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瑤卿想了想,問安樂公主:“誰選的質子?”
安樂公主看著她笑了:“我就知道你會問,所以提前打聽過了,那位智牙師左賢王是黃少將軍與裴先生都欽點的人選,而在幾位兄長中選擇晉王的就是那位被欽點為質子的智牙師左賢王。”頓了頓,她又好奇道,“這人選之說有什么講究么?”
“黃少將軍多年來一直同匈奴對敵,自應當是最了解匈奴的人,而裴先生也非尋常人,他們兩人共同選擇的人自然有充足的理由。”衛瑤卿說道。
如果以大楚做類比的話,匈奴的左賢王就等同于一國儲君,右賢王就等同于有封號的王爺。
衛瑤卿想起當年游歷匈奴時所見所聞,對安樂公主道:“這位智牙師左賢王也是個厲害角色,公主殿下到時候就知道了。”
安樂公主聞言眨了眨眼:“你夸贊厲害的,那定是真的厲害,到時候,我定要好好瞧瞧這個人物。”
近日城中在抓一群陰陽術士,據說那些人膽大包天,出入重臣府邸如入無人之境。
街邊叫賣的百姓看著一群官吏從門前經過,待到人走過了,才開始指指點點起來:“那個就是陰陽司的天師們,據說要抓住那群搗亂的陰陽術士呢!可一連幾天都沒有那些人的消息。”
這些天,隨處可見各處的官吏在街上行走。
“我的天啊,陰陽術士有這般厲害么?”有好事者忍不住問道,“居然能夠自由出入官員府邸。”
“當然。”有人出聲接過話頭,“你這不是廢話嗎?這些人天賦異稟,又能放火又能呼風喚雨的,要作亂起來不比一般人厲害的多?”
聽客中連忙有人壓低了聲音:“前朝不就是術士當政么?我等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那史書上記載的明明白白的,民不聊生啊!但凡稍有異議者,便會被人除去。”
正史百姓接觸不到,可民間野史不少,或許正史與野史很多地方不一樣,但關于前朝皇室猖獗、民不聊生的記錄卻是相同的。
“不然那時怎會各地到處起義?”有人道。
“有人來了,快別說了。”又一隊官吏經過,不,不對,就是先前那一隊,折了回來,這一隊官吏同其他的官吏隊伍不太一樣,這一隊官吏中赫然有兩個身著陰陽司官袍的天師。
按照官袍上繡的圖騰的不同,那個年紀小的小姑娘模樣的應當是三品的天師,而那個年輕男人應當是小天師。
那位年輕男人模樣的小天師開口呵斥了:“不得隨意妄言!”
看客們連忙縮起了脖子不說話了。
比起那位小天師氣急敗壞的模樣,倒是那位年紀小小的三品天師沒有說什么,只是笑嘻嘻的往這邊看了一眼,便任他們想作甚作甚了。
秦越人早聽到了百姓的言論,事實上提及陰陽術士“厲害”“危險”的不止這幾個百姓,城中多有提及。就算是再所謂的“明哲保身”,不管外事,秦越人走了幾圈,也有些忍不住了。他本能的察覺到再讓百姓這般談論下去,恐怕情形會不大好,所以開口呵斥了。
即便是為皇室做事、百姓做事的陰陽司天師,也有些害怕如此的輿論持續下去。
這般想著,他看了眼一旁笑嘻嘻,臉上沒什么大表情的女孩子:這位尚未及笄的女孩子說不準還沒弄明白吧!看吧,年紀小,就是這般不懂事,還不知曉長此以往的危險。
被秦越人呵斥了兩句,百姓作鳥獸蟲魚般散去了。少女手里拿扇子扇了扇,催促他:“走吧,秦小天師,我們繼續往前頭看一看。”
悠悠的走著,那群搗亂的陰陽術士又似往常一般,見他們出現便不再出現了,等晃到望月樓附近的時候,卻見有不少匠人出入,衛瑤卿搖著扇子,看向那出入的匠人,上前詢問:“你們是匠作監的人?”
那拎著工具的匠人見她身上的官袍正欲屈身行禮,便被她及時扶了一把:“我便問問,家父也是匠作監的,正巧碰到了,便問問家父在不在。”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識得她這張臉,但這身官袍卻是識得的,又是這般的小姑娘模樣,整個陰陽司也只有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就是那位立了功被破格升為天師的衛天師。
匠人恍然:“衛天師是來找衛副監的?”
便宜父親衛同遠前些時日被董大師提了提位子,由普通的匠人,升作副監了。
衛瑤卿點頭,看向那望月樓頂層大開的窗戶和出入的匠人:“就是遇到了來看看父親在不在的。”
匠人笑了:“巧的很呢!衛副監就在上頭,我帶您上去?”
衛瑤卿回頭去看那群官吏,這幾天找的人已經疲了,方才她叫住匠人問話,就連秦越人都沒出聲,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歇會兒,更別說旁的官吏了,恨不能她進去久一些的好。
路上遇到自己的父親,進去打個招呼,這不是很尋常的么?是以,見她望過來,那群官吏連忙擠了擠眼,揮手:“衛天師趕緊去吧,我等不要緊的。”
衛瑤卿順勢賣個好:“能不能討些水喝,這些天走的累了。”
匠人會意,招呼官吏們到這邊來歇會兒,匠人們自帶著馬扎與水這些事物,順帶聊上一兩句。
眼看無人發牢騷,她這才跟著那匠人向望月樓頂層走去。
踏上頂層,衛瑤卿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擺弄著窗戶的衛同遠,喚了一聲“父親”便走了過去。
衛同遠手里正拿著木條比對著窗口,見她過來,當即喜不自勝:“六姐兒特意來看為父的么?”
“經過這里,剛好看到匠作監的匠人,便來看看父親。”她今日又未告假,當然不能特意來看,但順路還是可以的。
衛同遠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手里拿著鋸子比劃著,口中在道:“這望月樓前兩日大雨刮壞了窗戶,我等奉命來修補修補。”
衛瑤卿站在他身邊有一茬沒一茬的同他說話,目光卻落到了窗外的瓦片上,排列顯然有些雜亂和缺失了,還有不少瓦片碎裂開來。這不太像是大雨掛懷,更像是有人曾站在上頭,或許還打過一架,然后又波及到樓中一些人受個傷什么的。
衛瑤卿覺得這個推算很合情理。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晚出現在這里的是一些人中,有幾個身份就能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