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將盡,明亮的啟明星在東方的地平線上閃耀。
卓爾精靈‘艾倫妮’手里挎著藤條籃筐,步履輕盈的走在這片影影倬倬的叢林之中。她此時的心情很好,因為今晚的收獲相當不錯。她除了采到些蔓越莓、越橘、以及山葡萄等漿果外,居然還找到了一大叢野草莓!
初秋時節,這種美味的果實已經越來越少了,能找到這么多可是件十分難得的事情。
艾倫妮喜歡吃草莓,特別特別的喜歡!每次將這種紅彤彤、酸酸甜甜的果實送到嘴里,她的心底都能涌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卓爾精靈語中并沒有相對應的詞匯,但是在人類的通用語中,卻有個無比貼切的詞匯可以將其形象的描繪出,那個詞就是——“幸福”。
我先嘗一個,就一個,只是看看它們是否還新鮮。艾倫妮在心里想道。她將手伸進籃筐內,摸出一顆個頭最大的野草莓,簡單的吹了吹后,便“啊嗚”一口全都塞進了嘴里。
“唉,真好吃啊!”艾倫妮發出了滿足的嘆息。就憑這種果實,她便認為前主母大人將整個‘瑞倫特’家族遷到地表世界,是個無比英明正確的決定!
不過,這個代價也真的有點大。
將家族從地底遷到地表的過程并不順利,背棄了羅絲女神的信仰后,整個瑞倫特家族遭到了其他卓爾家族的瘋狂追殺,他們的族人在最初逃亡時有六百多人,但是成功到達地表的卻僅剩十分之一,就連前主母大人也死在了某次慘烈的戰斗之中。
如果不是在最后階段出現了一位人類法師幫助他們成功殺退了追兵,艾倫妮估計他們的族人將會全部覆滅在逃亡的途中。
地表世界確實比地底豐富多彩,但也并非全都美好。雖然沒有了家族之間頻繁的勾心斗角和爾虞我詐,但是也同樣沒有了大把的奴隸可以使用。
沒人會為艾倫妮奉上美味的大餐,也沒人會為她整理雜亂的衣物,現在這些她都需要靠自己。說句實話,她心底其實還挺懷念有奴隸可以指揮的那段時光的,至少不用為了每天吃的而發愁。
她不會種莊稼,事實上逃亡上來的所有卓爾精靈都不會。所幸人類法師給他們安排的這片居住地很是不錯,背靠食物豐富的茂密叢林,不遠處還有條清澈的河流,河里有好多魚、螃蟹、還有小蝦,所以他們在一般情況下并不太擔心食物問題。
只是,冬天的時候會比較難熬。艾倫妮不喜歡冬天,雖然名為“雪”的白色粉末確實很漂亮,但天氣卻會變得愈加寒冷,食物也會相當稀少。還好他們的現任主母大人在‘浮空之城’上為人類打工,賺到金幣后會購買糧食來幫他們度過寒冷的冬天。
艾倫妮其實也想打工,她聽說慕雅城邦內有一種很輕松的工作,不但可以像以前一樣盡情和那些卑微的男性歡愉,而且那些男性在歡愉之后,居然還會給出好多好多的錢!艾倫妮感覺這樣的工作很適合自己,但主母大人卻不知道為什么,并不允許他們去做這個。
說不定大人她自己此刻就在‘浮空之城’上享受著呢!艾倫妮頗有些嫉妒的想道。哼,不就是討好那些男性嘛,我也會的啊!我可以讓那些男人跪下來親吻我的腳趾,想來他們應該很高興的才對…
在不遠處的一棵不知名的樹上,掛著許多飽滿的豆莢。艾倫妮開心的走上前去,將豆莢一枚枚的摘了下來。這種豆莢內的豆子味道香甜,也很好吃,是艾倫妮第二喜歡的果實。只是這種樹在整片叢林中頗為稀少,她很少能夠遇到。
但就在她準備將所有豆莢都摘光的時候,在這棵樹的樹干上,突然竄出了一只長有毛絨尾巴和黑白條紋的小型生物。那是一只花栗鼠,它把這棵樹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朝著艾倫妮‘吱吱’尖叫,似乎正在對她的“偷盜”行徑表示不滿。
深紅祭祀團出身的艾倫妮陰沉著臉,將籃筐換到左手,又用右手輕輕摸向腰間。她手腕一抖,嫻熟的把腰間的蛇首鞭甩了出去。
鞭梢猶如彈射而出的毒蛇一般,精準的咬中了正掐著腰、義正言辭罵個不停的小小花栗鼠,并將它的整個身體都抽在了半空中。
