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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為難

熊貓書庫    威武不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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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老太太性情剛毅、穩妥,這也使得她做任何事情都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

  她不會因為一些細小的線索就蓋下印子,反而會越發的謹慎,務必不冤枉、不冒進。

  因而,事情的最初,田老太太就不許胡亂張揚。

  顧致渝臥床養病時,只有老太太與顧縝知道,顧縝和顧致渝先后去世,田老太太只把徐氏叫進去交代過幾句。

  這是信任徐氏,哪怕顧致渝賊喊抓賊,在他已經不在了的狀況下,老太太知道徐氏斷斷不會胡來。

  徐氏有權知內情,而她會把所有都爛在肚子里。

  四房回京之后,田老太太從未與其他三房解釋過其中因由,最多就是“婆媳想法不同”這樣寬泛的借口來粉飾。

  若不是顧微的死讓她意識到了真有內應,田老太太也不會告知顧致沅和單氏。

  同樣的,若不是定下了長房入京,真實的理由也不會告訴顧云宴。

  茲事體大。

  正如從京城趕赴裕門關的前夜,單氏與顧云宴說的那一般,若破城與內應無關,這事兒依舊是不提的。

  眼下,卻是必須說明白的。

  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了,可那夜之事依舊有無數的未解之謎。

  顧致澤何時與狄人有了聯系?他為何要通敵?他又為何死在了密道口?他是如何死的?

  這一些問題,顧云宴無法給出答案了。

  而經歷了那一夜,身處密道之中的顧云映,是唯一一個可能知情的。

  顧云宴看著顧云映,低聲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二叔父通敵,你還是不記得嗎?”

  顧云映的眼淚簌簌,嘴唇張了張,仿佛有無數的話要說,可她最終吐出口的還是那一句:“不記得了。”

  這幅神色,顯然無法讓眾人相信。

  顧云熙著急,走到床邊,沉聲道:“事到如今你還說不記得了?他是我們顧家的叛徒!

  你起先不說,是因為這事兒見不得光,要瞞過朝廷、瞞過百姓、瞞過所有人,免得我們一家上上下下給他抵命不算,連祖宗先烈們用鮮血堆積的功績都變作污名。

  這我理解,我明白,你一個人要背著隱情,你很痛苦。

  可現在我們都知道了,你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你要替他瞞什么?”

  顧云熙情緒激動,聲音都抬高了,若不是外頭狂風大作,只怕院子里都能聽見。

  朱氏趕忙拉住顧云熙的胳膊,道:“云映剛醒,你還是做哥哥的,有你這么逼的嗎?”

  這番話的確說得激烈了些,但又何嘗不是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聲?

  顧云映直接閉上了眼睛,腦袋轉向內側,悶聲道:“說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到底是自家妹妹,在北地的云字輩姑娘里,顧云映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又是傷重,顧云熙哪怕一肚子的火,對著她也真的發布出來了。

  他甩開了朱氏的手,青著臉忿忿里去。

  門板響聲極大,不曉得是叫顧云熙摔的,還是被北風吹的。

  朱氏看著丈夫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一口氣,她知曉顧云熙脾氣,這會兒勸解就是火上澆油,干脆讓他一人冷靜去。

  轉眸,朱氏看到顧云錦思緒沉沉,便寬慰道:“別理他,反正天寒地凍的,吹上一刻鐘的風,再大的火氣也被吹涼了。”

  顧云錦笑了笑,這笑容很是勉強。

  朱氏看在眼中,突然一個念頭滑過腦海,她抿了抿唇,把顧云錦拉到了屋子角落,低聲道:“你是在琢磨要如何與小公爺開口嗎?”

  顧云錦一怔,她其實是在琢磨顧云映的反應。

  還不等顧云錦解釋,朱氏已經附耳過來,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夫妻平時如何相處,但我的想法是,能不說就不說。

  并不是自私,也不是怕朝廷知道了要處罰顧家,這次的禍有多大,我一清二楚。

  就是因為事情太大了,你告訴小公爺,會讓他為難的。”

  蔣慕淵知道顧致澤通敵,他要如何選擇?

  對朝廷據實已告?還是徹底瞞下?

  蔣慕淵不僅僅是顧家的姑爺,還是圣上的親外甥,是百姓們夸贊、喜愛的寧小公爺。

  旁人說道小公爺一句不好,京里百姓跳起來擼著袖子跟對方掰扯道理,這樣“無瑕疵”的小公爺,要讓他為了岳家徇私嗎?

  顧云錦垂下了眼簾。

  那夜,蔣慕淵與她猜測過顧家通敵,當時只憑臆想,毫無證據,因此顧云錦并沒有問過,若坐實了,蔣慕淵會如何做。

  彼時沒有問,此刻叫朱氏一說,何嘗不是兩難。

  顧云錦太清楚蔣慕淵的名聲了,前世在遠離京城的嶺北,承爵為寧國公的蔣慕淵一樣是聲譽卓著。

  那么出色、公正、為朝廷為百姓著想的蔣慕淵,為岳家瞞下誅九族的大罪,那他還會是十年后那個名滿天下的寧國公嗎?

  可若稟告朝廷,從私心而論,哪怕最終開恩留下她這個出嫁女的性命,顧云錦難道能眼睜睜看著親人上刑場嗎?

  正說著話,顧云宴緩緩走過來。

  他先前在開導顧云騫,對顧云騫而言,親生父親通敵是天大的打擊,他無法接受,但也無法反駁,只能自個兒又恨又痛。

  顧云宴告訴他,顧致澤選擇背叛,但他顧云騫從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北地、背叛過親人,不要用生父的錯誤來否定自己,而兄弟姐妹們也不會以此來否定他。

  顧云騫拿被子蓋著臉,悶聲哭了一場。

  “云錦,”顧云宴直直看著她的眼睛,道,“小公爺已經知道了,我回來時與他談過一次,你不用糾結要不要說、怎么說。”

  朱氏聞言訝異:“小公爺如何說?他的立場和處境,怕是要為難了。”

  “在我們把狄人趕出去之前,他不會稟告朝廷,”顧云宴答道,“他不管最后如何,給了我們顧家一個堂堂正正去證明的機會。”

  顧云錦嘆道:“大哥…”

  顧云宴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我不想你為難。”

  顧云錦吸了吸鼻子,無論是朱氏還是顧云宴,都是在想法子維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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