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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節 人手

熊貓書庫    嫁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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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旭思來想去,卻想去那豫州,如今正值天下紛亂之時,英雄輩出之地,各路豪杰云集,此時不去又待何時?

  過去與趙老爺講,趙老爺點頭道,

  “我原想你去那蜀州,那處夷人居多,又是自成一體,便是事敗了,朝廷一時也拿你沒有法子!去豫州那處卻是盜匪多了些!”

  趙旭笑道,

  “您兒子別的不怕,就怕沒有人來練拳頭!”

  “如此也好,越亂的地兒越是能隱身!這家里的護院、武師,還有你身邊的小廝能帶多少便帶多少吧!”

  這分家的事兒在趙家中一傳出來,下面的仆人們便炸了鍋一般,原想著這家里有老爺在堂,大爺頂著,怎得也是個安穩的,卻沒有想到大爺竟是要分出去單過,還是遠赴他州!

  想跟著趙旭去的又怕在外頭混不好,不能回來!想留在家里的又怕以后大爺走了,二爺還小,老爺在時還好,老爺不在了,二爺只怕靠不住!

  一百人便有一百個心思,林玉潤這邊也要帶人走的,她在心里估算了一番,

  艾葉自不必說的,那四個丫頭卻是不好說了,朱砂和桃碧卻是自小在府里的家生子,娘老子不走,她們自然是不會跟著去的,銀霜是從莊子里過來的,那邊也是一大家子,怕是也不走,菀黃打外面買來的,無親無故只怕要跟著走!

  林玉潤拿對幾個丫頭道,

  “你們幾個跟在我身前雖說日子短,但也是本分勤勉,要走要留我也不會勉強,且想好了到我跟前來講!”

  幾人應了回去思量一番,果然來報,卻是那朱砂要走,其他三個則要留下來,林玉潤有些驚訝,問朱砂道,

  “你這邊娘老子俱在,兄弟姐妹又多,怎得要跟著我去?”

  朱砂道,

  “正是因為兄弟姐妹多,娘老子跟前也有伺候,我跟了大奶奶去也好照顧!”

  朱砂家里兄弟姐妹確是多,兄弟五個,姐妹卻有八個,朱砂老子前頭一個娶的生了朱砂六個,后頭來的后娘生了七個,這一大家子,要說顧那一個都顧不過來,只有守著那幾個兒子看顧著,丫頭們都是要嫁人的,也操不了那么多心!

  朱砂也是個會想的,家里那么多個,誰都不容易,能自己管著自己就不錯了!一個不小心,娘老子要將你嫁個腐子、瞎子,你也得受著!若是跟了大爺、大奶奶去了那邊,如今跟在大奶奶身邊除艾葉就是自己,以后也好謀出身,比在家里強多了!

  那菀黃不走,卻是戀著這處安穩,她年紀小些又膽小怕事兒,不敢離了本家!

  林玉潤想了想便讓艾葉拿了六十兩銀子出來,給那三人一人二十兩,兩匹布料,并一些耳環、珠串兒、荷包之類的,

  “你們伺候我一場也盡了心,這些東西就當留個念想吧!”

  幾個丫頭跪下叩頭謝過了,又有保官那邊奶娘不愿走,前頭那個打了板子的奶娘卻是愿意跟著,丫頭也跟了兩個。

  林玉潤道,

  “這世道不穩,內院的婦孺少些無妨,外院的人手卻要多些才成!”

  趙旭笑道,

  “這個大奶奶不用擔心,我那院子里的小子們都是盡數要走的!”

  這弄武苑里的武師、護院們自來跟著趙旭在一處,深知自家大爺的本事,早就存了出去闖蕩的心思,如今能得償所愿,竟都爭著要去一個也不愿留下來!

  趙旭身邊四個趙寶、趙喜、趙固、趙正那自是沒有話說,如此這般說了要走,立時著手辦起來,竟不出十日便定了人手。

  又有定了去豫州之后,趙固與趙正就已騎了馬先去打那前站,一路之上住何處,吃何處都要打探得清清楚楚,家里東西該收的、該撿的、該扔的,幾個丫頭忙得團團轉,一切都井然有序安排著走,忙碌中到了八月十四。

  這一日趙旭帶了林玉潤回去林府,到了府上與林老爺、林夫人見了禮,趙旭那廂跟著林老爺去了前頭,后頭劉姨娘拉了林玉潤回院子便哭了起來,

  “怎得就要被分出去了?”

  劉姨娘雖得了林老爺的叮囑知道了些內情卻仍舍不得女兒,

  “分便分了,怎得又要去那么遠?這讓我們母女以后還如何見面!”

  說罷就哭得更厲害了,林玉潤心下也是難受陪著她哭了一場,紅腫著眼兒出來時,卻見到林玉淑,她穿了身半新不舊的水紅裙子,人瘦了很多,卻還比以前好看了些,她上下打量著林玉潤,

  “我還當你這大奶奶當得舒服,卻不料轉眼就空歡喜一場!”

  林玉潤淡淡看著她,

  “以后這家里的女兒只剩你一個了,好自為之吧!”

