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中一門手藝,百年傳承甚至千年傳承,數百年、千年精于一道,總會研究出一些不同于旁的東西。手藝如此,陰陽術也是如此。擅長點煞的濟南張氏自古便有記載傳聞,有一門不外傳的陰陽秘術,名字喚作五雷轟天印,雷至剛至正是邪物的克星,這也是陰陽十三科點煞一科中最為傳奇的秘術之一。就是張氏本族中人,也少有人能練會,隨著張家滅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門秘術已經失傳了,但顯然她就是意外。
這也是裴宗之篤定的緣故,這世上應當只有她一個人會這門秘術,向著雷響的方向找去,就能找到人了。
當然除了能找到她,也有可能碰到那個追殺她的人,而他們運氣似乎并不太好。
“你們是她找來的幫手嗎?”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疾步行走中的官兵們身體一僵,仿佛自我安慰一般,先看了眼前頭已經停下來的裴宗之,見他仍在視線范圍之內,再看向頭頂上方。雜亂橫邪的枝丫間站著一個人,他站在斑駁的光影間,腳尖點在一根細不可見的樹枝上向這邊望來,臉上帶著一只兇神惡煞的面具。
如此細的枝丫,不比一根發簪粗多少,對方卻能點在上面支撐全身的力量,可見對方輕功極為厲害,當然這樣厲害的輕功也是需要內力加持的。
官兵心頭一跳,忙出聲喊幾步開外的裴宗之:“裴先生,上面。”
裴宗之沒有回頭,只是沉默了片刻。開口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這面具…”
官兵們看的一愣。
站在上方的那個人仿佛也愣住了,半晌之后,開口道:“街上隨手買的。”
“不能見人么?”
“還是認識?”
兩個問題接連被裴宗之拋了出來,片刻之后,那個人回道:“謹慎些好。”
“為什么?”裴宗之接著問道。
身后的官兵們看的一愣一愣的,這還聊上了啊!
那人沉默了片刻,道:“我一向行事謹慎,今日若是無法取走你們所有人的性命,也好下次再來取。”
那人的眼睛透過那張面具望了過來,視線從每個人的身上略過,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官兵們先是一愣,旋即臉色變得慘白:他說所有人的性命。
為首的官兵率先反應過來,對方說的如此云淡風輕,語氣篤定的樣子,可見十分厲害,他們自然不大可能是對方的對手,這種時候,便不由自主的看向前頭站住的裴宗之:“裴先生…”
裴宗之嗯了一聲,轉過身來,看向上方的那個人:“你下來吧!”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總有一個要死在這里的。”
頭頂上方那個人輕笑了兩聲,驀地自上空跳了下來,在半空中解去身后的箭囊扔了出去,而后摸向腰間,摸出了一條鐵鏈,向裴宗之掃來。
官兵們早已退了開來,這種打斗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可卻不妨礙他們在一旁看著。這是一條形狀極其怪異的兵器,看著像是一條鐵鏈,但待那人落下一點,他們才看清楚,這鐵鏈的頂端夾著一只勾子,如此看來倒有幾分像放大版的魚鉤。
裴先生手里沒有任何兵器,伸手,下一刻便用食指與中指夾住了那只魚鉤。
戴面具的那人空中一個翻身落了地,拽回自己的魚鉤。眾人這才注意到他衣袖兩側仿佛被燒過一般,黑漆漆的一片,甚至還在冒著縷縷的黑煙。
那個人并沒有等到需要他們發問的時候,而是自己摸了摸衣袖,開口了:“這個是方才和一個厲害的陰陽術士打斗時留下的痕跡,她憑空讓天打了個雷,倒是有幾分能耐。”
裴宗之問他:“她人呢?”
“她用雷劈我,我也不是好惹的,讓她吃了一掌。她受了傷,跌到后頭去了,你們若是不來,我便要去找她了。”這人說道,語氣中有些可惜,“我倒是挺喜歡這樣的人,果斷,雷厲風行,明明不是我的對手,卻不想逃,竟還想反過來殺我,有趣!”
裴宗之神情平靜的道:“躲又躲不了一輩子,她住在哪里,家人是誰,一打聽便知道了。不殺你,等著你去騷擾她的家人嗎?”
“倒是有幾分道理。”這人聽罷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眼睛透過面具看了過來,“你也是個陰陽術士,也準備用這等手段么?”
裴宗之搖頭:“我不大擅長用陰陽術殺人。”
“也是。”那人語氣聽起來似乎有幾分愉悅,“便是沒有這一身陰陽術加身,你的實力也算江湖之上一等一的高手,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裴宗之神情始終沒有多大變化,雙手仍自然的垂在身邊:“輸一場是我多年的夙愿。自小到大,我動手并未全勝,卻也從未敗過。”
這話說的…官兵們瞠目結舌,夸贊自己的話別人說來沒什么問題,自己說來就覺得哪里不對勁啊!
“是么?”那人卻沒有什么驚訝之色,只是點頭道,“那我今日,會讓你得償所愿的。”
官兵們不敢靠近,卻也未走遠,隱隱心頭冒出幾分興奮,這兩個人看似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高手過招的精彩,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見到一次。
對話在這一刻停了下來,是的,有個明顯的停頓,而后,他們就看到那兩個人同時出手,密林間投下的斑駁的光芒仿佛被一道看不見的氣流攔腰一斷。
那條魚鉤似的武器再次出現,勾尖的光芒一閃而過,有些刺眼。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用武器的,有些人就不喜歡,比如裴先生,他還是用的手,赤手空拳對上這條殺人的利器。
伸手一撈,夾住尖銳的魚鉤,那個戴著面具的武器被制,也不急,反而借著兩人之間那條鐵鏈一個借力翻身一腳踢了過去。
裴宗之反應不忙,抬起來就是一腳,接觸的瞬間,仿佛一面看不見巨斧一下子劈開了周圍的空氣,周圍一排參天大樹被這氣流化作的巨斧一劈兩半,裴宗之就在這時突然放開那條魚鉤似的武器,帶著內力的反沖,兩人向后跌去,而后穩穩的落了地。
第一回合的交手轉眼便結束了。
官兵摸了摸頭頂,摸到了一把碎發,不由欲哭無淚。高架確實精彩,但圍觀的也有送命的危險,那道氣流化作的巨斧再矮一些,斷的就不是頭發,是腦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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