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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六章 螳螂蟬黃雀,秋氣肅殺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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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師很快就消失在天邊,秦陽靠在樹干上,一動不動,消化著滲入體內的云酒。

  良久之后,狗秦陽蘇醒,殺手秦陽主動解除境界,自動下線去忙自己的事。

  狗秦陽揉了揉腦袋,喝大了頭也不疼,反而感覺神清氣爽,緊繃的狀態,也似乎稍稍松弛了一點,不再是一根繃緊的弦。

  這么快就見到樂師,顯然是有些超出預料,但是很顯然,這貨一副特別不靠譜的樣子,想要找他幫忙,怕是沒那么容易。

  考慮到鳥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十二師里出一個瘋瘋癲癲,怎么看都不靠譜的家伙,倒是也挺正常。

  再想想這些人都是將各自技藝攀升到極致,以藝入道的大佬,技藝本身影響到性格,應該也沒什么不對的。

  人偶師這種將傀儡之道鉆研到極致,每天都是跟一堆冰冷的傀儡打交道,變成了自閉男孩,挺正常的。

  而樂師,鬧騰一點,似乎也沒什么不對。

  只是聽到了妖師這倆字,還是有些意外。

  之前推測出的可能里,的確有這個,嬴帝擊殺了妖師,可是他沒離開,跟著融入到念海里,奪走的權柄再次回到了念海,被他擊殺的人,可能也會隨著新的輪回再次出現。

  但這個只是推測的一種可能而已,這么快就驗證了,秦陽覺得這次開局還是挺順利的。

  只不過這樣的話,正處于萬年輪回最初的念海,危險程度也要跟著上調了。

  鬼知道在最初的時候,有多少強者,有多少強大而詭異的東西。

  他可從未認為,這里的土著,會對他另眼相看什么,就算是他說出去這個世界的真相,肯信的人有幾個,都是未知數。

  說不定還會被人針對。

  易地而處,若是有個人忽然跑到自己面前說,你所在的世界,雖然從各方面看都是真實的,但其實只是一個萬年一輪回,永無休止的虛假世界。

  直接將世界觀毀掉、顛覆。

  他第一反應肯定不是相信對方,而是覺得,對方腦子瓦特了。

  秦陽沉思了一下,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實力。

  在念海里肯定是排不到第一排的,第二排應該勉強可以。

  考慮到這個世界的詭異程度,再加上情報獲取的難度,還是穩一點好了。

  收起身旁收集完云酒的葫蘆,秦陽準備繼續出發的時候,神情微微一動,立刻隱匿了身形。

  遠處有一人,騎著一只展翅數丈大的黃紙鶴,慢悠悠的飛來。

  他一身屎黃色的道袍,看起來臟兮兮的,盤坐在黃紙鶴的背上,揮舞著手中快要禿了的拂塵,地面上,一團神光包裹著一只昏睡的七彩麋鹿飛起。

  道士懶洋洋的神態,頓時一振,坐直了身體傻樂。

  “喲呵,竟然真讓道爺撿到便宜了。”

  道士一揮手,黃紙鶴的尾后,便出現了一架板車,他將七彩麋鹿丟在板車上拉著,繼續揮舞著拂塵。

  密林里一團團神光包裹著一個個密林里的生靈,不斷的飛向板車。

  臟道士笑的后槽牙都露出來了。

  巨靈被人追的雞飛狗跳,還有那狂放的樂聲,再加上下雨之后,酒氣沖霄,隔著老遠,都能猜出來那倆是誰了。

  原本只是想來撿便宜,看看能不能趁機撈點好處,哪想到還真撈到大魚了。

  臟道士兢兢業業,跟收菜的老農似的,圍著下酒雨的范圍,兜兜轉轉的一圈又一圈,這是要玩地毯式搜刮了。

  等到臟道士轉著圈,一路轉到最中心,將最后一只喝大的山參精從土里揪出來之后。

  這時,他才滿意的抬起頭,虹膜一圈,十二個符文浮現出來,眼底也有光暈反射出來,光暈閃過的瞬間,他的眼睛便再次恢復了正常。

  他看向半空,呲牙一笑。

  “不知是哪位大仙在看小道笑話啊,小道家窮人丑天賦差,只能撿點大人物不要的殘渣,還望大仙莫要計較,小道在這里給您問安啦。”

