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旁人,方原或許不會理會這樣的事情,更不可能主動提議幫忙。
但孫管事畢竟是與旁人不同的!
且不說在青陽宗做執事時,他暗中給自己的各種照顧,僅僅是在云州境界,被九幽宮刺客暗殺時,以及在天來城金家的通天秘境里,他替自己接下了來自洗劍池的黑瞳劍客的攻擊,這就算得上兩回救了自己的命了,簡單了說這就是過命的交情,自己又怎能不幫他?
而且方原說的幫,也是認真考慮過了的。
他已聽明白了孫管事的話,煉器之事,不需要自己負責,煉鋒號自有高人,現在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身強力大之人,用某種秘法揮舞大錘,幫助鍛造而已,自己當然不是關傲那等天賦異稟,神力無邊的,但自己畢竟是紫丹修士,肉身強度與體力,卻也遠超常人。
也正因此,他才提意讓自己試上一試。
孫管事倒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琢磨了半晌之后,一點頭,道:“走吧!”
方原微怔:“去哪?”
孫管事已經起了身向外走,詫異的回頭道:“找那小娘皮去啊!”
方原嘆了口氣,換了身衣袍,跟著孫管事走了出來。
對那個小娘皮,心里倒有些期待…
兩人離了赤水丹溪,孫管事便駕起騰云,與方原直向著東南方向飛去,約大半個時辰,倒是來到了一片山谷之間,卻見此地聚東一堆,西一簇,聚集了不少人馬,立著行宮,搭起了帳篷,人馬往來,熱鬧非凡,卻都是一些參加器道大考的煉寶門派的落腳之地。
這器考與其他幾道考核也有所區別,其他各道考核,往往都是以個人為主,考出來的名聲,也是自己的,但這器道考核卻不同,煉寶之術,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到的,因此哪怕是再厲害的煉寶大師,也都有著一群自己的學徒與助手,要一起煉寶才更方便。
因此在修行界里,那些煉寶大師,也往往都是代表了一整隊人馬,這自然要有個名號,所以大部分的煉丹師,都不是以個人聞名,而是以某個傳承聞名,當然了,這些人里,自然也有一些出類拔萃的,自己一個人便代表了極高的造詣,不過就算是這樣的,也都很多幫手。
正因此這個特點,所以就算是六道大考這等場合,參加考核之時,也往往都是一位煉寶大師,帶上了四位幫手一起上陣,而在報名大考之時,也多是以集體名頭參與考核。
如此一來,得到的名頭,便是道統、仙門、世家所有。
而這也使得器道大考的意義也與其他幾考不太一樣,其他幾考,都是給個人帶來一些機會或是獎勵、名聲,但這器道大考,往往決定著一方道統的起落與衰榮,道理自然很簡單了,名氣大了,生意就多,生意多了,資源便多,可以說是六道之中,最實在的一個考核了。
孫管事帶著方原來的煉鋒號,便在這一片山谷西南角,占據了方圓百丈的一片營帳,可見勢力不小,而在路上,方原也聽孫管事介紹了一下,這煉鋒號,也曾經是一方極其輝煌的煉寶道統,曾經修行界里流傳的法寶,倒有三成都是煉鋒號所打造的,可謂龐然巨物。
只不過,在煉鋒號老樓主以身殉劍之后,這煉鋒號群龍無首,卻是開始敗落了,許多煉寶高手,都已經出走,生意也被搶走了許多,如今只剩了一位少掌柜獨自一人支撐著。
雖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煉鋒號仍然是修行界里知名的煉寶道統,但卻已經淪落到了二流境界,遠遠比不上那些一流的煉寶大道統了,甚至說,還在繼續的敗落下去,所以,那位少樓主,也就是孫管事口中的小娘皮,才要立志在這器道大考之中奪取魁首…
她已將這大考,當作了拯救煉鋒號的惟一機會!
“這里忙成了這樣,你還有臉跑到外面去溜噠,這總管是不是不想干了?”
剛一走入了營帳,方原便聽得里面一聲怒叱,然后就見到一個身穿褐裙,身材細長的清秀女子,叉著腰看了過來,指著孫管事破口大罵,這潑辣性子,和她的清麗面容真個不符。
“一個收不著錢還往外貼錢的總管,當我想干不成?”
孫管事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么?”
那女子上來就揪住了孫管事的耳朵,手腕一轉就轉了三圈。
“疼疼疼…”
孫管事嚎嚎直叫,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還急忙堆出了一個笑臉,叫道:“我沒出去瞎溜噠,我是去給你找幫手去了…你不是說想要奪魁,只能用你們祖上傳下來的秘法嗎…”
“找幫手?”
