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一樣要踏平懸鏡司。◢w”
“那就賭命吧,兄弟!”戰卿哈哈大笑之間縱身而起,四只利爪好似騰云駕霧般踩在空氣當中直奔黑牢入口的方向飛去。從封魔淵中呼嘯而出的魔物緊隨其后,合力沖向黑牢。
“抓緊!”戰卿怒吼之中揚手一爪撕開了封閉第五層的鐵閘,帶著魔物沖上了黑牢四層。
戰卿在一路狂奔,封魔淵中的魔物卻在大牢中肆意狂舞,打開牢房,放出了黑牢囚禁的兇神惡煞。
數不清的邪靈在尖嘯飛舞,兇猛至極地將術士的魂魄勾出體外瘋狂撕扯,直到對方魂飛魄散…
各種妖物將撕碎的術士尸骸血淋淋地塞進嘴里肆意狂嚼…
成形的僵尸破開牢房墻壁,爬向大牢之外…
名震天下的懸鏡司僅僅片刻之間就成了邪物肆虐的地獄,數以百計的術士被邪物生生撕裂,不計其數的亭臺樓閣在妖魔的狂嘯之間接連崩塌…
戰卿卻對眼前的戰況看都不看一眼,只顧著帶我向懸鏡司外圍瘋狂沖進。
懸鏡司黑牢雖然已經被破,但是黑牢中的邪物被關押太久,早已經沒了當初那種赫赫兇威,雖然能在懸鏡司猝不及防之下占到一時的便宜,但只要懸鏡司精銳人馬被調動過來,他們很快就會全軍覆沒。
戰卿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不遺余力地向外突圍。可是我們還沒沖到懸鏡司的邊緣,就看見大批術士極有秩序地從不同的方向集結而來。
“五行大陣!”戰卿低呼道,“抓好!我們得在大陣沒成之前沖出去,不然就出不去了。”
我雙手緊緊抓住戰卿的鬃毛之間,戰卿忽然加速,四爪騰空而起,腳踩著不斷聚集而來的術士頭頂,向外狂奔而去。
我居高臨下地看向四周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懸鏡司五大堂的人馬分別組成五座方陣,整整齊齊地向懸鏡司中心擠壓而來。他們是想不斷地壓縮邪物能夠活動的空間,最后把所有邪物強行逼回黑牢,或者在有限的范圍將之全部斬殺。
五支方陣就相當于五道銅墻鐵壁,一旦形成合圍,就算是黑牢中的邪物齊心協力,也不可能沖出重圍。
我和戰卿根本顧不上去管邪物如何,只顧著不斷地沖擊方陣。我們還沒沖出多遠,戰卿腳下的人群忽然往外一分,讓出了一塊空地。戰卿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落到了空地當中。
戰卿四爪剛剛碰到地面,無數條繩索就貼著地面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牢牢地鎖住了戰卿的爪子,活生生地把他給困在了原地。
戰卿連連怒吼之下,連連發力卻怎么也掙脫不了纏住自己腳踝的繩索。我在戰卿背上抽出羅剎貼地一刀往繩索上橫斬了過去,卻沒想到刀鋒與繩索發出一聲爆響之后,羅剎不僅沒能斬斷繩索,反而被反震而來的力道甩向了幾米之外。
我眼看著羅剎化成的流光彈入人群之后,林鏡緣冷笑的聲音也從遠處傳了過來:“戰卿,這捆尸鎖的滋味如何?從你化身成犼,被囚封魔淵開始,我就一直在研究克制你的辦法,這道捆尸鎖就是給你準備的一點開胃小菜。”
戰卿忽然一聲冷笑道:“捆尸索確實不錯,可是你不該在獵尸堂附近捆我。”
戰卿話音剛落,被戰卿踩在腳下的磚縫當中就溢出了絲絲綠氣,腥臭刺鼻的味道瞬間涌上半空。有人驚慌道:“尸毒!他引動了獵尸堂鎮壓的尸毒!”
林鏡緣厲聲道:“不要慌,這點尸毒算不了什么。獵尸堂里有四大尸帥鎮守,戰卿搶不到多少尸毒。服下辟毒丹,速戰速決把戰卿給我拿下。”
懸鏡司術士還在控制著捆尸索,戰卿卻忽然一聲獰笑,兩只前爪猛然沒入地里半尺。剛才還只是在小范圍內溢出的尸毒卻像是被石塊給壓住的噴泉,從方圓百米之內的磚縫當中四溢而出。地上的青磚甚至在尸毒的沖擊之下開始噼啪亂響,像是隨時都會被尸毒沖上半空。
林鏡緣厲聲道:“誰也不許后退,給我擋住戰卿!獵尸堂主,你馬上派人去找四大尸帥,問問他們是怎么控制的尸毒!快去!”
林鏡緣吼聲沒落,地面上忽然瓦礫紛飛,不計其數的青磚碎石被某種地底爆發而出的巨力掀上了半空,無數道墨綠色的尸氣猶如泉涌,向空中激射而出。
林鏡緣大驚失色:“尸氣怎么壓制不住了?”