  說著,還似模似樣的行了一禮,態度誠懇的不得了。

  而那什么都沒有的地方,就是秦陽站立的地方,他在這看了半晌熱鬧了,心里感嘆萬千。

  這個臟道士可真是個人才,刮地三尺啊,那人參精他都沒發現,也不知道這臟道士是怎么精準的發現了,將其從地下挖出來。

  被發現了,秦陽也沒現身。

  這臟道士,氣息看似不高,可是內里卻晦澀難感,實力肯定不會弱,再一個,他這幅寒酸的就差當了頭發度日的鬼樣子,太假了。

  演戲演的太用力了,太過了就顯得假了。

  沒有必要的話,還是別跟這種人打交道,真假難辨,鬼知道這貨是個什么人。

  秦陽權當沒聽到,就是不露面。

  那臟道士騎著寒酸的黃紙鶴,拖著滿滿一板車,轉身就走。

  臟道士美滋滋的飛走,只是飛出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虹膜再次有十二個符文浮現,半空中一個看不到真容的模糊人形生物浮現了。

  可不就是剛才看到的那人么。

  臟道士眉頭一挑,那笑呵呵的小透明摸樣,瞬間就變的有些猙獰了。

  他撩起寬大的道袍,在后腰一抹,一把沾滿油污的殺豬刀,被他捏在手里。

  “大仙,小道撿點殘渣,你也要跟我搶不成?

  告訴你,餓極了就算是來只真龍,小道也敢去啃下來一塊龍鱗!”

  直接顯出身形,面色發黑。

  這貨果真跟他想的一樣,上古竟然還有這種毫不掩飾的狗東西。

  不搶好處了,那你就是大仙,陪著笑。

  你敢露出一點搶好處的意思,那管你什么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秦陽指了指腳下,張口就懟。

  “你瞎么?”

  臟道士順著向下看了一眼,立刻眉頭微蹙,收起了滿是油污的殺豬刀。

  不是人家來攔著他的路,而是他自己飛回來了。

  但是他卻毫無所覺。

  秦陽本來就沒打算理會這個臟道士,哪想飛走了,不一會,竟然又原路返回了。

  眼睛一閉一睜,瞳孔化作十字,虹膜周圍,一圈銅環浮現。

  目中光輝閃耀,堪破虛妄,周遭世界,仿若有一層迷霧,破開那層磨砂玻璃之后,便看到以腳下里許范圍為中心,有一圈圈道紋,如同漣漪一樣向著兩邊擴散開,如同一只蝴蝶的兩只翅膀。

  這里的空間已經被完全扭曲,化作了完整的回環,無論向那個方向走,最終都會折返回來。

  旁邊的臟道士,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轉頭看向秦陽。

  “小道羋有德,不知大仙如何稱呼?”

  “…”秦陽砸吧了下嘴,這貨的名字,可真是,假的一言難盡。

  “姬無真。”

  “姬大仙,合作一次?”羋有德話音一頓,指了指腳下:“小道觀姬大仙似乎通宵虛空遁法,卻依然被困,想來是肯定不知道如何離開吧,小道正好知曉,小道可以告知姬大仙,但姬大仙要帶小道一起離開,如何?”

  “成交。”

  二人這邊剛敲定交易,就見大地轟然震動,那仿若蝴蝶翅膀的道紋,直接凝聚顯化成型。

  一圈圈道紋之間,以山石凝聚,化作兩扇綿延二三十里的巨大石壁。

  石壁抬起,如同蝴蝶豎起了展開的雙翅。

  各種隨時、林木不斷的崩碎跌落,化作洪流,匯聚向中心的地方。

  下方的山石、泥土、林密等所有的一切,都仿若變成了沸騰的海面,不斷的翻滾奔騰,在這個過程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不斷的減少。

  等到山石、泥土、林木全部都消失不見的時候,刺鼻的腥氣,化作墨綠色的狼煙,沖霄而起。

  綿延數里的嫩肉攤開在大地上,粗大的肉塊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口器,口器之中密密麻麻的尖牙,跟絞肉機差不多,無論是山石還是泥土,來者不拒,都被其絞碎吞噬。