那女子斜乜了方原一眼,臉上的怒氣卻更濃,手上也更加了把勁:“我都跟你說了,那秘法需要有人揮舞天擊錘,連續鍛打十個時辰,怕是只有元嬰才有這力量,你倒是去給我找一個元嬰來打鐵啊,找這個瘦不拉幾的書呆子過來能幫上什么忙?你倒是說啊…”
孫管事急的直跳腳:“這可是位紫丹…”
那女子微驚,看了方原一眼,手上又加了把勁:“你當我分辨不出雜丹與紫丹?”
“唉…”
方原看著孫管事這等慘狀,也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但人家打情罵俏,自己總不好過去阻止,便目光一掃,卻看到了就在這營帳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銅棺,棺蓋半掩其上,里面放著一柄丈余長短的大錘,錘柄黑色,似是玄鐵所鑄,上面雕著龍紋,而錘首則是紫金所制,猶如磨盤也似,閃爍冷光,靜靜躺在了銅棺之中。
他打量了一眼,便信步走了上去,單手握住大錘,提了出來,臉色也頓時微微一變。
“好重!”
這大錘個頭不小,但在修行界里,奇門兵器數之不盡,這等樣的大錘,也不算稀奇。
畢竟,修行之人肉身強大,力量也大,千八百斤的兵器那都不算什么特別的,但沒想到的是,這大錘卻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搭眼看去,也就兩三千斤的模樣,可是方原單手提了起來,輕輕一拈之后,卻發現這一柄大錘極其沉重,怕不下一萬多斤了吧…
“我的天…”
但也就在方原皺著眉頭估算這大錘的重量之時,這營帳里的幾人卻也立時傻了眼。
煉鋒號祖上傳下來的天擊大錘,居然被這書呆子一只手提了起來?
還正在上下晃動,拈這重量,如此輕松的嗎?
“力氣真這么大?”
那個褐裙的女子見了也是微微一驚,松開了孫管事的耳朵,轉身向方原抱了抱拳,道:“剛才走眼了,小女子徐嬌嬌,是這煉鋒號的少掌柜,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號?”
“嬌嬌?”
方原看了一眼孫管事那已經變形的耳朵,心想這真和嬌嬌倆字搭不上邊。
但面上也只好一笑,道:“好說,我名方原,這位是我師兄!”
“方原?”
這營帳內還有幾位灰袍的老者,似是長老執事之類,聽到了方原的名字,卻頓時微微一怔,細細一想,忽然間神情大驚,有些難以置信的向著方原看了過來,其中一人已忍不住踏上前了幾步,震驚道:“這幾日風傳的陣、丹、符三道魁首,難道就是…就是你?”
方原只是點了點頭,并未回答。
但這無疑也是默認,那幾位灰袍老者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看方原的眼神已變了。
很明顯,在這段時間里,方原的名聲已經大到了有些嚇人了。
那徐嬌嬌聽了,也有些詫異的看了孫管事一眼:“你還真有這么一位厲害的師弟?”
孫管事捂著自己的耳朵,冷冷一笑:“當我之前跟你鬧著玩嗎?”
“滾出去融煉仙金!”
徐嬌嬌直接叉腰一指,一點面子也不給。
“好嘞!”
孫管事痛快答應,笑呵呵喊了那幾個一臉激動看著方原的長老們出去干活了。
而徐嬌嬌則神情凝重的看向了方原,道:“我不知他跟你說過了沒有,我準備用煉鋒號祖傳的秘法煉寶,奪這器道大考魁首,但其他的好說,我煉鋒號數千年傳承,煉寶一道,自認不輸于人,但惟有這鍛打過程,需要有人執此天擊錘,在我煉寶期間,依著我祖傳的潑風錘法,連續不停的鍛打十個時辰,這期間所需的力量簡直難以形容,更有許多變化…”
方原微微皺眉,道“你祖傳的錘法,共有多少變化?”
徐嬌嬌微一沉吟,道:“大潑風錘法,共有一百零八式!”
“那我就放心了!”
方原聽了,倒是點了點頭,道:“之前孫師兄是想找關傲師兄幫忙,但現在看看,倒確實是我更合適,力量的話可能是關傲師兄更大一點,但學習錘法,卻是我更快一些…”
徐嬌嬌聽了臉色微凝,挑眉道:“這么有信心?”
方原笑道:“我畢竟是紫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