艾倫妮輕輕向前一躍,將空中的花栗鼠接在手心。然后雙手一擰,今天的菜譜便又多了一道聊勝于無的肉食。
“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她開心的自言自語道,哼著新學的通用語歌曲,邁步走在陰森晦暗的叢林中。
從林間走出,不遠處是一座隱沒在黑暗中的小型村莊。這個村莊是以艾倫妮的家族名來命名的,也是他們所有族人在地表的新家——屬于卓爾精靈的村莊‘瑞倫特’。
整個村莊是人類法師提前為他們建好的,不過里面有相當一部分住宅都空著。因為艾倫妮的族人現在滿打滿算才堪堪百人,這還是在吸納了一些單獨跑上來的卓爾精靈的基礎上,才到達的這個數字。
而且有很多族人并不經常在村莊中居住,他們有的當了冒險者,有的在酒館里當了女侍從,這就使得村莊顯得相當冷清。
這些職業艾倫妮都不想做,她就想做那種很輕松還能拿好多錢的工作。不過主母的命令還是要聽的,沒有人敢私下里違背主母的意志。
艾倫妮只能等主母大人下次回來的時候,再去好好勸勸了。
在村莊不遠處的那條河流上,有些在河邊抓魚的族人也開始往回走。族人們不會劃船,也不會撒網,甚至連釣魚都不會,就只能用長矛一條條的刺魚。不過好在河里的魚很多,所以這種粗暴的抓捕方式也足以讓他們果腹。
艾倫妮不愿意吃魚,在地底的時候就不愿意吃,因為魚刺弄起來很麻煩,而且地底的那些無眼盲魚還尤為刺多。與之相比,還是林間的漿果更好吃些。
艾倫妮又往嘴里塞了一顆草莓,再次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哼著歌謠回到自己的家中,艾倫妮將籃筐放在餐桌上后,便只身倚在窗前,望著天邊的地平線,靜靜等待著。
再有一小會兒,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圓球就會從那里升起,明亮的光芒將會照耀整個大地。
在卓爾精靈之中,“Ssussunpholordos!”(讓光照在你頭上),是一句十分惡毒的咒罵,但是艾倫妮卻很喜歡陽光,喜歡那種讓人全身都能溫暖起來的感覺。
只是,身為卓爾精靈的她并不敢直視陽光,那將會刺痛她的雙眼,甚至讓她永久失明。也只有那光芒在地平線下輕輕躍動的時候,她才會強忍著不適,微微看上一眼那美麗的景色。
不過,今天的景色似乎有點特別。艾倫妮發現地平線上有個小黑點正不斷的朝村莊靠近。
隨著黑點與村莊的距離越來越近,艾倫妮發現那是一匹渾身籠罩在黑色煙霧中的高大駿馬。駿馬鬃毛如焰,四蹄踏火,速度仿佛閃電一般。而在駿馬的背上,還端坐著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類騎手。
駿馬頃刻之間便到達了村莊。緊接著,它一個急停,居然將背上的人類騎手直接甩了出去。人類騎手在地上翻了幾個滾,然后慢慢站起。但在這時,那匹黑色駿馬又低下頭,輕輕打個響鼻,火星和煙霧從它的鼻孔中噴出。
它用火焰蹄子刨著地,然后帶著翻滾的煙霧一頭撞向了剛剛起身的人類。艾倫妮想輕呼提醒,但卻已經來不及了。不過,駿馬的馬頭在堪堪撞到人類騎手身體的時候,卻又一步跨向虛空,裹夾著煙塵與火焰,消失不見。
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串惡作劇意味的嘶鳴。
人類騎手似乎對這種情況并不感到吃驚,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時,陽光從地平線升起,艾倫妮躲回屋內,瞇著眼睛看到溫暖而耀眼的陽光照在這個人類騎手的身上。
呵,他可真壯呀,艾倫妮在心里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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