  而兩邊抬高,向著中間合攏的石壁,也終于露出了本來面目。

  兩扇綿延數十里的巨大蚌殼。

  那一道道回環的道紋,都是蚌殼上的紋路。

  臟道士語速極快,飛速的講解著怎么離開這里,秦陽一邊聽著,一邊開始嘗試。

  他施展遁法也好,直接走也好,都是順著蚌殼上的紋路,轉一個圈回到原地,哪怕用虛空真經也是如此。

  “姬大仙,你得跳出來,明白不,不能順著走。

  此物叫天河蚌,它身上的道紋,都是為了迷惑,越去參研,越是走不出去,你可千萬別去參悟,我們也必須一口氣遁出去才行。

  我的遁法跳不出去,全看你了,你要是沒法一次遁出去,咱們倆就等死吧。”

  秦陽閉目參悟了一下,按照臟道士所說的,默默斬去了剛才參悟那些道紋所得,然后重新規劃路線,一把抓住了臟道士的肩膀。

  身形一晃,一步跨出,周遭的空間仿若扭曲,他的身形也開始扭曲,被他抓著的臟道士,五官身形都扭曲的不成樣子。

  看起來仿若他們倆的身形被拉長到極致,從最中心開始,環繞著天河蚌身上的紋路,一圈圈的延伸出去。

  當秦陽的一只腳,跨出天河蚌的時候,天河蚌的蚌殼合攏的速度,驟然加快。

  轉瞬之間,就要轟然合攏。

  而秦陽的另一支腳,還在天河蚌的中心呢。

  這要是被夾到了,肯定完蛋。

  就在秦陽要爆種的時候。

  天空中的云層,一層一層的崩碎,一雙遍布著青色鱗甲的大手,從天而降,分別按在蚌殼的兩邊,不讓蚌殼合攏。

  蚌殼內,無數的口器里,頓時傳出也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的尖叫聲。

  稍稍一頓的時間,秦陽兩人看起來像是在那一圈一圈里,被拉長到上千里的扭曲身形,立時恢復了原狀。

  眨眼間便走出了天河蚌。

  秦陽松開臟道士,躲遠了些,仰頭向著天空望去。

  天空中的云霧崩散,方才撒丫子狂奔的那位鱗甲巨人,此刻正彎著腰,伸長了手臂,按住了天河蚌。

  他的雙腿,似乎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呢。

  一道七彩神光飛來,樂師腳踏神光飛來,自帶激昂的背景音樂,他身后的樂器,也不再是古琴,而是好幾種,自己組成了樂隊。

  他飛到天河蚌的上方,看著蚌內蠕動的蚌肉,一揮手,丟出一個卷軸。

  卷軸攤開之后,上面一段段文字自動浮現出來。

  “天河蚌妖,私自吞噬天河靈物,吞噬生靈血肉精魄,人人得而誅之。

  正愁沒好材料釀酒,你卻自己送上門了。

  宰了你釀酒,完事了再把你吞噬的靈性拿回去,又能換一頓好材料。

  妙不妙?”

  樂師哈哈大笑,身后的打鼓,開始急促的擂動,天地之間,雷聲陣陣,竟然有一絲雷劫之氣浮現。

  伴隨著大笑聲,一點雷光在云層之上浮現,眨眼間便化作一條雷霆長河,順著蚌殼的縫隙,轟入到其內部。

  蚌肉上的一張張口器,不斷的崩碎消散,內部沖天的腥氣,也在劫雷之下不斷的消散。

  樂師伸長了脖子,瞅著內部念念有詞。

  “得洗干凈了才好釀酒…”

  遠處,秦陽看的眼皮直跳。

  直接召喚出劫雷,化作一條雷霆長河,強行洗練。

  這貨認真的么。

  這個不著調的家伙,竟然這么強么?

  剛才路過這里,其實也只是唱雙簧,為了引出化作道紋融入天地的天河蚌?

