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嘲笑完鄭芝龍,朱聿鍵就趕忙吩咐道:“快,讓人準備吃食給艦隊的將士們,準備好水讓他們洗澡,去弄幾頭袋鼠,我跟鄭提督一塊喝點兒!”
朱聿鍵一通吩咐可以說是語無倫次,連自己的稱呼都變成“我”而不是“本王”也沒在意——朱存機等人也是一樣,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去挑朱聿鍵話里的毛病。
等到朱聿鍵發泄一般的胡亂吩咐完,朱存機也湊到了鄭芝龍的身前,笑道:“鄭大提督,你瞧瞧那里的那堆煤炭,把你扔進去都找不出來!”
鄭芝龍本來就黑的臉色已經變得更黑,等到鄭芝鳳和鄭芝虎等人從船上下來后,朱聿鍵等人已經笑的不成形了。
圍著鄭芝龍和鄭芝虎等人轉了一圈后,朱存機才嘖嘖贊道:“都說大唐時以豐腴為美,你們這是以黑為美了?”
鄭芝龍黑著臉向朱聿鍵等人行完禮之后,才開口道:“諸位殿下何不上書陛下,隨本督一起去那塊新發現的大陸上瞧一瞧?”
朱聿鍵敏銳的抓住了“新發現的大陸”這幾個字,好奇的問道:“發現哪兒了?你們不是去呂宋搞那些佛朗機蠻子了?”
鄭芝龍擺出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色,傲然道:“區區佛朗機蠻子,又如何比得過我大明天朝海軍?呂宋那里的佛朗機蠻子早就逃的逃,死的死了!
后來鄭某率艦隊追擊那些逃跑佛朗機蠻子,不想遇上大風,依靠在一處大島上,正是西昆侖!
西昆侖之大,不知其幾萬里也,近半年的時間有余,鄭某還是沒有探索到西昆侖邊際之所在。”
朱聿鍵笑道:“找到西王母沒有?或者說,那里很熱,你被曬成了這個熊樣兒?”
鄭芝龍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頭喪氣的道:“誰知道西昆侖那里會這么熱,好像一直都沒有冬天。
只是傳說中西昆侖之地四季如春如畫,沒說過四季如夏啊?而且那里遍地都是昆侖奴,也沒有什么瑤池仙女,莫非鄭某找到的是個假西昆侖?”
朱存機道:“別管真假,你老鄭來了新明島就是好事兒!走,喝酒去,今兒個多吃點袋鼠肉補補身子!”
回到了朱聿鍵的唐王宮后,島上的其他藩王們也已經聞訊趕來——恰好能湊成三桌麻將,再加上鄭芝龍帶來的那些侯爺什么的,湊四桌也沒什么問題。
一番問候和寒喧過后,朱聿鍵才道:“鄭大提督,剛才你也看到那些成堆的煤了,這次是不是順便給運走?”
鄭芝龍搖頭道:“裝不下,船上現在滿是各種各樣的東西,連麒麟都裝了幾頭,實在是裝不下那些煤炭了。
如果不是掛著幾位王爺還在新明島,年余不見,鄭某根本就不會轉道新明島,而是直接回大明了。”
朱存機好奇的道:“還真有麒麟?”
鄭芝龍道:“不知道是不是麒麟,但是跟鹿長的很像,只是脖子極長,鄭某就想著帶回去獻給陛下。”
朱聿鍵點了點頭道:“好生說說那西昆侖是什么樣子的,本王心中好是好奇的緊。”
鄭芝龍道:“那西昆侖之地極大,現在尚不知其邊界在何處,只知其地殺機四伏,遍地都是昆侖奴和各種各樣的猛獸。”
想了想,鄭芝龍干脆吩咐鄭芝虎道:“老二,你去讓人帶幾個稀罕玩意過來,尤其是那個好記仇的小東西,好生給殿下們瞧瞧。”
鄭芝虎應了之后轉身出去,鄭芝龍又接著道:“那島上森林極多,木偏又生得極為高大,拿來造船應該不錯。”
朱聿鍵道:“福船?”
鄭芝龍道:“應該沒什么問題,只是剛砍了許多,正陰干著呢,也不知道哪年才能用上,到時候再看吧。
倒是這次帶的這許多飛禽走獸之中,有一個小東西可當真是好玩的緊,殿下一定要看看。”
朱存機好奇的道:“什么樣的小東西讓你鄭大提督這么關心?”
