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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惜別

熊貓書庫    皇后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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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懵了,她不知道,陌孤寒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動聽的(情qíng)話來,就在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將她趕出紫(禁jìn)城的這一天,他竟然坐進自己的馬車里,摟抱著自己,信誓旦旦地承諾,將來要用最高的禮節,將自己重新迎回(身shēn)邊?

  這是何苦?又是何必?

  她還能信嗎?再微笑著轉(身shēn),讓他將手里的刀子,扎進自己的心口里,傷痕累累,痛得撕心裂肺?

  月華努力彎起唇角,讓自己笑得灑脫一點。

  “假如,喜歡一個人,你覺得很累,那便徹底地放手,不用有任何的留戀,月華也不想成為皇上您的負擔。您時時猜疑,刻刻提防,活得太累,月華心疼,所以,以后,各自安好,再不相見了吧?”

  “月華!”陌孤寒一聲受傷低語:“如今,你還要狠心說些這樣賭氣的話嗎?朕究竟要怎樣做,你才能不這樣狠心?不這樣難過?只要你過得好,怎樣都行。”

  月華堅定地搖搖頭:“以后,皇上有自己的生活,月華有自己的忙碌,(日rì)子要過,月華也不會再傷(春chūn)悲秋,讓自己一直低沉下去。再重的傷總是會有逐漸愈合的那一天,我會漸漸忘了您,您總有一天,也會記不起,這世間,滄海一粟里,還有一個褚月華。”

  陌孤寒伸手一指兩只兔爺:“既然你打定主意想要忘了朕,那么,你為什么還要帶走它們?”

  月華被毫不留(情qíng)地戳穿了心跡,啞口無言。

  陌孤寒的聲音愈加低沉:“不用欺騙自己,月華,今生今世,你也忘不下陌孤寒,陌孤寒也會刻骨銘心記著褚月華。你我相處時(日rì)雖然不久,但你絕對不是滑過天際的流星,可以在朕的心里轉瞬即逝,湮滅得無影無蹤。

  每逢夜間,不用仰頭,天際傾瀉而下的淺淡的月光,便是你注視朕的時候,含(情qíng)脈脈的眼神。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以后的(日rì)子里,朕會每天每夜地想你,盼著你回來那一(日rì)。月華,好好保重自己,等著天上烏云散盡,月華澹澹,碧空如洗那一(日rì)。”

  今(日rì),陌孤寒說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月華不懂,但是心里總有一種感傷縈繞,仿佛隱約生出一種風蕭蕭兮的感慨來。

  好動聽的(情qíng)話,偏生又說得那樣認真,一絲不茍,就像是一張細細密密織成的網,兜頭將她籠罩起來,無所遁形。

  她一聲苦笑,睫毛微顫,竟然就沒出息地滾落下一滴(熱rè)淚來。

  陌孤寒將她擁得更緊,幾乎是令人窒息的悶。

  “朕天真地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到可以保護你,苛刻地要求你卸除(身shēn)上的盔甲,成為朕心目中完美的樣子。但是朕不知道,那些蠅營狗茍的算計都是因為朕而起,就像是生在朕(身shēn)上的刺,一個擁抱,就會傷害到你。朕抱得你越緊,傷你越深,如今誤會重重,偏生朕也百口莫辯,傷你太重。”

  車外,初九低聲道:“皇上,步統領來接您了。”

  陌孤寒一頓,撩開車窗上的簾子,初九將馬車趕進一條人跡罕至的巷子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候在巷子口的位置,車上步塵寬檐斗笠遮掩住了大半張臉。

  陌孤寒轉過(身shēn),雙目灼灼地盯著月華:“記得朕說過的話,你若是膽敢不聽,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朕一樣能將你捉回來,狠狠地懲罰你。”

  他的目光有點兇,口氣有些霸道。

  月華滿心委屈,憑什么啊?憑什么自己這些時(日rì)里累積的憤懣,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此的痛楚,卻被他寥寥幾句的花言巧語就消弭得無影無蹤?一片荒蕪的心境里重新蠢蠢(欲yù)動地拱出綠色的希望。

  仿佛,那些他帶給自己的傷害,以及無足輕重。

  她正想反唇相譏,卻看到,陌孤寒眸中的冰逐漸融化成瀲滟的柔(情qíng)和依依不舍,使她看著有些心疼不已。

  她竟然(情qíng)不自(禁jìn)地點點頭,極沒有出息。

  陌孤寒滿意地微微勾唇,那棱角分明的唇線緩緩綻開,有了流暢的弧度,就像收筆之前的筆鋒微挑,收斂了力道與凌厲,瀟灑地收腕,那一筆就生了花。

  然后,花輕輕地燙灼在了月華光潔的額頭上。

  “保重自己!”

  陌孤寒松開環繞在她腰間的掌,撩開車簾,左右掃望一眼,猶如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步塵的車上。

  兩輛車擦(身shēn)而過。

  初九再揚馬鞭,馬車轆轆,與陌孤寒漸行漸遠。

  月華呆愣地坐在車廂里,兩只因為馬車加速,驟然受驚的兔爺兒跳進她的懷里,蜷縮起來。

  月華伸手,一點一點安撫著它們,冷不丁地就撩開車簾,對初九道:“初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qíng)隱瞞著我?”

  初九揚鞭的手一滯,也不扭頭,佯作若無其事:“沒有啊?”

  “皇上送我,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宮,非要這樣神秘?他有什么忌憚的?”

