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眼下的瑯琊東海附近,已經開始呈現出來非常熱鬧的出海情形。
而長居咸陽的王侯公卿和皇帝,似乎對于這些事充耳不聞,偶爾看到,也只是通過報紙了解某月某日,兩艘海船從瀛洲返回,帶回來玳瑁珠貝和珊瑚等名貴海寶,在瑯琊引起富豪圍觀和哄搶等等,要不就是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東海巨浪滔天,一艘大船傾覆在某某海域等等。
這些消息零零碎碎并不成體系,因此雖然發現朝鮮和瀛洲的消息已經兩年多了,但并沒有神山仙草的消息,也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新聞動靜,聽聞的也不過是瀛洲和朝鮮乃是蠻荒無人的荒島。
咸陽身居西方,這兩年從皇帝到文武百官關注的都是和西域等國的來往以及咸陽日新月異的發展,很少有人去主動關注瀛洲等海外開發。
而且這個時代消息閉塞,若不是朝廷急報,一則消息從瑯琊傳到咸陽至少都需要二十天時間,若是從瀛洲傳回來至少半年,因此就連非常關心航海的陳旭都反應遲鈍,很多事一聽是幾個月前的,也只能搖頭拋之腦后,這些事無論重不重要已經過幾個月,都變得不怎么重要了,何況他的事多如牛毛,根本就關心不過來。
不過今天虞無涯歸來,所有的消息都全部弄得一清二楚,他接下來就該是啟動他已經策劃周全的超級大工程的時候了。
而且根據虞無涯的說法,如今公孫北雁在瀛洲建立魏國的事已經早已暗中在瑯琊附近傳開,中原許多消息靈通之人肯定也早已知曉,這次回來他就暗中聽到不少前六國王孫貴族在瑯琊活動的情況,甚至還有與項氏相熟的人氏暗中聯絡項羽,而項羽此次回來之后帶著找到的堂妹項菁回老家下相去了,雖不知結局如何,但肯定是和這些是有關。
也就是說隨著瀛洲有黃金白銀硫磺等珍貴礦物被發現,刺激民間探險發財的人爭相出海之外,還有另外一群人也蠢蠢欲動,抱著去海外建國復國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過這些是在陳旭看來是注定不會成功的。
但這些人在暗中鼓搗也可能影響大秦的海外發展。
畢竟這些人的活動是不能公開的,與大秦也是一種敵對關系,他們在海外發展的同時,可能會把目標對準那些出海的商船,為了籌集造反的資金和武器糧食人手等等,變成一群占島為王打家劫舍的海盜。
因此陳旭決定還要提早將這股歪風邪氣鎮壓下去。
或者說是給這些蠢蠢欲動的六國王孫貴族一個可以放在明面上的身份,將他們置于朝廷的管轄之下,允許他們去海外建立自己的侯國,這樣就會得到一股開拓海外的極大勢力。
不過這件事肯定需要慢慢來,至少要有充足的理由說服皇帝和文武百官。
不然最后自己可能會被扣上一個謀逆的大帽子。
離開餐廳之后,陳旭有些醉意踉蹌的去書房,把自己陸陸續續整理出來的十多本奏書塞進每日上朝帶著的牛皮挎包中,這才在春香秋香的服侍下洗澡換衣,胡亂的摟了一個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陳旭早起安排好廚院準備各種好吃的美食招待虞無涯和一群隨同回來的火槍隊少年,然后坐車去上朝,進城之后又吩咐一個侍衛去清河酒店讓樊噲去肉市買一條肥狗,中午去清河別院做他最拿手的狗肉煲。
在早朝之上,陳旭把瀛洲的白銀和硫磺已經運送回來,并且還把齊茂等人發現金礦的事都向皇帝稟報了一番。
而瀛洲發現金礦的事也在朝廷之上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瀾。
“陛下,瀛洲有金礦銀礦這等財貨,斷然不能任由民間這些商賈豪紳掠奪,必須要統歸少府和朝廷管轄!”一個少府官員站起來激動的大聲嚷嚷。
“唔,此事右相以為如何?”秦始皇看向馮去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臣以為理當如此!”馮去疾站起來臉色嚴肅認真的開口。
“右相言之有理,礦山林地皆都歸少府管轄,行船貲貨需繳納商稅,金銀礦山豈能由這些商賈隨意霸占!”接連幾個二品三品的大員站起來頂帖。