這時,四道吼聲同時從地下傳了出來:“懸鏡司,你們的報應到了!”
“想我們兄弟四人,為了懸鏡司,不惜將自己煉成僵尸鎮守獵尸堂。你們卻連我們最后的一絲希望也要掐滅。老五慘死之時,我等就決定反出懸鏡司,只是時機未到。現在,你們的報應到了。”
戰卿的記憶當中,他曾經深入大漠尋找第五尸帥的下落,也是那次冒險,讓懸鏡司把戰卿列為了必殺的對象。那之后,我只知道四大尸帥忽然沉寂了下去,再沒出現在戰卿的視野當中,沒想到他們的沉默只是為了今日的爆發。
四大尸帥拼死反抗懸鏡司,未必沒有半命道在其中推波助瀾。尤其是這次恰到好處的出手,肯定也是半命道內應的安排。
我還沒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沖上天空的尸氣就已經化作連綿濃霧向懸鏡司方陣驀然壓落。數以百計的術士在慘嚎之中翻滾在地,聲嘶力竭地不住掙扎,僅僅片刻之后就沒了聲息。
有人大聲喊道:“快調雷火大陣過來,把這些人全都燒了,免得他們尸化成僵!”
四大尸帥當中有人縱聲大笑道:“我們的尸毒那么好破嗎?都給我起來!”
原本已經在尸毒當中氣絕身亡的懸鏡司術士忽然間站起了身來,眼泛血光地撲向了遠處的同伴。幸存的術士在避無可避之下只能拔出兵刃與狂沖而至的僵尸短兵相接。
短短片刻之間,原本軍旅整齊的方陣就被僵尸沖出了一道環形的空地,暴怒狂涌的尸氣也在那片空地當中托起了一片墨綠色的云團,將倒地掙扎的術士源源不斷地推向了四周軍陣。
林鏡緣暴怒道:“諸位尸帥,你們四個本已經化身僵尸,必須依靠尸氣生存。你們儲備的尸氣不夠覆蓋整個懸鏡司,等到尸氣耗盡,你們必死無疑。如果你們現在退走,我可以當成什么都沒發生;如果你們不退,等到懸鏡司長老會高手趕到,你們知道是什么后果。”
尸帥當中有人笑道:“我們本來就沒想過能一戰掃平懸鏡司,只要戰卿能殺出重圍就足夠了。戰卿,你還不走,更待何時!”
其實,我也在奇怪戰卿為什么遲遲不動。等我順著戰卿的目光看過去時,才算弄清了他為什么一直都不肯沖陣的原因。
已經被沖散了的方陣背后赫然站立著一群身穿黑色鎧甲、手持長槍的術士。
這一排術士才是懸鏡司真正防御邪物逃離的防線,單看他們面對同伴慘死仍舊無動于衷的架勢、面對遍地尸骸仍舊猶如銅墻鐵壁般的陣型,就知道這是一群悍不畏死,只知道服從命令的傀儡。
戰卿現在的實力無法從他們當中強行闖出一條血路,他一直在等待僵尸能沖散對方的陣型。
可是,新進生成的僵尸到底不是尸妖,能與懸鏡司術士混戰不休就已經達到了他們的極限,即使數量再多也難越雷池半步。
戰卿的兩前爪死死地抓在地上,一直盯著那些術士不言不動,可我能感覺到他已經焦躁到了極點——就像林鏡緣說的一樣,一旦有長老會的高手趕到,我們兩個就再難脫身了。
這時,四大尸帥也再次催促道:“戰卿,你還不快走,真要等到長老會趕來嗎?”
四大尸帥遲遲不肯現身,只知道不斷催促,早已經按奈不住的戰卿忽然發聲道:“兄弟,你抓緊,能不能沖出去全都看命了。”
我抓緊了戰卿的鬃毛:“沖吧!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走!”戰卿怒吼之下撒腿狂奔,地上已經被血浸透的碎石像是一顆顆紅色的血珠在戰卿腳下崩飛而起如同暴雨四下狂傾之間,鐵甲術士同時挪動了腳步,手中長槍斜指戰卿,陣陣殺氣如風盤旋,向戰卿身前狂涌而來。
戰卿僅僅沖出了幾步,我就覺得空氣的阻力像是一下增加了幾倍,戰卿每向前一步,我都覺得像是有人想把我從他背上推落在地,哪怕我緊緊貼在戰卿的背上,也一樣覺得戰卿舉步艱難。
戰陣,這又是戰陣!鐵甲術士的陣型不破,我們永遠難以掙脫對方的阻擋。戰卿的實力僅僅夠他奔逃,我的內力半分都提不上來,沖陣只能憑運氣。
戰卿再進幾步之間,甲士長槍上的勁氣已經化作無數氣流向我們兩人洶涌而來。絲絲勁氣猶如箭雨往我們這邊穿射而來時,我只覺得氣流呼嘯的風聲在我耳輪邊上如蠅飛舞,卻絲毫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