  說罷也不理她轉身走了,林玉淑回到院子里見了正在廊下繡花的松芝,過去坐到一旁發呆,

  “小姐?”

  松芝抬頭看她,林玉淑看了看頭頂灼眼的日頭道,

  “松芝,她們都走了!”

  “您是說七小姐吧!”

  松芝想了想道,

  “依奴婢看,這七小姐出去未免是壞事兒,自立了門戶,當家作主,還快活些呢!”

  “當家作主?”

  林玉淑木愣愣看了院子里被曬焉的花兒道,

  “我也不知何時能自家作自家的主!”

  這廂林玉潤在林府門前上了馬車,還沒有坐定卻見趙旭一撩簾子進來道,

  “日頭大,我來蹭蹭大奶奶的馬車!”

  過來取了那冰格里的水壺倒了一杯給她,林玉潤接過來輕輕喝一口,被他抬了手輕輕碰了碰臉,

  “哭了?”

  林玉潤輕輕點了點頭,

  “姨娘舍不得!”

  趙旭過來摟著她拍了拍道,

  “放心!待那邊有了根基我們再回來看他們二老便是!”

  第二日便是中秋,趙老爺因是趙旭要離家,便吩咐了將女兒、女婿都叫了回來,又有二房那邊的一家子,又在廳堂里擺了六桌,趙旭渾似那無事人一般,與眾兄弟鬧著酒,林玉潤也在這邊坐著,受著各方的注禮,也是神情自若,唯有趙夫人坐在上首卻是一張臉兒能滴出水來。

  知道她心事兒的妯娌們很是不解,心道這位盼著趙旭出去不是一年兩年的,怎得到如今得償所愿,反倒還不樂意起來!

  她們卻不知那大半的身家都被趙旭帶走了,趙夫人若是能笑得出來,除非瘋了!

  趙老爺坐在那邊也不好受,想到大兒子要遠走,這時局以后也不知如何,父子相見更不知何時,想著想著便悲從中來,把那酒兒當水一般往肚子里灌,愁入愁腸,焉有不醉之理?

  到的最后散了席,趙旭同趙庭扶著趙老爺回房去,安置叫叫嚷嚷的趙老爺躺下,伺候了他一番之后,兄弟兩人才自房中出來,

  “哥哥!”

  趙庭拉了趙旭的袖子,

  “你不走行么?我去對爹爹說去,我…我…不要這家產都給你,你還在這家里!”

  說著竟帶了哭音兒,趙旭重重拍了拍他肩頭,

  “男子巴叉流什么馬尿?我走了這家里便靠你,日后少在后院兒混著,多到前頭陪下我們老子!”

  “哥哥!”

  趙庭拿袖子捂著臉,趙旭喝道,

  “且住!少在那里唧唧歪歪,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兒一般,哭甚哭!”

  說著一巴掌拍到趙庭那白細的腦門兒上,

  “啪!”

  “小子你給我聽著,你哥哥我是去外頭練練身手,日后還要回來的!你在這家里守好了,若是窩囊廢物丟了我的臉!我便立時回來打得你屁股開花,曉得么?”

  說罷,又連連給了他幾下,

  “啪啪啪…”

  他那勁道,打的趙庭額頭紅了一片,他也顧不上哭了,捂著腦袋連連道,

  “曉得了!曉得了!”

  “嗯!”

  趙旭滿意的點了點頭,扔下趙庭自顧自回去后院了!

  待到八月中秋一過,滄州這處卻是連著下了好幾場雨,有消息傳那禹州也下了雨,這一番老天爺似是回過了神來,

  哦!原來這處旱了這許久!

  立時又補償似的將那雨水一撥接一撥的往下倒,卻不料用力過猛竟又澇了起來!

  你想一想,旱了近兩年,各處慢說是田地便是那山林也已枯死了許多,那山上的泥土早已起了灰,這番猛的一倒下水來,還不像那水盆子沖沙,一潑便散了、垮了!

  各處的山崖立時又有了垮塌之險,那河道兩岸的堤壩本就不甚牢固,先是干裂了口,后又大水一泡發,立時就散了,洪水夾了山上泥沙沖過了堤岸,將那沿岸的村落民居,摧枯拉朽的一氣兒沖倒了,立時弄得這禹州十室九空,算是徹底兒扶不起來了!

  民不聊生該當如何?窮極了,餓極了,這人便去偷,偷不著便去搶,搶不過便被人搶,有那實在過不下去的,已開始吃人肉了!

  已開始吃人肉了,那還有三綱五常?那還有倫理道德?那還有仁義禮智?

  人心已溝通那阿鼻地獄,身在其中,周遭便是修羅場!一時之間禹州便是餓殍遍野,惡鬼遍地!

  有一人姓陳名放,土生土長禹州人士,農戶人家身,在那受災最重的鹿縣。

  陳放一家又不愿背井離鄉,只在那里苦苦熬著,先是祖父母,又有叔伯兄弟,再有婆娘,一個個的在近兩年的日子里,便全死光了,便是最后一個兒子也在懷里奄奄一息,抱著那輕只有二兩的小身子,陳放尋到了隔壁人家,那家姓鐘也抱了女兒出來,呆滯的眼兒相互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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