鄭芝龍哈哈笑道:“說來也奇怪,這小東西個頭不大,膽子卻是極大,什么獅子豺狼,就沒有它不敢招惹的。
而且這小東西很記仇,不管是什么東西招惹了他,都會沒完沒了的追著咬,煩不勝煩。”
正說話間,鄭芝虎已經帶著一個籠子回來了,籠子中裝著一只小獸,看上去不大,幾十斤的樣子,從頭到尾是一溜白毛,其余的地方都是黑色,看起來極丑,眼睛卻很靈動。
朱聿鍵笑瞇瞇的盯了一會兒這小東西,干脆夾了一塊肉扔到了籠子里,看著這小東西用兩只爪子捧著肉吃,朱聿鍵又伸筷子懟了這小東西一下。
惹麻煩了!
籠子里的小東西死死的咬住筷子不肯松口,任憑朱聿鍵怎么拽就是不松口,好不容易松了口,這小東西干脆在籠子里面轉起了圈,不時的沖著朱聿鍵齜牙咧嘴,喉嚨里也發生低沉的威脅聲。
朱聿鍵呵呵笑道:“這小玩意兒有意思啊,不賴,不賴。”
鄭芝龍笑道:“何止,這小東西連獅子都敢硬碰硬,膽子當真是大的很。”
說笑了半晌之后,朱聿鍵才道:“什么時候走?”
鄭芝龍道:“就這兩天吧,好好補給一下就回大明,也好早點兒向陛下復命。”
朱聿鍵點了點頭,強笑道:“回去大明后替本王好好看看,看看都有什么變化,有沒有什么新鮮玩意,記得給本王帶點兒。”
朱存機道:“還有本王,還有在座的這些王爺們,鄭大提督千萬別忘了啊!”
鄭芝龍黯然,過了一會兒才振奮精神道:“幾位王爺想大明了,何不上書陛下,請求回去看看?”
朱聿鍵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對鄭芝龍道:“回得去嗎?我等既然已經出了海,又怎么可能再回得去?”
鄭芝龍突然哈哈笑道:“唐王殿下不是怕不能回去,而是怕回去了回不來吧!”
一眾藩王的臉色因為鄭芝龍的一句話而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大家伙兒出了海,又算得上是手握實權的王爺,主動提出想要回大明,居心何在?
就算是回去了,能不能回得來?自己這好不容易在海外才打拼下的身家,要說沒有人惦記,那才是搞笑!
鄭芝龍卻呵呵笑道:“幾位王爺盡管上書陛下,陛下現在愁的是藩王太少而不會擔心藩王坐大,不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
見朱聿鍵等人一副不信的神色,鄭芝龍干脆道:“想想西昆侖,那里雖然說熱了一些,可是那里有多少土地?
就算把西昆侖給除外,還有呂宋和爪哇呢,陛下肯定會移封一些藩王到呂宋和爪哇,在座的十多位王爺,光是呂宋和爪哇都夠安排的。”
朱聿鍵等人出海的比較早,對于大明的動向又有一年多沒了解到,自然會有這些不必要的擔心。
但是鄭芝龍在追擊西班牙人之前,可是知道東海艦隊在忙活些什么——除了清理蠻子之外就是準備把那些藩王們給運到呂宋和爪哇。
照崇禎皇帝這種折騰法,別說惦記藩王們了,只怕是擔心藩王們不夠用才是真的。
朱聿鍵跟朱存機等人對視了一眼,開口道:“如此,就麻煩鄭大提督幫忙打探一下消息?”
鄭芝龍點了點頭道:“唐王殿下放心,鄭某定然不負所托!”
隨著東海艦隊的到來,整個新明島都熱鬧了起來。
以前是為了生活而忙活,但是一年多沒有大明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以為自己已經被大明遺忘,被皇帝遺忘,心里總是感覺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東西一般。
但是鄭芝龍的艦隊來了,盡管停留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天,但是新明島的人卻活過來了,不管是藩王還是那些官員或者是百姓。
大明沒忘了自己!
