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和晏太傅站在大廳正中,互相看看,又看看光禿禿的石墻石地,顯然還都沒有回過神。
冽蕊畫像面前懸浮著一枚晶核,里面是方才在幻境中所用到的魔修功法的后半部,她隨手一招,收起了這枚晶核。
塵三斗則抱著胳膊飄在空中,略微有些酸意地對冽蕊說:“嘿嘿,看來這個幻境的關鍵并不是鸞丫頭,而是你啊,能讓我們離開幻境的關鍵,是你與那位少年皇子的對白,這是怎么回事?快來說說?”
冽蕊白了塵三斗一眼,又遲疑了一番才說:“我也說不清,方才你們看到的那些,實際上只是我曾經做過的夢,并非真實發生過的經歷。”
“夢?”
“對,只是夢境。但奇怪的是,這個夢在一段時間內,反復出現了十幾次,全都是同樣的夢境,在夢里,每一次殺過的人和說過的話都一模一樣,醒來之后也記得清清楚楚,但那少年皇子我真的不認識。”冽蕊沒有欺騙任何人的意思。
塵三斗沉吟道:“這倒奇了,晏太傅最為博學,可有何解釋?”
晏太傅想了一下,搖著頭說:“這種情況我也說不上來,不敢妄加猜測。”
冽蕊自己說:“曾經我也非常困惑過,仔細想過此事,我想,也許是前世的記憶吧,但又無法解釋,這人頭花燈的原主為何也會出現在夢里面,而我后來之所以會殺了此人,似乎正是受了此夢的影響,總覺得應該殺掉此人才對,但實際上,我截獲他并殺掉他的時候,他只是落單一人,并未圍攻任何皇子…總而言之,如今想來,依然很困惑啊。”
風倚鸞說:“聽起來很奇妙呢,又或者因為冽蕊前輩曾經有過什么奇遇?或者是有段時間走火入魔腦子亂了,才會做些怪夢?前輩您確定這個夢是在殺掉人頭原主之前還是之后?”
冽蕊哼了一聲說:“鸞丫頭,你才腦子壞掉了,我確定殺掉此人是在夢境之后。”我確定,是先有夢境,之后才殺掉此人的。
塵三斗忽然面露微妙的笑容:“雖說是夢,可我覺得,你與那少年皇子之間,是不是有更加曖昧的故事啊,如果真是前世的記憶,那么你們之間的緣分一定很深,后來一定還發生過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嘿嘿…”
冽蕊從畫中彈出了一團紫色的魔色,直擊向塵三斗的虛影:“你又找死!”
塵三斗飄身躲開,魔氣將石墻蝕出了一個淺淺的圓痕,他嬉皮笑臉地笑道:“看來說中了啊,某位美人腦羞成怒了啊。”
冽蕊瞪了塵三斗一眼,這次沒有再和塵三斗撕斗,因為此時是在傳承之中,大家趕時間。
她繼續以認真的態度說:“就只是這樣重復的一個夢,再無其它。另外,我記得很清楚,夢里的我是五品高階,越級殺掉了在場的兩位六品爪牙,并隨手清理了其余的小雜魚。”
塵三斗發出了不合時宜的贊嘆聲:“歷害,魔尊冽蕊果然歷害,年輕時就如此強力有為,難怪幻境中的那少年皇子一心要跟著你學本事。”
這一次,冽蕊沒有再理會塵三斗,而是繼續說自己的:“我早年間的確去過比膽山,也恰是在五品高階的時候,但并未遇到過任何人。后來過了幾年,在我突破到六品之后,這個夢便時常出現,反復了十數次,當時我也一度猜測,會不會是渡劫時受了什么傷,以至于在夢中反復出現幻覺之類,因此我還特意去比膽山上看了一次,也并未遇任何人或事發生。”
“看來,果然你還是想邂逅這位小皇子的哦。”塵三斗不怕死式地作著死。
“你果然是想找死!”冽蕊又接連彈出了兩團魔氣,好讓塵三斗閉嘴。
晏太傅一直處于默默思考的沉思狀態,此時,他才慢吞吞地,一邊想一邊說:“小皇子說,他以后要找冽蕊前輩,但不知道最后有沒有找到;如果這夢是前輩前世遺留的記憶,為何會有人頭花燈的原主?如果是千年前發生過的事情,只是前輩記混了的話,那么,這位小皇子是誰呢?千年前的小皇子,算來應是圣帝的皇兄弟,面貌也與當今圣帝有幾分相像…”
晏太傅努力回想著王朝皇族的族譜,莫非此人是…?
他沒有說出來。
只是搖頭自言自語道:“我略微有些記不清了,感覺還是挺混亂,理不出個頭緒啊。”
風倚鸞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塵三斗和冽蕊吸引了過去,因此并沒有留意到晏太傅的細微神情。
她怕塵三斗若是一直這樣無節制的調侃下去,八成會被冽蕊打死,雖然他本身就是半死半活的狀態,到時候,屯云劍可就沒有“劍靈”了,她身邊也就少了一位豪放的“老爺爺”,這樣會感覺很有缺撼的啊。
于是她說:“這事我聽明白了,似乎很簡單,冽蕊前輩有一段時間總做同樣的一個夢,夢中救了一位陌生的小皇子,但現實中卻沒有這回事,這次我們掉進幻陣,便將這夢又重看了一遍,當然了,因為我也在場的緣故,又夾雜著敖緊寇斤那些人混在其中亂入,總而言之,我們已經從幻境中脫出了,接下來是不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那不如抓緊時間接著趕往下一個山洞還是什么的吧。”
冽蕊聽風倚鸞這樣說,用一半贊許、一半感激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接過話說:“鸞丫頭說得對,這只是一場夢、一個幻境而已,不要替我推敲太多、還瞎猜測啊,我們還是接著往下走吧,還有好幾重試煉才能到最后,我們時間緊,勿要再耽擱了。”
塵三斗和表情呆滯的晏太傅聽了這話一齊點點頭,皆無異議,于是兩人一劍一畫從石頭大廳另一端的出口離開,再次一頭扎進了黑漆漆且曲折迂回的通道內,一路上由冽蕊打頭清幾只小怪小魔,便基本暢通無阻地順利前行。
晏太傅依然走在中間,舉著花燈照路,風倚鸞背著屯云劍走在最后面,說:“冽蕊前輩,我忽然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這傳承,若說是因為趕時間倉促布置也便罷了,可這一路上的窄細窄細的山洞還是地洞來著,是抓了幾只穿山甲替你挖出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