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末,蒙毅從尚書省回府,發現兄長已經等在了客廳,而蒙毅也大概知道最近無所事事的兄長來的原因,因此兩人也針對陳旭這個蹴鞠大會商討了一番,一致認為陳旭是最近閑的有些蛋疼,同時不想和李斯再起正面沖突。
“如此行事也好,眼下東方道的修建進度已經勢不可擋,他沒有必要逼迫李斯,我等也可以坐以觀望等待結局!”蒙毅點頭。
“不過還是要密切監視李斯的動向,上次之事李斯沒有成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我等既然明確打算清河侯,就不能徹底不聞不問!”蒙恬想了一下說。
“此事自然,畢竟是姻親,婉兒將來誕下子嗣,必然還是要繼承一個侯爵之位,對我蒙氏將來也是絕大助力,此事我會仔細安排,不過兄長對于昨rì陛下在朝堂之上透露要征伐西域之事如何看待?”蒙毅換了一個話題。
蒙恬沉默許久之后微微搖頭:“陛下心思難測,陛下以前從未有過西征羌戎的計劃,西北大軍也具都屯守在九原雁門遼東等北地,對于西面的羌戎防衛并不森嚴,如今北方匈胡禍患已經平息,按照我的推測是西北諸地不會再起戰端,沒想到匈胡剛剛平定,大軍裁撤還未結束,陛下又要攻擊西域,此事詭異,我也想不出其中的因由…或許…清河侯應該知曉!”
“看來要再次請他來問一下才好!”蒙毅微微皺起眉頭。
兩家雖然是親戚,蒙云和陳旭也來往密切,但蒙毅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秉性,對于朝政一概不管,屬于典型的紈绔,這種軍國大事不要指望蒙云去問,而陳旭也絕對不會主動和蒙云說這些事情。
而一想起兒子,蒙毅就恨得略微牙癢癢。
如果兒子不成器,那將來蒙氏一族幾乎就只能倚仗陳旭這個外婿。
“此事不必著急,如果是清河侯所為,必然會有目的,而陛下不是糊涂之君,征伐西域必然也是因為有好處,不然不會輕易做出如此決定,靜觀其變為好!”蒙恬搖頭。
“不過此事我突然覺得陛下一定早有籌謀,兄長調回京師估計和此事有關?”蒙毅拈著胡須突然說。
蒙恬一愣然后臉色略有些激動的站起來:“你是說陛下準備調我去執掌大軍攻伐西域?”
蒙毅臉色嚴肅認真的微微點頭:“此事雖然還未明朗,但以目前的態勢看來有六七成把握,武城侯接替兄長執掌西北大軍,雖然王氏三代皆都是良將,但王離畢竟年輕,才不過二十余歲,守成有余而征戰經驗不足,而西域在陛下心目中一定非常重要,不然不會如此慎重行事,既然兄長好好的鎮守西北,而且對于部將兵卒關隘以及匈胡之地皆都熟悉,陛下又何必如此多此一舉,以我蒙氏如今的地位和功勞,兄長并沒有犯下大錯,按照陛下一貫的作風斷然不可能如此行事,不然豈不是令滿朝武將心寒耶!”
“難道不是以前想的那樣,是因為趙高之事?”蒙恬疑惑的站住看著蒙毅。
“趙高犯下的是謀逆之罪,按律法要被滿門抄斬,雖然證詞證據皆都不算嚴謹,但他安排勾結數郡官員修改徙令,暗中派遣家奴先后殺死兩百多人證據確鑿勿用他絲毫抵賴,而且趙柘隱于宮中意圖暗害清河侯是也是證據確鑿之事,陛下并不愚蠢,豈能想不透其中的厲害關節,我蒙氏一族三代皆都忠于陛下和大秦,絲毫沒有忤逆之舉,清查趙高也是為陛下和大秦江山社稷為重,如果因為此事陛下遷怒與我蒙氏兄弟,只怕會令百官寒心!”
“二弟所言有理!”蒙恬此時也恍然若悟。
“這件事也是因為陛下突然要討伐西域我才突然想到的!”蒙毅點頭。
“這么說來,陛下并不曾因為趙高之事遷怒與我蒙氏了!”蒙恬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希望如此,只有如此猜測也才能解釋得通陛下為何突然要把兄長調回京師了!”
“如若陛下征討西域是清河侯的主意,那么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他!”
“非是兄長小瞧了他,恐怕除開皇帝之外,整個朝堂文武百官皆都小瞧了他,包括我和李斯在內,這短短兩年時間不到,咸陽發生的事情只能用眼花繚來形容,兄長此次回來的領悟最深,咸陽變化之大令人瞠目結舌,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深有體味,再過兩三年回來,恐怕兄長會覺得如同在做夢一般!”