“陛下,瀛洲自古以來并不屬華夏領土,而且偏居東海之外數千里,乃是蠻荒孤島,若不是這些商賈投入巨資造船冒險出海,即便是一根木頭都無法運送回中原,臣以為不能僅以有金銀財貨便奪其利益,金礦銀礦不僅瀛洲有,南海之外無數島嶼都有,西方諸國更是無數,若是都要占據下來,莫說是我大秦人手不夠無法開發,光是來去運送和開發的成本朝廷和少府便無法支撐…”
“昨日臣已經詳細詢問過家臣,那金礦雖然不小,但要想開發至少需要數千上萬人,而中原與瀛洲相隔三千余里,來去全靠海船,工匠、幫工、礦工、工具、糧食、衣物、醫藥等等都需要常年籌備來回運送,十兩黃金運送回來,恐怕最后落在朝廷和少府手中不到一兩,實在得不償失,因此臣以為還是盡快將海關署籌備起來,將海關衙門設置到位,采用許可證的方式將這些礦山和海島全都租售出去,則朝廷根本無需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得到至少一成的開發收入,何樂而不為也…”
陳旭將此事的利弊分析了一番之后提出加快海關建設,盡快將海外開發納入朝廷的管理范圍。
“左相言之有理,瀛洲太過遙遠來去不便,還是速速將海關衙門設置完備,向民間發放開發瀛洲的許可證更加方便,吏部令何在?上次左相推薦海關署丞李由為何還未入京師履職?”秦始皇很快便認可了陳旭的提議。
“陛下,李由的調令已經發出去八日,按時間推測也就在最近兩日就會到吏部述職!”申公兗站起來回答。
“此事從快安排勿要拖延,諸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一件事有了眉目,秦始皇很快便轉移了話題。
“陛下,為了配合海關署衙的籌備和海外貿易的發展,臣上次提請在東南沿海郡縣設置海港修建碼頭倉庫等配套設施,但臣經過一番考量之后想到了一個更大的計劃,策劃奏書在此提請陛下閱覽!”
陳旭從座位上拿起自己的挎包,從里面開始往外掏策劃書。
一本…兩本…三本…四本…
隨著陳旭拿出來的奏書越來越多,在滿朝文武和始皇帝都開始臉皮抽抽呲牙咧嘴,驚疑之聲此起彼伏,最后看著陳旭翻過來抖了一下皮挎包,確認里面沒有之后,又挨著把這些策劃書仔細翻看一邊,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輕聲嘀咕一句。
“太…太師,這些難道都是要朕閱覽的奏書?”始皇帝看著陳旭手中厚厚一大摞奏書,忍不住腿肚子有些轉筋,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驚恐。
以前的奏章都是竹木簡牘,即便是每天批閱一石,但也最多兩千余字而已,只不過字義需要去斟酌思量,因此比較耗神,如今有了麻漿紙,全國奏書文書都是用麻漿紙謄寫,因此寫的都比較詳細,讀起來輕松方便了許多,但眼下陳旭從包里拿出來的足足有十多冊,少說也十多萬字。
因為陳旭的奏書一般都會有很多新的觀念和詞語甚至匪夷所思的想法,不能以常理推論,需要反復思量甚至還需要親自詢問陳旭。
因此一想到如此繁重的勞動量,始皇帝直接就從心底開始打寒戰了。
“陛下恕罪,本來一共是十六本奏書,但還有一本可能是落在臣的書房了,臣明日上朝再提交奏書!”陳旭滿臉歉意的對始皇帝拱手說。
“無妨無妨!”始皇帝偷偷擦了一下額頭的虛汗擺手坐好,強忍著怦怦亂跳的心臟說,“既然愛卿準備如此多的奏書,朕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愛卿何不先將策劃之事大致講述一便,也好讓朕明日看起來更加明晰清楚一些!”
“如此也好,講述之前,還請陛下允許臣將放在馬車上的地圖取來!”
“來人,去太師車上將地圖取來!”始皇帝吩咐。
“喏”守在皇宮門口的謁者疾步而去,十多分鐘之后扛來一卷地圖,陳旭吩咐兩個宮人將其展開,長兩丈寬八尺的布帛上,畫著一副大秦主要是水系和馳道交通地理圖。
遼河海河黃河淮河長江浙江珠江等幾條主要的河流都用藍色的顏料畫的清晰明白,而幾條連接天下的馳道都用紅色的顏料畫出,其中許多地方用黑色標注著重要的城市名稱。
這幅圖是陳旭綜合了科學院繪制的大秦水系圖和馳道交通圖的基礎上讓工匠畫出來的,雖然還并不全面,但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