  伴隨著雷霆長河洗刷,蚌殼內的蚌肉,已經變得晶瑩剔透,所有的口器都消失不見。

  所有的蚌肉匯聚到一起,慢慢的化作一個人族嬰兒的形狀。

  那蚌肉所化的人形,腦袋上沒有五官,卻有五官的形狀,它似乎在張著嘴巴,不斷的求饒,稚嫩的哀鳴聲響徹大地。

  正在等著洗好了釀酒的樂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都能化出人形了,看來上一次你吞噬了不下百萬凡人了。

  挺可惜的,你不配我用來釀酒。”

  他伸出手,隨手捏碎了卷軸,再也不管卷軸上浮現的文字。

  伸手虛抓,一把殺氣沖霄的黑色琵琶,出現在他手中。

  樂師懷抱黑琵琶,身上的肅殺之氣,化作漆黑的風暴,呼嘯而起。

  “秋氣肅殺。”

  正在撐著天河蚌的蚌殼的巨靈,再也不管了,連忙縮回了手。

  “噔…”

  樂師拂過琵琶,殺伐之聲,驟然而起,漆黑的殺氣,匯聚成浪潮,伴隨著音浪,呼嘯而過。

  天河蚌能撐得住巨靈可怕距離的蚌殼,瞬間崩碎成齏粉。

  蚌殼內化為人形的蚌肉,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天地,仿若千軍萬馬從它身上踏過,無數的刀鋒,斬過它的身體。

  短短一瞬,卻仿若過了無數年的時間。

  眨眼間,崩碎成齏粉,其內一點靈光浮現,可是還沒做什么,就被音浪裹挾的殺氣沖刷而過,瞬間崩碎熄滅。

  樂師伸出手,按在琵琶弦上,音浪驟然消散,那匯聚成風暴的可怕殺氣,也在瞬間煙消云散。

  同樣,那體型龐大的天河蚌,也死的干干凈凈,連渣都找不到了。

  最后的靈性都被強行抹殺掉。

  死的徹徹底底。

  樂師手中的黑琵琶消失不見,他抬起頭,高聲道。

  “我的材料沒了,巨靈,你借我三千石精血怎么樣?我釀好酒了,分你一成…呃…”

  話沒法說下去了。

  放眼望去,千里之地,空空蕩蕩,那巨靈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真沒禮貌。”

  樂師嘟囔了一句,自帶的背景音樂,變了個曲調,他倒在神光上,瞬間消失不見。

  “真沒素質!”秦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家伙,明顯是用這邊倆人引怪,等到怪引出來了,他們就跳出來搶怪。

  這些都可以不計較。

  但宰了怪之后,骨灰都給人家揚了。

  這還是人么!

  多好的材料啊,尤其是那蚌殼,煉好了,絕對是能攻能守能困的極品法寶,寶器起步,要是能孕生出靈性,化出法寶元靈,絕對穩打穩的晉升道器。

  劍都準備拔出來了,才發現,怪連骨灰都沒了。

  最關鍵的,這貨揚完骨灰,竟然直接跑了。

  根本沒理旁邊倆引怪的活人。

  這種家伙,要不是實力高,恐怕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秦陽氣不順,旁邊的臟道士,簡直就要心態爆炸了。

  他落在地上,雙手捧起一捧泥土,眼睛珠子都是藍的。

  “就這么沒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我的天河蚌啊,就這么沒了!”

  臟道士仰天長嘯,怒火中燒,心痛的簡直無法呼吸。

  眼見如此,秦陽心里倒是好受不少,暗戳戳的煽風點火。

  “對,真不是東西,搶怪的垃圾,道友,我支持你!去砍…去找他逃回個公道,就算是實力強,也不能這樣毀別人戰利品吧!”

  “對,姬大仙,你說的太對了!就算是樂師,也不能這樣吧,他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哪能什么都不說就跑了。”

  “去吧,我支持你。”

  臟道士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之后,一回頭才發現秦陽向著相反的方向走。

  “姬大仙,你不跟我一起么?”臟道士有點尷尬。

  “我去干嘛,我又打不過他。”

  臟道士一時無言,心說,這個家伙可真是一言難盡。

  本來只是不想再101名,逼死強迫癥,哪想到睡醒看了一眼,瞬間嚇的不瞌睡了,一晚上從一百多沖到了七十多名,大冬天的,腳雖然是冰的,心里卻是暖的。

  感謝諸位的厚愛與支持,我頗有些受之有愧,只能以后更加努力的更新。

  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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