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景行鄭重其事地穿了一套新衣服。
姑姑何歆看到他,在寫字板上寫下了一行字——“今天好帥,要去約會嗎?”
何景行不好意思極了,大男孩的害羞全都寫在臉上,“算是吧,就走之前見一見朋友。”
——“女孩子?”
“對啊,就是普通朋友。”
何歆笑笑,又寫下——“記得帶上玫瑰花。”
“啊?還要買花嗎?那會不會太隆重了?”
——“女孩子都喜歡花,一定要買。”
何景行拗不過姑姑,只得答應,“好。”
——“不要敷衍我,一定要買。”
“好,一定買,姑姑,我答應你,一定買。”
何歆抱著寫字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時,客房的門突然關了一下,門開得不大,聲音也很輕,何景行壓根就沒有聽到,但何歆聽得很清楚。
她轉頭往客房那邊看去,心里隱隱有了擔心,家里住著的這個景行一直視作妹妹的女人,畢竟不是親妹妹啊。
B市的四月,正值春暖花開的時節,大街上,公園里,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手牽手一起約會逛街的小情侶。
何景行就站在十字路口,手里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特別的惹人注目,他自己都感覺到了路人的側目。
他覺得別扭極了,聽了店員的介紹專門買的最貴的品種,又大又紅,包裝又精致,還沉,他一個大男人都需要用雙手捧著。
他看到幾乎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轉頭看看他,這讓他極不適應。
于是,他又折回到停車的地方,把玫瑰花放在了車里。
傅白雪今天特意化了一個妝,脫下了厚重的毛衣和外套,穿了一件絳紅色的連衣裙,特別顯氣色。這是何景行第一次主動約她,還是兩人單獨的約會,她相當重視。
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撥接著一撥,傅白雪站在外面怕被行人撞到,站在里面又怕何景行看不到,所以,她只能紅燈的時候站到外面,綠燈了就站到里面讓行人通過。
何景行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她乖巧地站在那里,左右張望著。
“嗨,我在這兒。”傅白雪看到他了,踮起腳尖,伸出了長臂,興奮地朝他揮手。
何景行說不上來當時是什么感覺,就覺得,她披散著頭發的樣子非常迷人。
以前見她,她總是扎著馬尾,是清純的女大學生,今天搖身一變,不但披散著頭發,還穿起了裙子,特別有女人味。
他看得目不轉睛,腳上帶風,嘴角帶笑,“不好意思,我走開了一下。”
傅白雪:“我按著你發我的定位來的,顯示已經到達目的地,沒想到是個十字路口,你又不在這里,我以為是你發錯了呢。”
何景行抱歉地說道:“我的錯我的錯,沒選好地方。”
傅白雪心里在想,只要是你約的,在哪都一樣。
這時,又變成綠燈了,傅白雪想往旁邊走一點讓一讓過馬路的行人,可是太緊張了,她一個不慎崴了一下腳,身子也陡然地斜了一下。
幸好,何景行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站穩了。”他看她腳上穿著一雙高跟的靴子,說道,“小孩偷穿媽媽的鞋子?”
傅白雪:“…”這話要怎么接?
何景行紳士地把手肘伸了過去,“挽著我,走吧。”
傅白雪心跳突突的,她面帶桃花,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手也自然而然地伸了過去。
她挽著他的胳膊,在他的帶領之下,走得穩穩當當的。
一邊走著,她一邊忍不住要轉頭看一看他的側臉,他可真高啊,她穿著高跟鞋都比他矮一截,目測或許有183吧;他的眼神通透清澈,目光之中有一股異于常人的堅毅在里面;他很瘦,好像比在邁阿密的時候更加瘦了,但是瘦了更有精神,更有少年感,看上去根本沒有30歲。
傅白雪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眼神總是忍不住往他臉上瞟,她發現,她越是看他,自己越是沉淪,沉淪在他的絕世美顏之中。
他的長相非常干凈,丟在人群里是一眼就能被發現了的那一類,初次看到他的人,根本無法把他與他曾經的經歷聯系起來。
傅白雪如此明目張膽的窺視,自然容易被發現,何景行提醒著說道:“前面有臺階,你好好看路吧。”
“…”傅白雪連忙低頭看路,兩側臉頰陣陣發燙。
進了餐廳,入座,何景行突然一拍大腿,“真暈!”
“怎么?”
何景行又自己搖搖頭笑笑,“沒事沒事,等一下給你也一樣。”
“什么?”
“玫瑰花。”
傅白雪又是一陣激動,玫瑰花,代表著愛情,難道他…
“我姑姑說跟女孩子約會一定要帶上花,去花店問了店員,店員給推薦的,又沉,又大,不好拿,我給放車里了。”
“…”傅白雪開都開心不起來,至于么,交待得那么清楚,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一點期待都沒有了。
“你約我出來有什么事嗎?”連帶著口氣都不那么好了。
何景行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收起了笑容,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小淺說,我最好給你一個回應。”
“什么?”
何景行感覺到事情不妙,也很尷尬,但是他組織不了更好的語言,“小淺說,你對我…那啥,我最好給你一個回應。”
“那啥是啥?”
“喜歡我。”
“…”傅白雪的臉啊,刷得一下,比猴屁股都紅。
現場的氣氛,那是相當的尷尬。
服務員端來了菜,又倒上了紅酒,這才緩和了一下氣氛。
“那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傅白雪搖搖頭,直截了當地說道:“那你準備怎么回應我?”
何景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過些天要回越南去,去多久不知道,要看沙星的情況,之后我會跟我爸爭取留在B市,他或許會答應,或許另有安排。”
“什么意思?你的回應是?…”
何景行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手心不停地冒汗,“就是你這件事,我現在也承諾不了什么,等我確定能回B市再說吧,我想,應該不會很久。”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充滿了哀傷,不想細說,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