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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相

熊貓書庫    天師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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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降臨,一隊官兵騎馬而過,匆匆向城門口行去。◢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道路兩邊的百姓神情惶惶,紛紛猜測著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晚間時候,一道閉城嚴查的命令一出,隨之而來的是陛下再次遇刺的消息。

  所幸這一回,陛下并沒有什么大礙,有人立下救駕之功救下了陛下。有救駕之功必有重賞,望月樓這樣的賞賜不算頂好,但也不差了,入夜之后,長安城的百姓紛紛挑起了此事的話頭。茶樓酒肆正是眾人說笑的好地方,眾人帶著自己的猜測說笑著這件事。

  “這個衛監正之前就已是陛下面前的紅人了,這樣的救駕之功一出,圣眷更盛了吧!”

  “不過最近衛家行事很低調,中書令大人出來之后也沒有什么舉動。”

  “要什么舉動啊,逆賊程厲勝都死了,朝中喬相一家獨大,中書令大人又是喬相爺的門生,不需要什么舉動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當朝左相的位置也不會空太久,不知道最后會是誰…”

  話到一半便截然而止了,有些朝政的話題不宜多談,食客們彼此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略過了這個話題。

  而眼下,引起這個話題的中心人物中書令衛同知正坐在這座看似尋常的書房之中。

  這座書房的擺設平平無奇,但卻不是等閑人能夠進入的,它的特殊是因為人,這座書房的主人是他的老師——當朝右相喬環。

  說起來老師的官場生涯頗為勵志,可謂天下每一個讀書人心目中所想的官場生涯的理想,他都做到了。少年進士,從地方官做起,兢兢業業做了三年的地方官,政績出色,而后回調入京城。彼時,老師入京,比起那些根深蒂固,世代立于此地的京城權貴,他就這么直闖不顧,憑著一身硬骨頭闖出了這片天地。被人刁難,被同僚排擠,被人背后抹黑,這些凡是可以想象的到的新任官員會受到的刁難,他都受到過。挫折過后便是青云直上,沒有背景,他便一手扶植出一隊自己的黨羽,于是,近乎奇跡的,他做到了官至右相。如此勵志般的經歷自然引得天下讀書人追捧。

  當年左右二相,相比程厲勝的順風順水,背后有人扶植,天下讀書人顯然更樂意看到老師這樣的經歷。于是同為左右二相,論民間風評,程厲勝遠不如老師。老師身上有太多讀書人想要追求的風骨、清廉這等品格。

  但再如何風骨、清廉,老師是當朝右相,是臣子這是不爭的事實,他恪守臣子的操守,將忠君愛國印刻在骨子里,所以一切可能對君王產生威脅的人和事,他都要盡力的去分隔開來,譬如六丫頭。

  所以他掙脫囹圄之后去拜見老師,老師就將六丫頭的身份質疑告訴了他,要他看住六丫頭。衛同知低頭笑了笑:他不但沒把人看住,還親手把人放走了。

  “同知。”喬環走了進來,打斷了衛同知的胡思亂想,他抬頭看向老師,穿戴整齊的儒衫長袍,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幾十年了,一直如此。老師是個嚴謹肅恭的人,對自己如此,對旁人亦是如此。

  起身見禮之后,復又落座。

  喬環微微蹙眉,嘆了口氣:“那丫頭還好么?我聽說她受了點傷?”

  “皮外傷,并無什么大礙。”衛同知說道,神色淡定自若,“正好陛下賜下望月園,我便讓她呆在望月樓上頭養傷,養一段時間再說。”

  這個一段時間就很值得推敲了。幾天叫一段時間,幾年亦是如此。

  “望月樓上有不少書,足夠她打發時間了。”

  喬環點頭:“那就好。”頓了頓,似是又有些猶豫,“也不必看得那么死,只要不出望月園就好。她有什么喜歡的就給她,物質之上不得有缺,有什么不好辦的就來尋我,”他嘆了一聲,“只要這孩子開心就好。”

  “開心么?”衛同知喃喃,“她怕是不會開心的了,被禁錮起來的滋味不好。”他也嘗過這種滋味,不太好受啊!

  喬環不語,半晌之后,才幽幽開口道:“陛下如今十分信任她,殺掉程厲勝就已經擺明了他的態度了,要陛下遠離她不太可能,便是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讓陛下對她如此信任的,這才更令我懷疑她的居心。”

  “我不敢拿陛下的安危開玩笑,便只有將他們分隔開來。”喬環嘆道,“同知,你做的很好。”

  衛同知低頭應了一聲,心里想的卻是六丫頭應當已經出了城吧,臨走之時那一場惡斗倒是省卻了一些麻煩,但麻煩并未消除,保護好望月樓里的二丫頭才是眼下最關鍵的事情。

  “對了,聽說今日城中有陰陽術士相斗,是誰接手的?”

  衛同知低頭看著鞋面出神:“林立陽吧,此事應當屬五城兵馬司管轄。”

  喬環蹙眉,他要聽的答案顯然不是這個,眼看眼前的衛同知似乎毫不知情的樣子,他再次道:“我收到消息說那些陰陽術士斗法無一生還。”

  “情況如此激烈么?”衛同知抬頭詫異的說道,“玉石俱焚?這些江湖俠客本就幾乎人人手上都沾過人命,果不其然,進長安城就生出了這樣的事端。”

  “出事的地方在皇宮側門到望月樓的必經之路上,”喬環也不再賣關子了,“你看看會是那個孩子做的么?”

  “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在樓里了,應當與她無關。”衛同知想了想道,“而且她之前救駕受了傷,要全身而退沒有一段時日怎么做得到?”

  “希望如此吧!”喬環揉了揉眉心,再次強調道,“那孩子那里什么東西都不要短了,但凡她所求,都給她。左相的位子已經確定了。明日一早你們就能看到這位新任的左相大人了。”

  “老師,不知新來的相爺是哪一位?”

  “裴行庭。”

  姓裴啊,果然如此。衛同知了然,知道這個姓就足夠了。大楚開國功臣位列《功臣譜》上排行第一的人物裴無忌的后代,真正的大族啊!

  更有甚者,裴行庭的入仕可能還會影響到朝中南北官員之爭。原先的左相程厲勝汲汲攀升于這些事情上并不講究,所以也沒有引發什么爭論。但裴行庭不同。

  這官員是如何選拔出來的?除卻武將,大多是科考選拔而來,所以文官的本質還是個文人。裴家無疑是南方文人儒士的代表,而喬環則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自幼做學問習的是北方文人儒士的做派。

  其實天下文章的好壞都能品鑒出來,但南北文人細節上頗有不同,可不要小看這些細節,以文入手,延伸至政事上的觀點也可能產生嚴重的分歧。前朝就有過這樣的例子,朝堂之上,南北官員相爭妄圖說服對方,所以每每上朝,仿若置身儒林論辯場上一般。很多時候最終的觀點是相同的,卻偏偏能爭執不下。

  衛同知暗道:這朝堂,要開始有意思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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