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在煉器坊找到百里燃山的時候,他正在看一位美艷的女子指揮著一群仙鶴跳舞,一旁還有十幾名樂師在奏樂,琴瑟和鳴,舞樂相和,恍然如…仙界來了一班捧場的賣藝仙師。
百里燃山瞧見了風倚鸞,忙招呼她過去,站在他身邊,說:“鸞兒你看,這鶴翔舞如何?”
風倚鸞不解道:“只是拜個師收個徒弟,還要這么大的陣勢,還要舞樂助興么?”
“當然需要!來得都是貴客,當然要準備上好的節目和宴席,為師在皇都中邀請了好幾家舞樂坊的藝人,正在讓他們試演,以便定下最終曲目。”
風倚鸞隨口說:“師父,我本以為你不偏好這口。”
百里燃山大笑道:“但沒想到也不能免俗,對么,哈哈!皇都這一灘泥淖啊,灑家生于斯長于斯,人情世故終究得有,不然怎么混得開?有事的時候,誰會買灑家的賬?”
“這倒也是。”風倚鸞自知,不能以孩童心性去衡量權貴們交錯復雜的世界,更何況是在王朝的中心。
百里燃山看起來興致很高,又說:“鸞兒,你懂不懂樂曲,你看這‘興盛樂坊’的舞樂如何?”
風倚鸞想了一下,很堅決地搖頭:“一竅不通,看不出門道。”
百里燃山一愣,說:“僖王以沉迷于樂曲美酒而聞名,沒想到,鸞兒竟不喜歡這些,倒和為師是一個心性,這樣也好,極好,哈哈!”
風倚鸞看著百里燃山,忽然深施一禮道:“師父,我今天是來告假的。”
“告假?怎么?”百里燃山的腦筋顯然沒轉過彎:“什么假?鸞兒是想去鄱埫城內玩一天么?”
“不是。”風倚鸞便直說了悍殤入侵之事,說僖王急召她,返回應戰。
百里燃山聽完之后沉默了片刻,示意院中的舞樂暫停,他帶著風倚鸞,轉身來到書房內,關了門,才開口說:“很意外啊。”
風倚鸞說:“是挺意外,但他們似乎一直都這樣的預謀。”
“沒錯…”百里燃山忽然冒出了脾氣:“但是,灑家好不容易才收到一個徒弟,請帖都發出去好幾百份了,收徒儀式還沒有舉行,這悍殤國又作什么死,又打什么仗,這是要置兩國百姓于何地?!”
“還有,僖王也真是的,玥闔國就再無人可用了么?非得讓我的愛徒,一個小姑娘去抗衡那悍殤國的二十萬人馬,說出去也不怕世人笑話!僖王整日除了把自己喝成一攤爛泥,他還會什么?!”
風倚鸞說:“師父前兩日還夸贊父王的酒好,今天卻…”
“哦?為師有么?”百里燃山對風倚鸞說話,語氣頓時柔和下來,雙手搓著臉說:“方才是不是太兇,嚇到鸞兒了?”
風倚鸞說:“沒有,徒兒結實著呢,不是那么輕易就被嚇到的,師父你看這樣可好,我先稟告父王,說我緩兩三日再回去,這邊等師父隆重且正式的大型收徒儀式結束了,第二天一早我再返回玥闔。”
她掂量了一番,若想顧全兩邊,這樣可能是最合適的,論理說,元將軍如此也已經提升到了四品,應該能暫時抵擋幾日,否則的話,玥闔國的確就太丟人了。
百里燃山聽到這話大喜道:“好,這樣也好,鸞兒善解人意,沒有把為師一個人晾在這里,為師甚感欣慰。只是…”
風倚鸞緊張地問:“只是什么?”
百里燃山沉思道:“要對付寇重五,你的那把劍還不行。”百里燃山的腦筋很跳躍。
“湊合吧,手中有一把三品的劈柴重劍,我已經很滿足了,而且我有圣帝御賜的橫絕輕甲,就算打不過對手,我也不會死。”風倚鸞表現得很輕松。
百里燃山搖頭不贊同:“要戰便要贏他,最好能斬其首級,否則有何意義?”
風倚鸞驚訝道:“莫非師父也看寇重五不順眼?”
“哼,灑家本就不喜他的行事作風,而且,誰敢欺負灑家的徒弟,灑家就看誰不順眼,當然是要站在徒弟這一邊。”
風倚鸞立即感動不已,心想,有百里師父這句話就夠了。
百里燃山又說:“灑家哦不為師,年前教你精練劈柴劍的時候還在想,等到今年,待你初有小成時,可以給你選一塊上好的材料,教你親造一把真正屬于自己的重劍,眼下肯定來不及了。”
風倚鸞說:“師父的心意我領了,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總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百里燃山卻擺出了兒行千里母擔憂式的沉痛表情,幾乎要為風倚鸞把整顆心都操碎,他再次搖頭,沉聲分析道:“寇重五是四品高階,力氣還很大,這幾年一定又有長進,如今的力量估計能達到九千至一萬斤,善使一對千斤重的板斧,兼具力大與招式靈活,能越級砍殺五品的戰將。”
他停頓了一個呼吸,又說:“如此算下來,鸞兒你無論在修為,氣道,還有兵刃這三方面,都勝不過那寇重五。”
風倚鸞卻依然沒有絲毫懼意,說:“沒關系,我不怕他。”
百里燃山完全不理會風倚鸞那份樂觀式的自信,他踱了兩圈步子,又坐下來,隨后又站起來,踱著步子,終于說:“為師有個想法,應該可行。”
風倚鸞很配合地說:“請師父賜教。”
“寇重五的修煉方法人盡皆知,他用的是采補之道,后來,大約有十年了吧,他得到了薇花公主之后,便把薇花公主強改為至陰之體,借這至陰之體,滋養他自身的元陽,以提升氣力,對于寇重五的此種修煉之法,為師倒知道一個破解的辦法,本來嘛,不該教給你這樣的小姑娘的,但大敵壓境,也不忌諱那么多了,你早點兒去砍了他的人頭,就能早一日回來跟著為師學煉器嘛。”
“呃,師父的想法很清晰啊。”風倚鸞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如此努力地出主意,居然是為了能讓自己早日回來學打鐵,師父你身上這一股“時不我待、急急如火”的勁頭,究竟是有多著急?
百里燃山輕咳一聲,似乎有些難為情,卻仍硬著頭皮繼續說:“辦法很簡單,就是設法使其在兩軍陣前發情,用最普通的情丹即可。”
風倚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