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林旭還躺在重癥監護室里,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
林淺穿著無菌病服進去探視,還在護工的幫助下親自幫他翻身擦身,她怕爸爸躺太久肌肉會萎縮。
雖然這些事情平時都有護工在做,但是她還是想盡一份孝心。
“爸,我已經起訴容阿姨了,我和容阿姨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你會怪我嗎?”
“爸,您摔下樓梯,真的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北北的玩具汽車,還是有人故意推你下樓的?”
“爸,容阿姨把我和孩子們趕出了林公館,還霸占了公司,不過你放心,我跟孩子們都很好,我只是一時退讓,我不會一直挨打的。”
“爸,至于您的公司,我不知道是該爭取,還是該放任容阿姨掌權,我說過我不要您的一分錢,但是,我也不想看到您多年的心血全都被她拿走。”
“爸,您快醒醒吧,我真的很需要您,小南南每天都追著我問姥爺去哪了,孩子們都很想你。”
林淺從監護室出來,一開門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顧城驍。
很意外,也很突然。
她甚至來不及擦干眼角的淚痕,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她連忙轉身。
“聽說你要起訴容子衿。”顧城驍直接挑明來意。
林淺駐足,只側了側身子,并沒有回頭,“嗯。”
“單憑那幾樣證據很難判定她有罪,而且口供還是視頻,并不是本人親自到場,說服力不大。”
“那要怎么做?把金醫生和馮看護抓來嗎?”
顧城驍搖頭,“你說抓就抓?你以為你是誰?”
“你還是太心急了點,難道你沒懷疑過你爸突然跌下樓也跟她有關嗎?”
“我當然懷疑了,但是她們都說我爸是不慎踩到了玩具自己跌下樓的。”
“你信?”
林淺轉過身來,抬頭看著他,問道:“什么意思?”
“那天我把查到的證據告訴你爸,你爸就氣沖沖回去找她質問去了,這么巧他就摔下了樓,你信她們的話是你爸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林淺搖搖頭,難得她跟顧城驍的意見是一樣的,“可是我沒有證據啊,我爸又一直不醒,我真的很想給爺爺討個公道。”
顧城驍剛要開口勸慰,林淺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聲特別好玩,“媽媽媽媽快來呀,南南北北放學啦…”
“…”林淺尷尬不已,恨不得挖個地洞遁走,趕緊按掉了鬧鈴聲。
“不好意思,我得接孩子去了,先走一步。”
顧城驍在大腦里面不停地組織語言,一時也不知道說哪句合適,是說“我跟你一起去”呢,還是“我送你去”呢?
猶豫之間,林淺早已經跑了。
跑了…
停車場,林淺坐在車里,搗鼓了半天都點不著火,聽聲音就覺得不對勁,響一半又憋了,然后再沒了動靜。
再點,也一樣。
她連續點了好幾次,車子都發動不了。
這可怎么辦?
就在這時,前面停下一輛熟悉的車,顧城驍從車里下來,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彎著腰趴在她的車窗口,問道:“怎么了?”
“點不著了,不知道哪里壞了。”
“沒油了。”顧城驍一眼就看了出來。
“額…”這個林淺就有點尷尬了,開車的人竟然連加油都能忘記加,還被當面揭穿,也太糗了。
“你著急的話就坐我的車吧,我的車油滿的。”
她的車小,為了配合車的高度,他一米九的大高個彎著腰弓著背還要低下脖子,才能勉強與她平視。
林淺看到他近在眼前的臉,五官跟以前一樣的立體俊朗,明明面帶寒霜,卻在眼底深處獨有一份溫情。
不過,遠看不明顯,這么近距離的看,她看到了他臉上淡淡的傷疤。
耳朵上有一道,鬢角處有一道,太陽穴處還有一道,雖然此時看起來是斷的,但依然能夠想象得到,當時這道傷口有多長。
他的臉近在咫尺,是她無數個夜里夢見的畫面,她有些恍惚了。
“再不走,是不是要遲到了?”顧城驍生怕她不同意,便提醒道,“下班高峰期快來了,再不走,堵路上就麻煩了。”
林淺的眼神回避了一下,她忽然很想知道他見到兩個孩子之后的反應,“那謝謝了。”
“走。”
“哦。”
那天在小樹苗匆匆一見,他正在執行軍務,遠遠見了一面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楚,不如就今天,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看看他到底認不認得!
車里很安靜,顧城驍專心開車,林淺也沒有說話。
她坐在副駕駛里,頭沒動,眼珠子倒是轉來轉去地看著,前面臺子上有卡通貼畫,車窗玻璃的一角有十幾枚五顏六色的塑料水晶,還有那真皮坐墊上,用黑色水筆寫下的“林淺專座”也沒有擦掉。
她偷偷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她不可否認,無論過去多少時光,她依然為他的顏值所傾倒。
幼兒園門口,已經站滿了家長,全都是來接自家孩子的。
大家都一個姿勢,踮著腳,翹著頭,眼睛一直望著大鐵門的里面。
他們來晚了,只能排在最后面。
這個時候,顧城驍的身高優勢就凸顯出來了,他就這么平穩地站在最后面,高傲、矜貴、不可一世,在泱泱人群中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但林淺就不一樣了,她跳著起來都看不到鐵門里面。
“不要著急,時間一到都能進去。”
“你不懂!”
“里面的保安已經在穿裝備了,快開門了。”
林淺一聽,開始低頭翻包。
“找什么?”
“接送卡,哎呀遭了,我的接送卡在車上,忘記帶了。”
“沒卡不能進去嗎?”
“嗯。”
“那我開車回去拿。”
“誒等等,一來一回都晚了,我給老師發個消息,等家長把孩子接完了,讓她把他們帶出來。”
于是,這一等,林淺就在門外等了半個鐘頭。
等老師一左一右牽著兩孩子出來的時候,南南已經在哭鼻子了,“媽媽,你怎么是最后一個,我還跟珊珊打賭了,比比看誰的媽媽快,嗚嗚嗚,她媽媽第一個上來的,你卻最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