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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想家

熊貓書庫    威武不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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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林胡同那兒,沈嬤嬤忙了一個上午,踩著午飯的點兒,把熱騰騰的飯食送到了寧國公府。

  顧云錦看著那幾樣她打小就喜歡的菜色,一時之間,眼眶有些熱。

  她近來的確胃口不佳,真說想吃什么,翻遍了腦袋也沒有個想法,昨兒蔣慕淵與她提了,她其實也并沒有多想念沈嬤嬤的手藝,只是不想拒了蔣慕淵的好意。

  因為她一人吃不好,府里這么多人操心著。

  尤其是蔣慕淵,近來朝事忙碌,顧云錦不想他再多擔憂。

  可等真的看到菜色、聞到香味了,顧云錦想,她還是很念著的。

  她離開童年的將軍府已經很多年了,在京里時,沈嬤嬤偶爾會做一兩次,可她對這個口味的喜愛,是刻在了記憶里的。

  顧云錦吃得香,鐘嬤嬤她們也很高興。

  沈嬤嬤不說話,就看著她用餐,越看心里越酸。

  待撤了桌,沈嬤嬤柔聲道:“還想吃什么?媽媽做了再送來。”

  顧云錦怕沈嬤嬤辛苦,剛要婉拒,見她一臉擔憂,心一軟,道:“就還跟今兒一樣,我還想吃。”

  沈嬤嬤笑開了花。

  顧云錦也笑了。

  她倒是忘了,沈嬤嬤閑不住的。

  前世,顧云思孕中,沈嬤嬤就送了好一陣的飯菜,賈家冷言冷語的,她怕顧云思難做,才不送了的。

  對顧云思都如此,何況是對待顧云錦。

  今生,徐氏的身體養回來了,沈嬤嬤自然也少了操勞,平素清閑些,與其讓她在府里擔心,不如讓她做菜,親眼看著顧云錦吃完,她還能放心。

  安陽長公主那兒,曉得顧云錦能吃順心了,亦是歡喜。

  采文特特過來傳話,說冬天寒冷,怕食盒從西林胡同送來就涼了,讓沈嬤嬤寫好食材,由國公府采買好,她來府里做,也好吃個剛出爐的熱口,又說若是顧家那兒能脫開手,國公府盼著能把沈嬤嬤接過來住半年,也省的她日日來回奔波。

  長公主跟前出來的人,一番話說得極其妥帖和熱忱,沈嬤嬤豈會不應,顧家那兒自然也答應。

  沈嬤嬤怕自個兒不太懂國公府的規矩,平素就不出院門,可她性格好,這個年紀又經歷過許多北地往事,不說顧云錦院子里的小丫鬟,壽安郡主那兒都有好些抽空過來聽她說故事。

  顧云錦也聽。

  明明是年幼時聽過很多遍的故事,如今再聽,又是另一種味道。

  臘八時,公候伯府在城門外施粥,各家也忙著分粥、送粥,京城大街小巷熱熱鬧鬧的,都要趕在午前把自家熬的粥送往關系好的人家。

  走動的多了,消息也傳的多,少不得問問誰家奶奶幾個月身子了、誰家哥兒姐兒能叫人了,顧云錦害喜的狀況,外頭也就聽著些訊息。

  “嘴兒真挑,國公府廚子的手藝都瞧不上,還從娘家請人。”

  “我看是大著肚子隨意造,進京城都多少年了,哪里還吃不慣京城菜,再說了,國公府的廚子難道就做不來北地菜色了?”

  “你懂什么!我跟著我家那口子走南闖北二十年,吃口正宗的家鄉菜還掉眼淚呢!家,家你懂嗎?”

  “臘八了,都快過年了,你自個兒問問外鄉客,想家嗎?”

  一個“家”字,讓一片紛紛擾擾在霎時間靜了下來。

  京里不缺異鄉客,不缺逢年過節還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返鄉的異鄉客,有人紅了眼,有人喝悶酒。

  別說人家是孕中了,他們這些一輩子不可能大肚子的老爺們,不也念著那一口嘛。

  爭論停了,再開口時,都是絮絮叨叨對家鄉的思念。

  雅間里,幾個少年人捧著酒盞,你來我往。

  “不知道京里過年是個什么樣?”

  “怎的?你不想家?”

  “想什么?能有京城的三分繁華?”

  笑語聲不斷。

  坐在角落的少年卻一聲不吭,渾然沒有融入旁人氣氛。

  有人湊上去,捧著酒壺問他:“喬小將軍,你怎的不說話?莫不是想家了吧?”

  少年抬起眼皮子,冷冰冰的,半響嗤的笑了聲:“想個屁!”

  他是喬蘊,鎮南大將軍的幺子。

  他父親的大將軍名號是貨真價實的,至于他,什么小將軍,不過是這群人說來埋汰他的。

  他只是個棄子。

  蜀地的野心通過他這個棄子,直白地拋到了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父親從命令他進京的那一天起,就沒有想過讓他活著回蜀地吧。

  喬蘊不知道蜀地還要裝幾年,但想來快了。

  別人熱熱鬧鬧盼著新年,對他來說,不過是離死又近了一年。

  他想個屁的過年,想個屁的家鄉,他來得過且過都覺得沒意思。

  手一揚,半滿的酒盞倒過來,美酒全撒在地上,他拿手指沾了點,畫了個圈,又打了個叉,無聊至極。

  在京中百姓為了臘月忙得紅紅火火時,這些飲酒取樂的少年人轟轟烈烈干了一架。

  圣上看著折子,面色陰沉。

  這些質子不是頭一回惹事了。

  連女眷一并送進京城的封疆大吏府上都還穩當,不管內心里怎么想,總歸是老實遵照朝廷的旨意,孩子女人在京里認真過日子;那些消極地只拿一兩個兒子來“示威”的,是惹事精。

  月初時,還有為追捧戲子而捧進了順天府的,醉酒、喧鬧、驛館夜夜笙歌,看起來都像小事兒了。

  圣上原也不想管他們,本就是拿來當質子的,別鬧過了就好,沒想到越演越烈,這回打的是群架,好幾個掛了彩,偏生還是糊涂賬,借著酒勁,連誰打誰、自個兒算哪一邊的都沒弄清楚。

  御史哪里看得了這些,參了一本又一本,大朝會上都接二連三地說,有膽子大的,直接把矛頭指到了孫宣頭上。

  把這些子弟接進京城是孫宣一力主張的,后續安排沒有做好,他難辭其咎。

  前一陣子,孫宣就被圣上點過一回了,沒想到,這回越發下不了臺,只能低頭領罪。

  待大朝會散了,他裹緊了雪褂子,慢吞吞往文英殿走。

  北風冰冷,吹得他臉色廖白,孫宣瞇了瞇眼睛,看著走在他前頭的兄弟們,恨恨咬了咬牙。

  是哪個,挑著那些質子惹事,借機來踩他一腳?

  孫祈,還是孫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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