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會向稟明陛下的。”相談甚歡之后,徐長山將衛瑤卿送出來,“明日我會到城西來接你。”
讓黃少將軍手傷裝作無法完全復原的樣子,釣出幕后之人,倒也并非不可。他徐長山并非貪功之人,這么一提,陛下應當會見一見他吧!看著如閑云野鶴卻也并非真正的閑云野鶴,說貪功近利也不是貪功近利,很難界定這個人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衛瑤卿點頭:“那多謝徐先生了。”轉身離去。
目送著少年人離去的背影,除了實在太年輕了,行事作風幾乎找不到一點錯處。
徐長山卻忍不住皺起了眉:“也不知師承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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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宮轉了出來走上了主道,恰巧下朝的時候,不少朝中官吏從她身邊經過,衛瑤卿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忽地似有所感,腦袋一歪,伸手便抓住了飛過來的兩顆鐵彈子。
雖說鐵彈子不大,但被砸上一砸,重則來個內傷,輕則斷個胳膊之類的皮外傷是少不了的。
“誰砸的?”衛瑤卿拿著兩顆鐵彈子回頭,在一群或驚愕或默然的官吏中掃了一眼,目光便轉到了正中帶著素白官帽,兩條繪著鎮魂經的綢帶拖到腰間的男子身上。
瞧著三四十歲的年紀,不過在那男子身上繪的八卦圖紋中,衛瑤卿已經看出了男子的品級:“陰陽司的小天師,你是哪位?”
“你不是能掐會算么?你不會自己算啊!”那男子冷笑了兩聲,一臉的囂張。
“你這個年紀的,又是個小天師,還是男子的一共三位,擅長符醫、蠱、咒的秦越人,擅長測算、點煞、煉丹的柳鏡海和擅長奇門、測算、通陰陽的尹子奇,秦越人奸詐,柳鏡海懶惰,明顯不可能是他二人,那么剩下的就是沖動壞事的尹子奇了。”衛瑤卿說道。
這兩個人起沖突就在這條朝中大員上下朝的必經之路上,眾人紛紛回頭望去,聽到這樣的評價,不由暗自偷笑了起來。這個人旁的不說,便說這一嘴總結幾位小天師特點的本事就當真是一流的。
秦越人打著明哲保身的牌子兩面倒可不就是奸詐么?柳鏡海只理會自己的事,從不管旁事,站在旁人的角度上確實是懶得管閑事的那種人。而尹子奇,看看他在這主道上忍不住出手就知道“沖動”是沒得跑了。
“我是七安,你我不曾相識,為何打我?”
“誰讓你多管閑事。”尹子奇冷笑。
“這么說你是故意的了?”眼前的少年陰陽先生側了側頭反問。
這清秀俊雅的少年原來就是那位昨日讓徐長山先生出面力薦的七安先生,不少本欲離去的官員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聞名不如見面,李義山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位指點自家風水的陰陽先生,不由神色激動的指給一旁的朱懷看:“看到沒有,那就是七安先生,沒想到這么年輕,跟我家歡哥兒一般大嘛!”
“這孩子生的不錯。”朱懷點了點頭,“對了,義山。什么時候去把李歡、朱赫這兩個孩子弄出來,已經關了好幾天了。”
“我前兩天問過狄方行了,放心吧,法不責眾,這些孩子從小沒吃過什么苦,少年人有點挫折才好成長嘛!”李義山倒是很想得開,“你看楊公身邊那個孩子這般懂事,就是自小吃了苦頭,所以比一般人懂事。”
狄方行的奏折還壓在明宗帝的書房之內,所以這二人還不知道大理寺大牢的事情。
“有道理。”朱懷深以為然。
尹子奇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大笑了起來:“手滑,不好意思…”
“啊——”一聲慘叫。
眾人只看到眼前似乎有什么晃過一般,尹子奇就吃痛的捂住了嘴,兩顆鐵彈子砸了回來,掉了兩顆牙。
“你…你故意的。”尹子奇勃然大怒。
“不好意思啊,手滑。”眼前的少年陰陽先生拍了拍手,撣去了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你敢對我動手!”尹子奇捂著牙怒吼。
“誰叫你多管閑事。”少年白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如此相似的回答好似前不久聽過一般。
“臥槽!”一旁經過的林立陽后知后覺的摸了摸頸脖子,“夠橫的!文官打架動嘴,武官打架動手,術士打架直接見血啊!”
有道是弱的比不上強的,強的比不上橫的,就是匪寇出身的林立陽也有一瞬間被嚇到了。
總結的太好了。李義山跟朱懷對視了一眼,暗自點頭。
“七安先生果然不是肯吃虧的主。”李義山說道,原本想上去打個招呼的,但少年人走得很快,轉眼的功夫,已出了宮門。
朱懷朝他偷偷比了個大拇指,兩人會意一笑之后也出了宮門。
駐足的齊修明不由笑了起來,而后暗自搖了搖頭:衛家這個小姑娘,還真是…
“哈哈哈哈!”有人大笑起來。
如此豪放的笑聲,除卻如今會稽謝氏的老太爺謝糾不作他想,眾人回過頭去,果然看到謝太尉扶著腰在那里哈哈大笑:“不是吧,尹子奇,你打架還打不過一個十三四的皮孩子?嘖嘖嘖,不行啊!”
尹子奇臉色青白交加,但對上了這位看似豪爽的謝家老太爺謝糾又不敢造次,只是默默地行了一禮,轉身往陰陽司的方向去了。
“孩子,要看跟什么人比了。”一旁的崔遠道笑著搖了搖頭,“尹子奇的年紀于我們來講也還是個孩子。何故跟孩子過不去呢?”
“就你菩薩心腸。”謝糾打趣道,瞟了一眼還未走遠的王瀚之,“還是你崔王兩家的孩子爭氣,我家十一郎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就考了個第九,才入前十。眼下在長安縣衙里清閑的很,整日里往家跑。聽說七郎和九郎這兩個孩子在翰林院很是認真,披星戴月的,年輕人嘛,累垮了身子就不好了。”
“就是年輕,還經的起折騰。”王瀚之笑道,“哪像我們這群老骨頭,都折騰不動了哦!”
“孩子上進是好事,愛玩鬧便玩鬧去。”崔遠道笑瞇瞇的說道,“好久不曾手談了,要不去我那翠竹園殺上兩盤?”
“既是菩薩邀請,怎能落了面子?”謝糾哈哈大笑了起來,拍了拍身邊的王瀚之,“翰之,走啊,一起去啊,改日我老謝請你們兩個老家伙聽說書,我家那個說書先生不是我吹,絕對是頂尖的。”
“也好。”王瀚之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你家的說書先生好,我家的戲班也是長安一絕,改日定也讓你們兩個老家伙去聽聽。”
“哈哈哈,是么?那我謝糾可記下了,你若是不請我,我可是要自己登門的啊!”謝糾生的人高馬大,拍著胸脯,這位謝老太爺從年輕時起就是一副豪爽的模樣,老了也不改本色。
“回去我就擬貼,請謝兄與崔兄一同上門聽戲,正好近些時日在唱一出新戲,絕對同往常所見的不同。”王瀚之點頭。
崔遠道也笑了起來:“那我可記住了啊!”
“放心放心!誒,你家上回那個廚子…”
說話間三位老太爺已經走遠了。
“謝太尉、王司徒、崔司空年輕時就是極要好的朋友,這等年紀還能如此當真是叫人羨慕啊!”
“是啊是啊,老太爺們老當益壯啊!”
“英雄不改當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