個羊皮筏子急速而來,撞上了浮橋,運輜重的民夫都嚇了一跳,這是什么玩意啊?
他們發愣的功夫,床子弩呼嘯著而來,箭桿上裹著油布,已經引燃了,10支箭,有7支落在了河里,一支落在了浮橋上,還有兩支落在了羊皮筏子上。
瞬間火光炸裂,被魚油浸透的柴火一下子燒了起來,化成張牙舞爪的火龍,撲向了浮橋!
趙匡胤興奮一揮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