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發現李艷陽并沒有駛離市區,更沒有開向通往蘇杭的高速,而是來到一個居民區,她微微不解,但還是沒有開口,她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把車停在小區下,李艷陽拿出電話,只說了四個字:“姐,回家了。”
接到電話的陸兮一陣不解,說:“我還在上班。”
“不上了,回來。”李艷陽說。
陸兮一陣不解,但已經適應了他近期的奇怪,只得請假回來。
來到小區,她注意到了一輛豪車,但也只是隨意的打量一眼,就要從旁經過,聽到車窗搖下的聲音也不曾轉頭,但就在這時,一聲呼喚響起——“姐!”
熟悉的聲音傳來,陸兮驚訝轉頭,就看到了李艷陽。
“雷恩?”陸兮先是一愣,然后道:“你下班了?”
車內的秦淼看到了陸兮,也聽到了這個奇怪的稱呼,驚訝過后便目光復雜的看向李艷陽那半邊側臉,她想知道他為何只露半邊臉,她想知道他為什么叫雷恩,她想知道這兩年他都經歷了什么。
茫然之后是心痛,是自責,是莫名的悔恨。
“上車。”李艷陽對陸兮說。
陸兮不明就里,但還是打開后車門,然后愣住了,因為她看到了秦淼。
“姐,謝謝你!”
李艷陽的聲音再次傳來,陸兮透過車內后視鏡看向李艷陽,心中猛然一痛,然后又是一喜,最后喜極而泣,她知道,這句感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他不是雷恩,而是李艷陽。
李艷陽沒有啟動車子,而是轉身看向秦淼,終于第一次,正式的交流:“回蘇杭,你有問題么?需要請假么?”
秦淼看著李艷陽,目光有些閃爍,搖搖頭。
李艷陽突然恍然一笑,說了句陸兮聽不懂的話:“嗯,應該有婚假的”
秦淼又是一陣絞痛,她很想說對不起,她很想說我也不想嫁,她很想說要不是我一直拖延,或許等不到這一天。
但她知道,不論何時,走進那個酒店,就意味著一切的理由都是蒼白,然后再次哭泣。
不理會心思復雜的兩個女人,任由她們各懷心思的哭泣,李艷陽踏上了通往蘇杭的高速。
陸兮止住了自己的情緒,卻發現秦淼還不住的聳動肩膀,登時一陣心痛,這一刻,她哪里還是那個明星市長,分明是個需要安慰的弱女子。
于是她伸出手,握住了秦淼。
秦淼先是一愣,然后看向陸兮,頓時心里一暖,手上不禁微微用力,似乎在表達感激,又像是想抓住這溫暖的安慰。
兩個女人握著手,直到蘇杭。
到蘇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李艷陽把倆人拉到一個酒店,告訴兩人下車,住進去,誰都不要聯系。
兩個女人不敢拒絕,但見李艷陽沒有下車的打算,秦淼終于第一次開口,帶著幾分擔憂,問道:“你去哪?”
李艷陽看向秦淼,道:“見個朋友。”
兩個女人聞言不再多問,因為他們知道,李艷陽不說,問了也白問。
“注意安全!”陸兮總覺得陰沉的李艷陽讓她有些擔憂,于是提醒道。
李艷陽點點頭,秦淼突然想起什么,道:“楊楊登渠已經伏法了,害你的趙開疆也死了。..”
她不知道李艷陽知不知道趙開疆是那個劊子手,只想告訴他仇人已經死光了,你不要報復了。
令她意外的是,李艷陽竟然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李艷陽啟動車子離開,兩個女人只好進了酒店。
李艷陽沒有去任何熟悉的地方,而是駕車來到了蘇杭灣,那里是皇甫江匯入東海的地方。
冥冥之中他有一絲記憶,或者說當初渾渾噩噩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絲氣息。
路上他買了一包煙,把車停在路面,他便來到錢塘江邊,坐在那里,靜靜的抽煙。
斷斷續續抽了三根煙,李艷陽有些疑惑的望著平靜的江面,微微皺眉。
就在這時,黑暗的江面驟然一亮,整個天地瞬間亮如白晝,天地之間瞬間被白光充斥,那強光閃的人下意識閉上眼睛。
呼啦!
