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總兵,不知什么時候去審問那幾個殺手?”
方唯坐在大堂里,看對面那個不急不緩坐著喝茶的女孩子,不知為什么,有些莫名的緊張。*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老實說,女孩子這些天的表現并不奇怪。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當真是左看右看,似乎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卻不知道為什么讓他莫名的緊張。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個小丫頭片子嚇成這個樣子!
“衛監正,你…”方唯正想說幾句,卻有侍從匆匆而來,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方唯愣了愣,臉色微變,而后連忙站了起來,朝衛瑤卿點了點頭:“有急客上門,衛監正自便吧!”
女孩子喝著茶,老神在的點了點頭。
看來這方唯還真是個大忙人,時不時的便有人要來尋他。
待到方唯離開后,她站了起來,負著雙手在大堂里轉了幾圈,這大堂布置的跟整座總兵府一個樣,簡簡單單,除了必要的擺設之外,沒有別的事物。
真是空空蕩蕩,沒什么好看的,她搖了搖頭,準備離開,只是一轉身,便看到方唯神情莫測的帶著幾個人向這邊過來了。
她提步的腳頓了頓,看向跟著方唯走過來的幾個人,雖是風塵仆仆而來的模樣,但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卻不帶半點倦色。為首一左一右的是兩個年輕公子,同樣的舟車勞頓,兩人卻是白衣飄飄,似是換上的新衣,形容也比身后衣著樸素的護衛要干凈整潔的多。
衛瑤卿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想她路上趕路都是臟兮兮的,也是到了這里才換上的新衣,這兩個倒是這等時候還有心思關注著自己,記得人前要保持光鮮亮麗。這…真是錢多燒的!
她挑了挑眉,神情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看向遠遠走來的兩個年輕公子。
方唯領著一行人走到她跟前,開口了:“方某一介武夫,領兵作戰會,但審問人并不擅長。恰巧來了兩位吏部的大人,”方唯說道,抬手向衛瑤卿介紹,“這是吏部的崔大人、王大人兩位大人。”
衛瑤卿看向那廂抬手向她施禮的崔璟和王栩兩個人,幾個月不見,這兩個人從翰林院那個清修的地方出來了,還升遷了?果然啊,有個一品公的祖父,祖上的路鋪的好,就是比旁人要省事的多。一品公要出手把自家的子侄從翰林院里弄出來,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了。
她抬手,向崔璟和王栩施禮。
而后王栩就笑著開口了,萬年不離手的折扇搖了搖:“方總兵其實不必介紹了,我二人同衛監正是舊識。”
方唯有些訝異的看了眼衛瑤卿,卻聰明的不再開口了。
說是審問之地,其實并不合適,就是騰出的三間牢房稍稍整理了一番,釘了幾個十字木樁,那幾個殺手灌了藥無精打采的模樣,眼下正被五花大綁在十字樁上。
一踏足這里,崔璟就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方唯有些尷尬的打了個哈哈:“臨時弄出來的,諸位多擔待一些吧!”
“我們倒是無所謂。”崔璟抬手指向那幾個被五花大綁在十字樁上的殺手,“審問怎的弄成這副樣子?”
方唯愣住了,抓了抓后腦勺的頭發:“可是有哪里不對的地方?”
“就沒有對的地方。”崔璟目光沉沉的看向那幾個被綁起來的殺手。
“你怕他們跑了?所以灌了藥?可你看看他們現在這副連抬頭都費力的樣子,我等要如何審問?”
“還有綁既綁了,為何不先卸了下巴或者口中堵住東西?若是咬舌自盡怎么辦?若是牙齒藏毒自盡又該如何?”
“你這十字樁打的這般淺…”崔璟說著上前踢了一腳,十字樁晃了晃,有些松動,“我一個文官一腳都能踹成這樣,若是力氣大一些的或者身懷內力的,直接拔了木樁就能把人帶走!”
“灌的藥哪來的?”
“城里藥鋪買的。”方唯拭了拭額頭的冷汗。
“可找人檢驗過有沒有什么問題?”
方唯愣住了。
崔璟翻了翻眼皮,繼續道:“若是有人想要殺人滅口,你這藥灌進去,這幾個人不死也廢了,到時候你這算是什么?濫用私刑么?”
聽到這里,衛瑤卿險些沒忍住笑出來,一旁的王栩拿折扇半遮著臉,一雙露在外頭的眼睛明顯已經彎了起來。
崔璟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繼續道:“我們來時,我看到外頭一共有五個守衛…”
方唯聞言連忙道:“都是軍中數一數二的好手,每個人都立過戰功,絕對靠譜!”
崔璟抬了抬手,不多時,便有跟著他們一起來的衣著樸素的護衛抬了四五個昏過去的守衛進來。
“會打仗不一定代表會看管犯人,一點迷香就放倒了。”崔璟繼續臉色不變的說著,“看管犯人和打仗是兩碼事。”
崔璟嘴皮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聽過,講了整整半個時辰才停下來,把人高馬大的方唯說的縮在了角落里,緊張的看著他。
把這里從里到外都挑剔了一遍,崔璟才頓了頓,看向方唯:“既要審問犯人,桌椅在何處?紙筆又在何處?”
方唯大概是見他怕了,不等他說第二遍便連忙帶人去辦了。
看著方唯避之不及離開的樣子,王栩收了折扇,也笑的差不多了,朝崔璟搖了搖頭:“你適可而止吧,方唯這種人…也只能這樣了。你要這里趕的上吏部的大牢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要求,就是大理寺也未必能完全辦到,何必強人所難呢!”
“事關行刺一國太后、太子和公主,這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崔璟臉色未變,目光落到了一旁抱著雙臂看熱鬧的衛瑤卿身上。
不等他說話,衛瑤卿便先他一步開口了:“你要挑刺可以,不要挑我的刺,我可不會像方唯那樣被你說到縮成一團。讀過那么多書,聽過圣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吧!’所以別跟我講什么大道理,有話直說便是。”
崔璟靜默了片刻,這才道:“你這一路上是如何藏起來的?為何我們一直都找不到你的蹤影?”
“打過魚沒?”女孩子笑了,反問了回去。
這句話成功的讓這兩個自幼錦衣玉食的年輕公子愣住了。
“漁夫打魚,再密集的網,也總有漏網之魚。人海茫茫,你崔王謝三家經營近千年的情報網說到底也是一張網,自然也有漏網的時候。”她說道,“我來猜猜看,你們是我們離開南疆進西南府的時候發現的我的蹤跡么?”
王栩聞言笑了:“一個十四五歲會極其厲害的陰陽術的女孩子,又擅長下九流的手段,十分難纏。巧的很,這樣的人,我們就認識一個。所以值得我們親自走一趟,因為祖父相信,這世上很難找到第二個符合如此特征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