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說:“不緊張呀,不過只是有被石頭砸到腳尖的可能,我小心注意一些,及時跳著躲開就是了。說起來,厭涂國的符箓術似乎挺厲害,之前見識過什么‘傀儡符’、在兩軍陣前見過‘不屈不降盡忠符咒’,如今又來了一個這種能讓磨盤瞬間增重十倍的符,厭涂國還真有能人呢。”
百里燃山:“…”
他只好正色說:“為師大概還沒有說明白這其中的危險…試想,你若舉起了三千斤的棋子,等舉起到一半時,它突然在瞬間變成了三萬斤,這可就絕不是砸到腳尖那么簡單了。突然增加的重量會遠遠超出你雙臂所能承受的極限,便必定會傷到你的筋骨,輕則腰斷腿折,同時很有可能會使你內息紊亂,甚至當場把你砸死。而在外人看來,卻只看到了是你不自量力,強行舉起了自己原本無法舉起的重量,結果搬起石頭砸死了自己…”
風倚鸞心想,傷筋動骨恐怕倒不至于,罡髓鑄體功法和柔風舞這些基礎功法可都不是練著玩的,自己的筋骨早就很結實,且身體早就達到了剛柔相濟的境界,不會那么容易就被摧折的,甚至在關鍵時候還爭得一線生機。
但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她不能對這位師父透露自己練過柔風舞之事。
她只說:“這樣的確挺可怕…死相也很難看,死了以后想說理也沒有地方去說,明明是謀殺,但看上去卻像是失手自殺…”
百里燃山用蒲扇般的大手掌搓了一下額頭,繼續說:“另外,這陷阱之二是,在大棋盤演武場的地面上,原本就有數條橫豎交錯的格子線,這原本只是起到裝飾作用的線條,但厭涂國的人和寇乃斤在其中幾處區域內動了手腳,敲松了十幾塊石板,弄出了十幾處窄溝縫隙,在地縫中裝上了卡腳的小機關,又用最簡單的障眼法修飾如初,只要你不慎踏足在上面,你的腳就會卡在縫隙中,并會被那些小機關禁錮住,無法再動彈;在外人看來,卻是你用力過猛,踩松了石板,或者反應遲鈍停頓在了原地。”
風倚鸞說:“哦,如果我的腳被卡住了,與此同時,我又很不幸地舉起了一個三千斤陡變三萬斤的磨盤,那就真的是必死無疑了,會被活活壓成一只肉餅,對手甚至連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這樣聽上去,的確挺可怕…”
百里燃山頓時流露出了,“你這不怕虎不怕死的小牛犢終于知道害怕了啊”的輕松神情,又趕緊轉而安慰她說:“其實也不必十分害怕,這兩個陷阱都有破解的辦法。想取灑家徒弟的性命,便是在和灑家作對,灑家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定會插手到底!”
風倚鸞被百里師父的氣勢震住了,恭敬地說:“請師父指教。”
百里燃山說:“寇乃斤身上會帶著某種物品,符咒遇到他便不起作用;另外,他會穿上一雙鞋底寬大的皮靴,防止自己誤踩進縫隙中陷足不能動。”
風倚鸞稱贊道:“師父,你打聽得真仔細。”
“這是必須的。值守人接了寇乃千的好處,同時處處留心,轉頭便又給灑家傳了消息。我們有了確切的情報,才好想出對策,你若什么都不知道,明天必定會慌亂,一慌亂就更容易中他們的計。”
風倚鸞點頭,卻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對了,擂臺看守人的地位在四時集中,應該只等同于柜面的小伙計,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權限,可以幫著寇乃千他們在演武場中作弊呢?”
百里燃山說:“有時候能動手腳的,往往正是這些不起眼的關鍵人物,當然了,是厭涂國的人親手畫符埋機關。”
“哦,原來如此…”
“好在他們布下的陷阱需要瞞過圍觀者的雙眼,要讓旁人看來一切都只是一場意外,同時要盡力避免被人懷疑到,所以必定不敢過于囂張,這便給你留下了回旋的空間;為師猜測,寇乃千一定會通過不間斷的攻擊,把你直直逼到容易陷足的那一片區域中,那一片的棋子大多數都是動過手腳的,等你的腳踩陷到縫隙中被夾住時,他便會再設法逼著你孤注一擲,舉起二三千斤重的棋子還擊…在外人看來,便是你自己不小心,不自量力,反而舉起棋子失脫手砸死了自己。”
“哦。”風倚鸞點頭。
“為師已有辦法,今晚定會為你制出破解棋子中符咒的法器,明天一早便送到你手中,助你輕松化解演武場中的危險。”
“多謝師父。”
百里燃山繼續說:“至于鞋履,寇乃千既然要穿闊底靴,我們便不能再穿類似的鞋履,否則會被他一眼看穿。”
說到這里,他略停頓了一下,轉而問風倚鸞:“你的身法如何?”
風倚鸞想了想說:“還湊合吧。”
百里燃山便讓她同到庭院中,簡單地試了試她的身法,贊道:“嗯,不錯,在力修中,已經算是相當然靈巧了。“
風倚鸞說:“這么說,我是力氣大的修士中,身法最靈活的;同時也是身法好的修士中,力氣最大的了?”
百里燃山大笑起來,說:“莫要如此自傲啊。”
風倚鸞靦腆地一笑,問:“可是身法與那陷阱之間…師父是想讓我以靈活的身法,避開寇乃千逼迫式的進攻、以及地面上那些幾乎看不出來深淺的石板縫隙與老鼠夾子?”
她把夾腳的小機關稱為老鼠夾。
百里燃山說:“沒錯,為師對你的身法有信心。”
說完,他又轉身去取來了一雙墨藍色的緞面布履,說:“這雙鞋的名字,為師取名為‘上層樓’,穿上之后,可使身法更加輕盈靈巧,且不會受到演武場的禁制限制;在這太學中的絕大多數地方也不受限。說起來,為師一直也沒有給你什么見面禮,便先將這雙鞋送給你,助你戰勝那寇乃斤。”
風倚鸞看著這雙布履,心想,這似乎是一雙大號的男式鞋履?
果然,百里燃山并不急于把鞋交給風倚鸞,而是說:“實不相瞞,這鞋是男款的,你穿可能會大了些,為師連夜給你改一改,明天早上再一并給你,稍后還得量一下你雙腳的尺寸,另外,這鞋面要不要換成女子秀氣些的顏色?要不要再繡些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