強光一閃即逝,跟著是一聲撕裂天地的驚雷炸響。
“臥槽!”
李艷陽一哆嗦,下意識爆了個粗口,然后瞬間,一陣驟雨拍下。
“尼瑪!聲勢這么大!”
突然電閃雷鳴加暴雨襲擊,李艷陽也知道這異象因何而起。
好在他選擇的地點是海邊,而不是在市區中央,否則還得有狂風肆虐,因為這次的小金龍不需要游進小小錢塘江,也就不會因為急速引來那般風暴。
與此同時,整個蘇杭城陷入了驚恐之中。
就在這一聲驚雷炸起之時,如果可以從空中看下去,就會發現整個蘇杭的人如老鼠一般瘋狂逃竄進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后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對于任何一個城市來說,驚雷都會引起一陣心驚,但對于蘇杭來說,這是強烈的恐怖。
因為這樣的閃電,這樣的驚雷讓他們太過熟悉,也太印象深刻,甚至刻骨銘心。
因為就在兩年前,就是這樣的一道閃電和驚雷過后,蘇杭城被淹了。
這一刻,在無數的家中響起同樣一聲顫抖的驚呼——天,又要漏了!
蘇杭城又要被淹了!今年的糧食又要絕收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面對如此暴雨襲擊,唯有一個人沒有躲避,正是身在蘇杭灣的李艷陽。
天地一片漆黑,雨簾隔絕了一切視線,但李艷陽是個例外,因為他的頭頂已經沒有雨水了,也沒有東西隔絕他向上的視線,在他上方,盤旋著一條巨龍。
“小金龍”李艷陽呢喃一聲,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所以確定這就是小金龍,但現在的小金龍好丑,比當初七星續命陣里的那個丑多了,分明是一只小黑龍,不,大黑龍!
沒有金光閃閃,也不像陰氣包裹時候那么朦朧,一條黑色大蟲子一般。
巨龍仿佛聽到了李艷陽的呼喚,搖擺著尾巴。
隨著它的動作,李艷陽只覺四周的雨好像更大了,登時一陣心驚,也想起了和它交流的方式,心中道:“趕緊回到海里,我跳下來聊。”
巨龍肯定的答復一聲,然后一頭向著海水扎下。
李艷陽本以為這將會是一聲巨響,驚濤拍浪一般,卻詫異的發現根本沒有任何聲響,連水花都沒有濺起多大。..
看來龍果然還是最會晚水的東西。
見小金龍消失在水面,李艷陽不再猶豫,一躍跳入水中。
到了水下,李艷陽突然一陣驚恐,他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漩渦出現,然后就席卷著他急速向后退去。
李艷陽心中爆罵一聲奶奶個腿。
然后他就發現定住了,然后驚訝不已,因為他發現周邊沒有水了,而且還能呼吸,只是有一股魚腥味極其難聞,于是趕忙閉息,改為胎息。
伸手不見五指,這里一片漆黑,坐著的屁股下是柔軟的“土地”,李艷陽突然一驚,心想難道這是海底?于是用和小金龍交流的心聲問道:“這是哪?”
“我嘴里。”小金龍的意識傳進李艷陽的腦海。
“臥槽!”李艷陽大吃一驚,挪了挪屁股,問道:“那這是你的下牙堂還是舌頭?”
“舌頭。”小金龍說。
李艷陽登時歡快了,伸手一摸,好奇的想感受一下龍舌,但這一摸,觸手的第一感覺不是柔軟,而是火熱。
猛地收回手,李艷陽驚訝道:“咋這么燙?”
