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趙知語當真是個有心思的,那上元時的狀況,會不會就是她…
畢竟,趙知語是當初事端后最大的受益者。
可趙知語又是如何在那之后雀屏中選的呢?
聽說是孫睿隨手挑的,但要是孫睿早就認得趙知語,一早生了納她進府的心…
這也不至于,孫睿不喜她賈婷,直言與圣上回絕就好,何必那般害她,無冤無仇的。
不、不對!
賈婷死死攥緊了手,掌心留了一個又一個的指甲印。
當時,圣上替孫睿選側妃,雖是內定了賈婷,但是,據她所知,其他上了名冊的也都是高品官家女,趙知語那等出身,根本不在圣上的考量范圍內。
孫睿直接回絕,賈婷是出局了,但還有其他人頂上,好處落不到趙知語那兒。
只因出了那等傷人事,其他人在皇太后跟前不出挑,圣上才沒有硬選一個,而是由著孫睿去了…
她這一年多,百思不得其解,若真如她此刻所料,那僅僅只是因為她“攔路”,就要對她下那等狠絕的手段?
況且,圣上跟前得寵如孫睿,就算是前后腳納兩個側妃,誰又能攔著?
賈婷也不可能為此與孫睿折騰。
可除了這樣的解釋,其他的緣由,她早就想破腦袋了。
唯有這個方向,賈婷以前從未細細想過,一旦沖進腦海,就再也揮不開去。
比什么運氣不好、父親的政敵謀害她,要更能說得通。
出手的到底是趙知語,還是孫睿,還是這兩人同氣連枝?
賈婷重重抿了抿唇,這個方向查下去,是不是能有收獲?
珠娘走到水榭邊上,前方圍了不少人,她不卑不亢地請人讓一條路。
旁人認得她的,自是趕緊讓開,不認得的,看她衣著裝扮,又是從閣樓那方向來的,也讓了。
珠娘毫不費力走到了最前頭。
顧云錦還押著柳媛。
往日與柳媛相熟的,此時多是不出聲。
恩榮伯府那幾個姐妹,知道柳媛先惹事的理虧,但也不想見她這般出丑,便與顧云錦商量:“夫人,今日還是莫要壞了皇太后看花的興致,徐二姑娘落水,您先去看看?”
“柳二也得了教訓了,讓她一會兒給徐姑娘賠禮…”
顧云錦和徐令意還未說話,柳媛先受不住了:“你們少站直了說話不腰疼!我做什么賠禮?輪得到你們低頭嗎?”
柳媛如此,虞家姐妹不管是好心還是不腰疼,都不搭理她了。
先前虞貴妃那兒講了好幾次,說柳媛這姑娘拎不清,讓她們別再與柳媛深交,彼時虞家姐妹雖依言而行了,心里也還是認為虞貴妃管教太多,眼下看來,她們姑母說的是一點也不錯。
柳媛這人就是拎不清!
什么事兒能惹,什么事兒不能惹,她拎不清!
何人為她好,何人向著她,她也拎不清!
還不如徐令婕那軟柿子呢!
柿子雖軟,也知道在外緊緊跟著硬茬,姐妹們出手時她即便搭不上腔,也絕對不拆臺。
就柳媛這等性子,往后誰再替她說話,誰就是個傻子!
顧云錦也覺得柳媛傻,當然,要不是傻,怎么可能在這兒挑事,皇太后就在閣樓上,什么動靜都一清二楚的。
柳媛卻好似不知邊上人想法一般,嚷道:“有本事真把我扔水里去,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
顧云錦偏轉頭看了徐令意一眼,她打也打了,押也押了,還真沒有敢不敢的事兒。
她起先覺得,教訓過了就好了,既然柳媛這么想試試她的膽兒,顧云錦才不會手軟。
“這可是你說的。”話音一落,顧云錦手上一松,抬腳踢在柳媛的小腿上,掌心再一推,就是撲通一聲。
水花再次濺開,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有驚訝的,也有慌張的,還有看了熱鬧難掩興奮的,各人各神態。
嬤嬤們見狀,剛想要去撈柳媛,有眼尖的余光瞥見了面不改色的珠娘,當即你眨眼我拉扯的,都止住了。
珠娘的態度,就是皇太后的態度。
珠娘不喊撈人,那就是皇太后要讓柳媛在水里泡著。
不止嬤嬤們是明白人,圍觀的也都看清楚了。
有人暗暗在肚子里嘀咕,以牙還牙教訓人,還能得皇太后撐腰,顧云錦是真不好惹。
珠娘也有分寸,不會真的鬧過了,看著柳媛在水里撲騰了一會兒,示意嬤嬤們撈人。
柳媛嚇壞了又冷得慌,裹著大棉被不吭聲,狼狽極了。
嬤嬤們擁著她走,她回過頭來,冷冷看著顧云錦,眼睛里帶著冰刀。
顧云錦理也不理,只與珠娘道:“姑娘幫我與皇太后說,我先去看看我表姐,再去她跟前賠罪,我鬧了她老人家賞花的興致。”
珠娘道:“夫人請便。”
顧云錦與徐令意一道走,圍著的人見從水榭那兒過來,紛紛退開幾步。
忽然間,一個聲音在其中響起,道:“我甩一鞭子,不止我在慈心宮里跪了幾個時辰,我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全都一并受罰,滿京城一家家給受驚擾的賠禮。
后來又是禁足、罰銀子,擺流水宴。
我就是想知道,顧云錦你這么風光,你要跪幾個時辰,你是不是也要挨家挨戶給我們這些受驚擾的賠禮?”
說話的是段保珍。
邊上的段保珊已經氣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了。
前回顧云錦到訪成國公府,段保珊看了段保珍半天才沒叫她去顧云錦跟前胡言亂語。
今日皇太后要觀花,她們沒有理由不來,段保珊本以為她謹慎些,當著這么多人,不至于出狀況。
沒想到冒出了柳媛,所有人都看戲了,她們也就站在一邊看了。
大戲眼瞅著要收場,段保珊就走了個神,段保珍的炮仗就點了火,炸上了天。
段保珊壓著聲兒,一字一字斥段保珍:“你拿著鞭子去清平園尋事,與這能比?你不會說話閉嘴行不行!”
段保珍抬著下顎,道:“做什么要閉嘴!她不就是仗著她那點兒身份嗎?同樣是國公府,柳媛怕她,我可不怕!”
這話聽得段保珊幾乎仰倒,她真是恨不得沒有這么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