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航天發射中心。
一座龐大的規模宏偉的空天飛機,已經整裝待發地匍匐在發射報跑道上。
它的名字是霞光號,不過和幾年前的那艘霞光號有些區別。為了適應長距離的飛行以及更靈活的發射任務,金陵高等研究院的航天科技研究所對它的聚變供能單元和高功率霍爾推進器進行了重新設計,以犧牲極限速度為代價,提升了它的巡航里程和引擎穩定性。
現在它別說是火星,就算是火星與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也可以在一個月的時間里輕松抵達。不過現在月球軌道施工委員會并沒有將人送到那么遠的地方去的現實需要,只是采集巖石標本的話,完全可以通過無人探測器來實現。
至于此次航班的領航員,也是當初火星救援的原班人馬,同時也是航天員大隊中唯一有過火星軌道巡航經驗的航天員。
隨著一座被金屬立方體貨箱封裝的實驗設備被送進了貨艙內,整艘空天飛機已經完成了最后的發射準備。
已經穿好艙內宇航服的劉彪和許正宏,在地勤人員的目送下登上舷梯,進入到了空天飛機的內部,分別在主副駕駛位上入座,并且將宇航服連接到了艙內生保系統上。
“久違的火星之旅。”
“不知道現在過去,還能不能看到BFS飛船的殘骸,”
咧嘴一笑,檢查了座艙內各項儀表正常的許正宏笑了笑說道:“哈哈,這都一年多的時間了,大概是看不到了”
劉彪開了句玩笑說道:“如果情況允許的話,說不準我們可以將它撈回來。”
上次救援行動的時候,NASA擔心華國獲取BFS飛船上的機密,在霞光號抵達火星的同時主動墜毀了懸停在環繞軌道上的BFS飛船。
不過話雖如此,那艘飛船墜毀的坐標還是被他們記錄了下來。如果燃料充足的話,降落到火星上在順便弄點“土特產”回去還真不是什么難事兒。
“情況大概不會允許,我們為什么要去管一堆破爛,而且還是帶著麻煩的破爛,”打開了電力輸出閘門,看著那不斷攀升的磁力計數器,許正宏在推開了點火的開關同時切換到了地面指揮中心的通訊屏到,換上了嚴肅的口吻說道,“這里是霞光,我們正在進入起飛軌道。”
“收到,這里是地面指揮中心,天空一切正常,發射計劃繼續,祝你們好運!”
黢黑的引擎在一瞬間被藍色的火苗點亮,在高溫噴射的等離子體束流的推動下,龐大的機身開始向前滑行,并最終將那道湛藍色的霞光拉向了天際。連同著地上人們對未來的期待一并,帶向了數千萬公里之外的那顆火紅色的星球。
發射中心外的觀眾席上。
看著那道消失在云端盡頭的空天飛機,來自世界各地的物理學家以及記者們紛紛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背對著一片晴朗的天空,BBC電視臺的記者,用震撼到幾乎夸張表情,面對著鏡頭匯報起了現場的情況。
“一架空天飛機,大概有三分之二臺波音777那么大,在一道藍色光芒的助推下從跑道上起飛,然后消失在了我身后的那片天空。”
“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心中的震撼,不是因為它的速度,而是因為它顛覆了我對航天發射的理解。”
“或許現在說這些有些太遲,但我從來沒想過…也許NASA的人也從來沒想過,在可控聚變這枚催化劑的作用下,就算是電推進也能爆發出不遜色于化學發動機的力量!”
“差點忘了說正事兒,IMCRC的Z粒子鐘已經成功穿過對流層,正在向著大氣層的邊緣前進。如果一切順利,它將在兩周之內抵達火星軌道,放下Z粒子鐘,檢驗陸舟教授的超空間理論…”
不遠處。
一位稍顯年輕、看起來像是學生一樣的年輕男人,站在威騰教授的旁邊。
似乎是生怕錯漏了一個瞬間一樣,他的目光盯著天空久久沒有眨眼,直到人們開始逐漸散場,他才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威騰教授問道。
“教授…”
“怎么了?”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超越光速,這意味什么?”
“這意味著他可能比愛因斯坦更加偉大…”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說法不夠準確,威騰用認真的語氣補充了一句說道,“糾正一下,不是可能,而是就是。”
Z粒子鐘發射升空的消息通過新聞傳遍了世界各地。
按照航行計劃,在抵達同步軌道之后放下第一枚Z粒子鐘探測器之后的霞光號將前往月宮號,并且在那里完成“燃料”補給之后,繼續飛往火星環繞軌道。
就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艘正在穿過大氣層邊緣的空天飛機身上的時候,不遠處的金陵高等研究院院長辦公室,陸舟正面對著白板上的算式安靜地思考著。
這時候,敲門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請進。”
門推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了辦公室里。
“你居然在這里,”看著白板上寫滿的自己完全看不懂的算式,羅文軒好奇說道,“我還以為這個時候你至少會站在發射中心的指揮塔里。”
“站在那里有什么意義嗎?”視線沒有從白板上挪開,陸舟淡淡笑了笑,隨口回道,“我在不在現場并不會影響發射的成功率。而且,只是去一趟火星而已,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沒什么好值得紀念的。”
羅文軒:“你在算什么?”
“對計算結果做最后的檢查…”在白板上補充了幾行算式,陸舟沉思了一會兒之后,開口說道,“或者說,想辦法將它做的更完美一點。”
羅文軒:“令人驚訝,沒想到你居然一點兒都不激動,甚至還有心情算這些東西。”
陸舟:“有什么值得激動的事情嗎?”
羅文軒揶揄了一句說道:“感覺馬上一位比愛因斯坦更偉大的物理學家即將誕生,每一位新航海時代的探險家在起航之前都會高呼他的名字,為旅行祈求平安。以后要是哪艘飛船在太陽系外出了故障,乘客們肯定不會直呼上帝老人家的名諱,而是大喊‘GTMD,陸舟’。”
聽到這個有趣的說法,陸舟不禁莞爾一笑。
“這也太夸張了。Z粒子只是我們在超空間理論上的一個突破口,最后能不能成為解決星際旅行的關鍵,還得看未來的人們如何理解這套理論。在這種時候先手并不一定意味著優勢,就像是直流電和交流電一樣,雖然前者先誕生,但最終贏得人們青睞的還是后者。”
“但所有人都會銘記法拉第對世界的貢獻。”
陸舟:“這我倒是不否認,這種沒有好處的事情,總得給予發現者一點名譽上的獎勵。”
羅文軒聳了聳肩膀問道:“那你又是為了什么才去做這種沒有好處,并且會冒著風險巨大的事情呢?”
陸舟:“坦白地講,是因為興趣。”
羅文軒微微愣了下,隨即笑道。
“還真像是你的回答。”
陸舟:“你來這里找我就是為了找我聊天的嗎?”
“當然不是。”
說著,羅文軒從兜里取出了一張卡片,遞到了陸舟的面前。
看著這張做工精美的卡片,陸舟好奇地抬了下眉毛,放下手中的記號筆將它接過之后,沿著折線展開,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
“這是?”
“一張邀請函,”看著陸舟,羅文軒聳了聳肩膀解釋說道,“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但正好我也在金陵這邊,就順路給你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