小金龍道:“我不知道,但不是溫度燙,可能是你們人類的皮膚受不了這個力量。”
“力量?”李艷陽疑惑一聲,然后覺得小金龍的意思應該和他理解的不一樣,不過他也明白,那確實不是溫度,否則自己隔著褲子怎么就感受不到熱度呢。
想到這里,李艷陽明白了,應該是龍的唾液對皮膚有腐蝕作用!
“靠,看來我面癱是你引起的!當時你是不是含著我離開的蘇杭?”李艷陽問 “是的,我感受到你的氣息,發現你躺在水下,于是就把你含在嘴里了。”小金龍說。
“你妹啊,也不注意點我的睡姿!”李艷陽蛋疼道。
小金龍道:“你都快死了,我哪還管你的臉,而且我也不知道的。”
“靠,死了事小,破相接受不了啊!我怎么才能恢復?”李艷陽問。
“不知道。”小金龍說。
“日啊!”李艷陽罵了一聲,心思一轉,道:“你舌頭怕什么?”
小金龍有點不懂,道:“我吃不了烏龜血。”
“呵,好的,老子上去做龜血面膜!”李艷陽聞言一喜,這個試驗倒是沒什么風險。
小金龍問:“面膜是什么。”
“你個丑貨就算了,面膜也救不了你了!”李艷陽笑道。
“我才不丑!只是我還沒有完全恢復!”小金龍也是有情感的,也是好面兒的。
李艷陽哈哈一笑,道:“對了,你咋恢復的這么快?嗖一下子就在這么大了!”
“多虧你拿來的龍蛋,我把它吃了,就恢復的快了,錢塘江太小了,我就來海里了。”小金龍說。
“靠啊!”李艷陽有點懵逼:“你吃自己的蛋?老子是拿給你孵化的!”
“我是雄龍!不會孵化!而且那不是我的蛋!那個蛋也沒法孵化,那是很好的美食!”小金龍說。
“好吧,你贏了!”李艷陽有點無語。
小金龍不知道自己怎么贏了,也不知道贏了什么,沒有說話。
“對了,你會一直在海里呆著么?”李艷陽問。
“不,只是現在我還離不開水。”小金龍說。
“哦,看來書上記載的是對的,到了一定時候,你就要上天?”李艷陽問。
“對,那里才是我們的家園。”小金龍說。
“家園?你別告訴我有天堂!”李艷陽說。
“天堂是什么?”小金龍問。
“額就像地上一樣,只是建在空中的,云彩是地板,還有宮殿,有這地方么?”李艷陽問。
“沒有!”小金龍說。
“那你去哪?”李艷陽問。
“回家。”小金龍說。
“回家?你的家在哪?”李艷陽問。
“在天上。”小金龍說。
李艷陽發現遇到代溝了 “你的家是什么樣的?”李艷陽問。
“我不知道。”小金龍說。
“啥?”李艷陽有點懵:“你別告訴我離家的時候你還不記事!”
小金龍道:“我沒有回過家,我生在這里。”
李艷陽愣了一下,他知道這里不是指的東海,而是地球。
“那這就是你的家啊!”李艷陽說。
“不,我的家不在這里。”小金龍說。
李艷陽又是一陣無語,心道:“你丫還是個僑居的”
這個問題似乎沒法繼續了,李艷陽又問:“你有啥能耐?”
小金龍有點迷糊:“我會呼風喚雨,電閃雷鳴。”
李艷陽眉頭一挑:“能指哪打哪么?”
“可以。”小金龍說。
“哎喲喂!”李艷陽興奮了:“能突然襲擊么?”
