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桿子還是木質的,顧云齊曉得顧云錦的手勁兒,真給她一桿子銀的,她反而練不好。◢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
木頭磨得粗細正好,光滑極了,沒有半點扎手之處,表面又上了一層漆,握在手里很是舒服。
顧云錦練了一段時間的木棍,在哥哥們的指點之下,進步顯著,雖還趕不上顧云思,但能唬唬人了。
因此,顧云齊就想著給她一把槍,不過這槍頭是鈍的。
銀槍頭,锃亮發光,卻一點兒也不鋒利,磨得有些圓潤,哪怕不小心扎在身上,頂多也就是個紅印子,不至于破皮流血。
雖然還是與小孩兒過家家似的,但相較于之前的木棍,已然是前進了一大步。
顧云錦把槍提在手中,到跨院里舞了舞,引了念夏和撫冬在一旁鼓勁叫好。
沈嬤嬤聞聲尋過來,對著兩個小丫鬟笑罵道:“老遠就聽見你們嘰嘰喳喳的,賀禮都點過沒有?都搬到庫房里了沒有?”
撫冬悄悄吐了吐舌尖。
念夏嘿嘿笑著上前挽住了沈嬤嬤的胳膊:“那媽媽說,姑娘的槍舞得好不好?”
“好極了呀!哪能不好的?”沈嬤嬤一臉正色。
念夏和撫冬一個勁兒的笑。
賀禮著實不少,清點、搬運、造冊,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才算完成了七七八八。
顧云錦翻看著永王妃送來的禮單,這一次,禮物規規矩矩的,上頭總算沒有招人眼的東西了。
她抬眸看向架子上的那兩塊頑石,抿著唇,不由輕笑。
吳氏當時一眼就看出來了,但她已經知道蔣慕淵就是賈婦人背后的那位貴人,她只掩唇笑了一陣,說了幾句打趣話就放過顧云錦了。
顧云錦問她,會不會叫顧云齊看出來。
吳氏頗為嫌棄地撇嘴:“他連我衣服上的是祥云紋還是唐草紋都不一定記得清,還能記得你屋里的石頭長什么樣?”
顧云錦笑得直捧肚,她信了吳氏的話,直到臘八那天吳氏診出身孕來,看到顧云齊對吳氏的看重和細致,顧云錦暗戳戳想,嫂嫂大抵是誆她的,哥哥肯定記得清嫂嫂衣裳上的紋路。
經常到顧云錦屋里來的還有顧云思,顧云錦不曉得她看出來沒有,反正顧云思一個字都沒有問過。
沈嬤嬤肯定是知道的,但她只當不認得,這叫顧云錦松了一口氣。
雖說不是解釋不通,可能不解釋就蒙混過去,還是好的。
夜色漸漸濃了。
白日忙碌,正院那兒早早就熄燈休息了。
顧云錦屋里還點著燈,她坐在木炕上做女紅,念夏和撫冬在一旁分線。
離婚期大抵還有一年,但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的,免得最后手忙腳亂的,活兒就不細致了。
今夜風大,哪怕閉著窗,都能聽見外頭呼嘯的北風聲。
撫冬抬頭看了一眼,縮了縮脖子,道:“虧得屋里暖和。”
“京里的風還算好些,北地的冬天才真的嚇人,那風吹起來,我都怕把我給吹跑了,”念夏笑著說著,突然間笑容僵了僵,她一瞬不瞬看著窗戶,“我好像看見有影子閃過去。”
撫冬一怔:“你莫要嚇唬人!”
顧云錦聞言,亦抬了頭,窗外黑漆漆的看不出端倪,但敲門聲卻清楚地傳了進來。
念夏和撫冬交換了一個眼神,放下手中線團,起身走到門邊,試探著問了聲:“誰在外頭。”
“是我。”
聲音清冽,極其好分辨,這是蔣慕淵的聲音。
念夏暗暗想著果然如此,趕緊開門讓蔣慕淵進來。
北風跟著卷進來,散了屋里不少熱氣,念夏被寒風吹了一哆嗦,心說這大冷的天,小公爺怎么就過來了,可轉念一想,今日是她們姑娘生辰,來了也不奇怪的。
撫冬聞聲也出來了,她比前回鎮定許多,福身問了安,與念夏道:“我還是去那邊守著。”
“正院里早就都歇下了,大晚上的,也不會有人來了。”念夏攔了攔。
撫冬笑道:“也許奶奶睡不著又過來了。”
念夏嗔了她一眼,吳氏懷著孩子呢,就是睡不著,這么冷也不會來的,不過,既然攔不住撫冬,念夏也就不攔了,小心些總是好的。
顧云錦趿著鞋子下了木炕,繞過落地罩出來,抬起眸子來,正好與蔣慕淵四目相對。
許是沾染了寒氣,蔣慕淵看她的時候,眼睛里仿佛有一層淡淡的霧,只是這霧氣很快就從他眼底散了,露出清亮炯炯的烏黑眼睛來。
有那么一瞬,顧云錦被那清輝眼眸引了神,一時之間就直直看著,沒有挪開。
蔣慕淵不是頭一回趁著夜色來尋她了,哪怕是這西林胡同,他之前也來過一次。
分明眼前的場面是她熟悉的,可顧云錦就是有些怔神,她想,恐怕是因為這是兩人定親后的頭一次見面吧。
場景畫面再相似,她與蔣慕淵的關系卻是截然不同了。
蔣慕淵把顧云錦的那點兒不自在看在眼中,不由輕笑起來。
他喜歡顧云錦表露出來的不自在,這說明小姑娘在慢慢地意識到彼此身份的轉變,也在漸漸開竅,只要這份不自在不是排斥他,蔣慕淵就欣喜極了。
“我身上寒氣重,你去里頭等我。”蔣慕淵笑著道。
顧云錦心不在焉的,聽他說話,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繞回到了落地罩里頭,等重新在木炕上坐下,她整個人才清明多了。
幾子上還擺著繡籃,繃著大紅錦緞的繡棚就在她的手邊,底子已經打好,是一副花開并蒂,她剛剛繡了小半朵。
顧云錦抿了抿唇,把所有的東西往繡籃里一扔,想要擱到不打眼的地方去,才提起來,蔣慕淵就已經進來了。
她只好把繡籃放下,順手推到了木炕里頭,而后坐下來,若無其事地看了蔣慕淵一眼。
蔣慕淵只瞧見了籃子里的紅布,不曉得到底裝了什么,但他將顧云錦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忍著笑沒有拆穿她,上前也坐下了。
念夏從桌上茶盤里取了茶盞,給蔣慕淵添了熱茶。
顧云錦望著那茶盤,突然想起前回蔣慕淵離開后,她趕在吳氏進來前急匆匆把茶盞扣回茶盤上的事兒,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