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們,我是縣委曹新民,你們不是要見我嗎?我這趕緊來了。我已經知道罐頭廠發生的事情了,但我還不知道你們有什么需求!所以,我一定要來,必須要來,而且還要把事情完美解決,讓大家都能安心,放心。”
“我們沒別的要求,我們要工資,要活下去,我們在罐頭廠工作了十幾二十年,更有的人已經工作了三十年,如今罐頭廠說倒閉就倒閉,我們干什么去?”
工會主席夏明說的也是真心話,在場的一眾工人,有的是學校畢業,有的是當兵轉業,有的是其他國企廠子借調,但無一例外,都是在罐頭廠生產生活了半輩子。
他們除了工廠的這一套工作流程以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工作能力,除了與工友之間簡單的溝通交流之外,與外界社會的聯系少之又少。
可以說,半輩子最美好的時間都奉獻給了罐頭廠,如今廠子倒閉,他們是從心底里覺得無法接受。
“工資?我在縣財政先撥款,把你們這個月的工資發給你們,一分不少…”
“曹書記,你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我們不在意這一個月的工資,我們想要上工,想要穩定的工作,想要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呀。”
人群中一個老工人眼含著晶瑩,走了出來,“我在罐頭廠工作了一輩子,談不上奉獻,至少也有付出,如今馬上就要退休了,廠子卻倒閉了,這叫我怎么活?叫我們這一輩人怎么活呀?”
老工人說的情真意切,極為誠懇,倒沒有半點訛詐和參假。
曹新民聽著,心里也是不舒服,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近百人,就算是現在廠子倒閉了,還仍舊穿著工廠的工服,足可見,這群人是真的不想脫離廠子。
“各位工友請放心,爛尾樓的事情我曹某人能解決,工廠的事情,我也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我會盡快找公司接收罐頭廠的。”
“找別的公司接收罐頭廠?怎么可能?罐頭廠都停產了,全是積壓的退貨,而且還欠了外債,誰能愿意接收?曹書記,你就別騙我們來拖延時間了。”
其實也不怪工人們不相信,就連一旁的鐵錚碩都覺得不太可能!
如今的罐頭廠可不是之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國有企業了,而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累贅,一個燙手的山芋,只要是個正常的商人,都不會來跳這個大坑。
“工友們,相信我曹某人,我以我的名譽發誓,也以我書記之位做擔保,三天之內,我一定盡力把事情解決的完美,給大家一個最為合理的交代。”
曹新民也只能這么賭咒發誓,他想的是,實在不行就拉下老臉,再去求未來親家一次。
“行,曹書記,我們相信你一次,那就三天!三天之后,我們可不想再聽到模棱兩可的話,我們要聽準信。”
“行了。”
一名工人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夏明生怕再說得過分,趕緊攔住,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們不是不相信你曹書記,我們只是想不通,憑什么廠長貪污跑了,要讓我們跟著倒霉?朗朗乾坤,這還是不是工人當家作主的天下了?
曹新民強忍著腦袋疼痛欲裂,一次又一次,一番又一番的與工人們解釋,保證,就是這樣,還足足談了半個小時,直到火氣上涌,啞了嗓子,這才被工人們放走,放他離開也不是因為心疼,而是需要他去解決事情。
曹新民陰沉著臉回到縣委辦公室,剛剛沏好茶還沒等潤潤嗓子,霍秘書便敲敲門進來了。
“曹書記,劉鳳霞來了。”
“誰?”
曹新民一愣神,只覺得名字耳熟,卻沒想起是誰。
“鵬湖純凈水廠的劉鳳霞,城管局局長、縣建委會副主任申海濤的小姨子。”
“哦,她來干什么?”
曹新民點點頭,想起了劉鳳霞這個女強人。
“她沒說,只是說找您談合作項目。”
曹新民眉頭擰皺著,剛剛罐頭廠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解決,現在哪還有心思再去想別的事情?
但是,劉鳳霞是縣里的名人,尤其是鵬瑩生態科技公司,更是給縣里的大型工業園區爭了光,也給其他想要入住工業園區的企業做了一個標準和榜樣,最主要是給他添了不少政績。
想了想,也不好拒絕,一揮手,“小霍,讓她進來吧。”
“好。”
霍秘書大步出去,關門,再開門的時候,劉鳳霞面帶微笑走了進來。
“坐吧。”
曹新民雖然憂心煩悶,但畢竟是身居高位之人,懂得掩蓋和壓制,見劉鳳霞走到身前,愁容早已被笑容淹沒,雖說有些生硬,但至少還是笑著的。
“曹書記日理萬機,真是忙,我都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劉鳳霞穿著十分得體的職業裝,長發盤在腦后,顯得十分精明與干練,一開口即夸了曹新民,也從女人角度訴說了久等的委屈。
“今天的確是有點事情要解決,不說這些了,劉總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如果是廠子需要政府給什么政策,我一定大力支持。”
曹新民能從京城到縣里來當書記,自然有他閱人的本事,按道理說,來找他的人都是抱著些許敬畏和懇求的態度,而今天的劉鳳霞,好像顯得太過于冷靜了。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我就是想成立個食品廠,可能需要曹書記幫幫忙。”
“成立食品廠?這是好事啊,只要是在咱們縣里的企業,都是為縣里做貢獻,我大力支持!你看中工業園區的哪塊地了?需要什么政策?我這里肯定一路綠燈!還有其他事情嗎?”
曹新民有些心焦,想要快點結束談話,也好去趕緊處理罐頭廠的事情,與那些隨時可能鬧事的工人相比,他此刻已然顧不得一個食品廠的稅收有多少,也管不了會有多大的政績。
“我倒不是看中了哪塊地,您知道,我是罐頭廠的女工出身,最好的青春都奉獻給了廠子,所以,對罐頭廠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