“什么意思?”小金龍問。
“就晴天霹靂那種,烈日當頭,突然一記閃電,把人劈死!”李艷陽說。
“沒有云彩沒法造雷。”小金龍說。
“暈,意思是必須像剛才那個陣仗?”李艷陽問。
“是的,我只要出海,就是那個樣子,而且打雷,得我飛到云彩上邊。”小金龍說。
李艷陽又是一陣無語,道:“那你能隔著房子打么?把屋里的人劈死。”
小金龍道:“不能的,除非雷可以把房子劈碎,否則打不死人,而且房子太小了,我只能讓雷打到一個地方。”
“一個地方?我說的就是一個地方啊,人在哪就打哪!”李艷陽說。
“我說的地方像你們的城市一樣,比如蘇杭,我能讓雷打到蘇杭。”小金龍說。
李艷陽:“”
合著指哪打哪是特么指地圖 李艷陽放棄了借用小金龍的打算,看來還得靠自己。
“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你,就是來看看你,不過你大概什么時候能上天?”李艷陽問。
“快了。”小金龍說。
李艷陽突然有點傷心,還有點不舍,但他知道,不能阻止他離開,現在的小金龍不是他能制服的,也不是他的寵物,而是朋友,還是救命的朋友,于是道:“快了是多久?給我個知會,我好歹送送你。”
“再有十多年就差不多了,不過東海的好東西不多了,我要去其他海洋吃東西。”小金龍說。
李艷陽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十多年還是快了?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這家伙困了上千年呢,十多年確實不算啥,和自己的十多個小時差不多,這么說還真是快了!
不過你丫的都快把東海造光了?太狠了吧?
他不知道,小金龍說的東海只是臨近華夏的海域,饒是巨龍,在茫茫大海之中也不過是一根針而已,還不至于把海吃窮了。
且不說小金龍的度量,就說這大海的繁殖能力,陸地才占地球小小一部分,每天還有那么多新生兒呢,何況無邊無際的大海,每天新生的物種都不少,就跟別說各種類的繁殖了,要不是有食物鏈制衡,都不用人工填海,大海幾天就得干。
當然,小金龍也不是危言聳聽,這臨近華夏的海域確實能吃的不多了,因為他挑食,吃的都是真拼,什么小蝦小魚這種年份的,他吸進嘴里都不嚼的,只有那種八二年的大魚才值得品味。
“那我以后豈不是找不到你了?”李艷陽問。
李艷陽的詢問剛出來,他就覺得“大地”變形了,然后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推到一個位置,直到遇到一個軟軟的阻力。
小金龍只是曲了一下舌頭,李艷陽感覺跟地震了似的,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叫道:“你折騰我之前能不能給個知會?”
小金龍歉意道:“對不起,我不知道真很難受”
李艷陽被氣笑了:“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咽下去呢!”
小金龍道:“不行的,咽下去你就死了。”
李艷陽知道這倒不是危言聳聽,自己哪能承受龍的胃液啊,進去就得被消化了,再出來就成龍糞了。想到這里,李艷陽突然一陣好奇,笑道:“誒?對了,你拉屎不?”
“拉屎?”小金龍不解。
“就是排泄廢棄物。”李艷陽說。
“哦,有的。”小金龍說。
李艷陽哈哈一笑,心想也不知道屁股是不是也和菊花似的。
“你咬這里。”
李艷陽正在腦補的時候,只聽小金龍說話了,然后就感覺一個柔軟抵住了身體。
“這里?什么東西?好像你的肉吧!”李艷陽說。
“是的,這是我的唇肉。”小金龍說。
“哎喲兄弟,你是變態么?我不搞基,龍也不行!”李艷陽一想咬對方嘴唇子,有點哆嗦。
小金龍不明白搞基是啥,道:“你咬這里能喝道我的血,以后你想我我就會感覺的到,你也一樣,我要是想見你,你也能感覺到。”
李艷陽哎喲一聲,笑道:“成了精神搞基了,這不是要和你心有靈犀?”
小金龍沒聽懂,然后就覺微微一痛,龍唇輕微顫抖一下。
“哈哈哈,娘的,我也搞突然襲擊,疼不疼?爽不爽?”李艷陽猛地咬了一口,然后在傷口上吸了一口龍血,得意不已。
但小金龍的意識傳來之后,李艷陽就憂郁了。
“我都找不到傷口了”
尼瑪,合著自己這一大口對于它來說和人類被蚊子叮一下差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