  初九搖搖頭:“奴才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一旁香沉白了他一眼。

  初九略一沉吟,方才低聲道:“奴才只知道,皇上的確是偷偷出來的,御書房里有榮祥公公在掩護,沒有人知道他來看過娘娘您。還有,皇上命我一定要照顧好娘娘,不許任何人欺負您,否則殺無赦!”

  香沉冷哼一聲:“你口氣倒大。”

  初九嘴笨,論口舌自然不是牙尖嘴利的香沉的對手,所以選擇緘默不語。

  月華緩緩放下車簾,心里卻是心潮起伏,滿是狐疑。

  難道,陌孤寒果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自己誤會了他?

  馬車出了城門,在楓林邊上緩緩停了下來,駿馬一聲長嘶,響亮地打了一個響鼻。

  楓林里立即有匆匆的腳步聲響起。

  香沉跳下馬車,撩開車簾,月華探出半個(身shēn)子,就見一抹竹青色(身shēn)影在楓林里一閃,褚慕白幾個箭步,閃(身shēn)而出,向著月華這里急切張望。

  香沉小心攙扶月華,她這幾(日rì)(身shēn)子不好,(身shēn)上氣力不足,所以下車的時候,就有些小心翼翼。

  月華雙足落地,站穩以后,方才抬頭,又驚又喜地喊了一聲“慕白哥哥”。

  褚慕白眼見她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伸出來的手腕上,帶著的碧玉手鐲松松垮垮,似乎一垂手,就要滑落下來。她的眼睛顯得大了許多,看起來不似先前那般靈動,似乎是被什么壓抑了神采。

  一聲相隔了許多年的“慕白哥哥”,穿梭了五六年的風雨,歷經了數載變遷,兩人心里各有萬般滋味,在這一刻,全都百感交集,“撲簌簌”落下淚來。

  褚慕白半晌才從恍惚中緩過神來,上前兩步,翻(身shēn)拜倒在地:“臣下褚慕白,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

  月華輕輕地皺皺鼻子,微有惱意:“我叫你慕白哥哥,你卻叫我皇后娘娘,這般無趣。”

  聲音里帶著軟糯的(嬌交)嗔,就像她幼時在褚慕白跟前撒(嬌交)賣癡一樣的口吻。

  褚慕白站起(身shēn)來,沖著她暖暖一笑:“哥哥在等你回家。”

  月華心里的(陰陰)霾,瞬間一掃而空,興奮地點點頭:“回家。”

  一旁的初九將馬車拴好,與香沉一起將行禮拿出來,褚慕白上前接過香沉肩上的包袱,提在手里,偌大的,沉甸甸的包袱在他手中格外輕巧。

  香沉已經興奮地紅了臉,瞅一眼他寬展的背影,羞澀地低下頭去。

  幾人一同沿著林間小路,輕聲談笑著往里走,林深處,豁然開朗,已經變了原本模樣。

  在褚將軍陵墓旁,一片楓樹被砍伐殆盡,起了幾間竹屋,碧綠微黃,竹窗竹戶,散發著清幽的竹香味道。

  竹屋前面,竟然不知道從哪里移植過來一些正開得囂張肆意的野花,星星點點,竹籬圍繞,別有一番(情qíng)趣。

  褚慕白笑笑:“時間倉促,來不及大興土木,便尋能工巧匠暫時搭建了幾間竹屋遮風避雨。里面用品已經一應俱全,你暫時委屈一些時(日rì)。”

  月華心里歡喜,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去,見里面桌幾矮凳,杯盞茶案果真一應俱全,家具一水全新,原色原香,(裸luǒ)露著原本的行云流水一般的紋理。花瓶玉器,(床床)帳錦圍,奢華而素凈,收拾得井井有條。

  甚至于,書架上藏書羅列,(床床)前還有繡架絲線,(床床)頭擺放著一本她看了一半的書,仔細地折疊了書頁。她平(日rì)里極好的消遣也一應妥當。兩只兔爺的小窩,就如她在清秋宮里那樣擺放,里面還放了兩個磨牙用的木刻胡蘿卜。

  這些,都是褚慕白無法得知的,這世間,也就只有他,可以這樣細致周到地了解她平(日rì)的習慣與(愛ài)好。

  月華心底一聲苦笑,仰起臉來的時候,卻眉眼飛揚,沖著褚慕白巧笑嫣然:“謝謝慕白哥哥。”

  褚慕白伸手一指旁邊的房間:“那是香沉的住處,再往西面還有廚房。初九和我住在對面守墓人的屋子里。”

  “慕白少爺也要住在這里?”香沉已經忍不住問出聲,心里是壓抑不住的歡喜。

  褚慕白點點頭:“我白(日rì)里有公務要忙,晚上回來這里休息,還有,蹭飯。”

  香沉的臉上頓時煥發出明亮的光彩來。

  “也好,正好跟哥哥有許多話說,可是,守墓的老伯呢?”

  “暫時讓他回老家暫住一些時(日rì)。”

  月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看來以后我要學著做飯了,要不,這么多人的飯香沉一個人做,豈不累壞了?”

  香沉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有些忸怩:“婢子不累。”

  月華竟然難得有心(情qíng)打趣:“我家香沉能干,可惜啊,就是沒有福氣能讓我家香沉伺候一輩子。”

  香沉當先紅了臉:“婢子就是要伺候娘娘一輩子的,哪里也不去。”

  月華淡淡地瞥了一旁的褚慕白一眼,眼波流轉,眉眼間多了一絲俏皮:“唉,女大不中留,口是心非。”

  香沉扭(身shēn),一張臉漲得通紅,急慌慌地逃出屋去。

  月華笑得愈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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