“的確如此,咸陽變化之大,為兄的確到今天還如同在做夢一般,當初歸來第一天,報紙和公交車就將我震撼的暈頭轉向,感覺已經跟不上時代了,與親朋好友聚會,說話竟然插不上嘴,如同一個隔絕山野的村夫一般…”蒙恬忍不住唏噓。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如果陛下能夠重新啟用兄長執掌征討西域的大軍,此后一切都將在兄長的掌控之中,那么最終都會明白陛下如此重視西域的原因!”
“不錯,西域之事必然不會是陛下心血來潮之舉,為兄很是期待啊!”
蒙恬此時心結徹底打開,被調回咸陽的這兩三個月每rì都心中惴惴不安,今rì總算是有一種撥云見rì的舒暢感覺。
“既然如此,清河侯舉辦的這個蹴鞠大會我們就去觀賞一下,聽聞云兒也組織了一個蹴鞠隊參加,剛好為兄也有些心癢癢,去押上一注!”蒙恬暢快的大笑著喚來蒙府的一個家仆,從衣袋里面掏出來一把指頭大小的金餅子,“拿去留香園,幫我賣后天的首場蹴鞠比賽,老夫要賣清河侯的科學院老虎隊贏!”
“是,大老爺!”家仆恭恭敬敬的接過一把沉甸甸的金子,心里琢磨著這一把金子似乎大將軍沒數過,嘿嘿!
“等等,幫老夫也押上一注,買那個…”就在家仆心里打著小九九準備出門后昧下蒙恬的幾兩金子的時候,蒙毅也開口了。
“野驢,老爺,首場對陣的另一支蹴鞠隊叫野驢隊!”家仆趕緊提醒說。
蒙毅臉皮抽抽了一下點頭:“對,就幫我賣野驢隊贏!”
“押多少?”家仆趕緊問。
“押一萬…嗯,五千錢!”
一萬錢說出口,蒙毅感覺可能有些不太靠譜,于是砍了一半,不過兩天之后他就后悔了。
轉眼已經是兩天之后。
從開始策劃到第一場正式比賽開始,大力神杯蹴鞠大賽只不過籌備了十天左右。
雖然時間很短,但該有的卻一樣都不少。
五月二十八rì,天氣晴朗。
昨rì一場暴雨之后,渭河的水漲了數尺,新修整的蹴鞠場也在暴雨的洗刷之后顯的草色特別青翠。
球場重新用石灰畫過線,因此看起來特別清晰悅目。
而經過幾天的醞釀和發酵之后,這場有史以來最為新奇特殊的蹴鞠大賽也吸引了整個咸陽數萬人到場觀看,而還有無數不能到現場觀看的賭客們也揪心不已,上班干活兒都有些心不在焉。
球賽還未開始,但東門渭河大橋下方不遠的球場四周已經圍滿了人群,人頭攢動人聲鼎沸,足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中尉府特地安排了tsxsw一位百將帶著兵卒前來維持秩序。
在兵卒的長戈阻攔下,圍觀者都站在距離球場邊線一丈開外。
球場四周擺放著一些匆匆趕制出來的牌,粗糙的木板上用巨大的黑字寫著大力神杯首屆蹴鞠大會的標識和水氏茶莊、留香園博彩公司、華夏錢莊、茂峰貨運、江西瓷器、清河商店等商的名字。
場地和條件看起來一切都簡陋無比,但和后世的商業足球活動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區別。
距離球場最近的牌后面站的都是手里拿著押注彩票的觀眾,剩下的觀眾或者押黑莊的賭客只能站在數丈開外踮著腳尖觀看,甚至還有人搬來石塊磚頭站在上面。
辰時末,隨著一陣銅鑼聲敲響,經過一個和彩排一樣的簡短開幕式之后,兩支比賽的球隊一起準備好登場。
科學院老虎隊穿著上籃下白的短褲短袖,頭上扎著黑色的護額,頭發也仔細扎好,護額ZhōngYāng畫著一個白色的老虎頭像,胸前寫著科學院老虎隊,背后寫著阿拉伯數字號碼,一個個精神抖擻看起來威武霸氣。
野驢隊穿著上黃下綠的短褲短袖,頭上同樣扎著白色的護額,護額ZhōngYāng畫著一個驢頭的圖案,胸口寫著城南野驢隊,背后同樣用阿拉伯數字寫著號碼,一個個精神飽滿躍躍yù試。
和后世的足球規則差不多,雙方上場,有一群身穿輕薄短裙的小娘子牽著雙方的隊旗上場繞場一周,最后兩隊各自在自己的隊旗前列隊,按照陳旭的要求還都舉起剪刀手喊了一聲茄子等待主裁判用手比劃方框喊了一聲咔之后,開始拋硬幣,兩支球隊隊長選邊,之后隊員各自散開進入場地,觀眾頓時緊張激動的開始sāo動起來。
這幾天都有球隊在這里熱身比賽,因此圍觀者中有不少人已經差不多完全看懂了比賽規則,知道這些過程走完,比賽就要正式開始了。
而此時,巨大的黑板比分記錄牌上,兩個隊伍的名稱也已經掛了出來,下方的比分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