鄭芝龍來了又走了,短短兩天的時間,讓原本因為一路消耗而空了不少的船上再一次滿了起來。
除了水之外,吃的東西并不多,或者說吃的東西不是給艦隊準備的,而是給崇禎皇帝準備的。
好在南海艦隊上面硝石不少,弄出冰來也不是多難的事兒,好歹能保證這些東西在到達大明之前不至于腐壞變質。
遠在大明的崇禎皇帝則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桐棠。
這大明跟后世不一樣,后世的男人要是帶著自己家的老婆出門,不牽手才顯得奇怪,但是在大明,牽手的才顯得不正常。
崇禎皇帝前世就浪,這輩子當了皇帝就更不在乎被人看不看的問題了——朕牽著自己小老婆的手,有問題?有意見?
沒看宜妃害羞的都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最喜歡看這含羞帶怯的小模樣!
但是,你說你也沒多漂亮啊,離著蘇妲己那種禍國殃民的水平還差著挺老遠呢,怎么就這么招風?
紅顏禍水說的就是你吧?一定就是你吧?以后不帶你逛街了!
崇禎皇帝自從離了濟南府,剛到南陽府還沒浪上兩天,就已經遇到了好幾波覬覦林桐棠美色的紈绔子弟。
這些紈绔里面有沒有誰帶著什么最強紈绔系統或者敗家仔系統一類的神器,崇禎皇帝不知道,但是無一例外,這些紈绔都被打斷了腿也沒見誰能再完成反殺。
看起來系統這玩意是個高大上的東西,又豈是人人都能有的。
但是南陽府的紈绔子弟多成這個鳥樣,而官府卻明顯是治理不到位,看起來就是在等著朕來處理了?
崇禎向著朵甘思宣慰司的一路,可以說是腥風血雨的一條路,路上不知道干掉了多少紈绔子弟還有倒了血霉的官員。
直到快到了朵甘思,崇禎皇帝才命人擺開了儀架,大搖大擺的向著宣慰司衙門而去。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阿敏和莽古爾泰,崇禎皇帝揮了揮手道:“起來吧。”
對于這兩個家伙,崇禎皇帝還是比較滿意的——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等等詞匯用來形容這兩個家伙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在這兩個家伙的辣手治理之下,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思藏宣慰思不說達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也差不多了。
最起碼,崇禎皇帝一路行來,看到的只有熱火朝天的工地,一個鬧事的都沒有看到。
至于說為什么沒有人種地,崇禎皇帝也只能表示呵呵了——大冬天的種什么地?腦子呢?
等到阿敏和莽古爾泰站了起來,崇禎皇帝才淡淡的道:“你們在這里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朕很滿意。”
阿敏躬身道:“是,能為萬歲爺分憂,是奴才的榮幸。”
崇禎皇帝呵呵笑道:“有過當賞,有功自然該賞。王承恩,賜阿敏和莽古爾泰每人一柄玉如意,賞黃金百兩。”
王承恩躬身應了,阿敏和莽古爾泰也趕忙跪地謝恩,讓崇禎皇帝再一次明白為什么溥儀會在退位之后發了瘋一樣的想重新當皇帝。
這感覺,爽!
再次揮手命兩人站了起來,崇禎皇帝才吩咐王承恩擺好了地圖,指著葉爾羌那里道:“李青蓮出生之地蔥嶺,還有葉爾羌這里,都要給朕拿回來。
但是,除了火炮火銃還有彈藥以外,朕沒有一個士卒能給你們補充,短時間也沒有百姓向這里移民。
所以,不光要打下來,更要守得住!有沒有信心?”
阿敏盯著地圖瞧了半晌,才開口道:“萬歲爺,打下葉爾羌的問題不大,奴才率兩藍旗的兵力足矣。
只是再往北,便是亦力把里還有韃靼人的地盤,跟他們的爭斗想必也少不了,若是沒有百姓在此耕種也沒有衛所屯墾,奴才只怕?”
崇禎皇帝道:“怕什么?怕韃靼人南下?”
摸了摸嘴邊的胡須,崇禎皇帝沉吟著道:“亦力把里要打下來肯定也是沒問題的,韃靼人確實是個問題。
還有向西南方向便是莫臥兒國,彼國此時國力雖然不強,但是也說不上弱,倘若與韃靼人勾結在一起,確實是個麻煩?”
阿敏躬身道:“萬歲爺圣明!”
崇禎皇帝卻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半晌后突然笑道:“那又如何?只要想辦法讓他們不能勾結到一起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