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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傾覆

熊貓書庫    名門閨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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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初,家家戶戶都開始搬出大甕來蒸糯米酒了,天上飄滿了燒麥稈的味兒,混合著糯米的香味,將人的好心情都氤氳在喜悅的霧氣里。

  只是臨街這一排人家也不知是聽見了什么消息,竟不知為何都把手里的活計給拋了,連河邊的酒甕也來不及要,飛快的就朝人群蜂擁而去。

  有好事的在酒樓茶樓里瞧見,就好奇的探頭出去看,有些不解的問:“唉唉唉,這是怎么了?咱們青州城蒸米酒的風俗可向來跟過年一樣重要,怎的這些人神神叨叨了起來?”

  小二上來給他們添茶水,瞧了他們一眼就笑了,毛巾搭在肩上搭話:“幾位爺一看就是剛出了遠門回來,不知道咱們城里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些人哪,通通都是看熱鬧去的,要不是我家里等著我的月錢用,我也得跑去看看,這可真是聽也沒聽過的稀奇事呢!”

  幾個錦衣少年彼此看了一眼,饒有興致的笑道:“哦?那可真是要聽聽見識見識,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二砸吧砸吧了嘴巴,終于找到了正經理由消極怠工,忙欠了身子說的唾沫橫飛:“您們不知道!咱們青州城的知府大人啊,竟然縱容著小妾殺死了自己的原配夫人!而且還串通了巫醫要燒死自己的女兒......”

  幾人都有些怔住,面色帶著些不可置信又帶著些懷疑的往樓下瞧了瞧這群百姓確確實實是沖著知府衙門去的。

  “燕堂......”一個眉清目秀的紅衣少年蹙起眉頭瞧著另一個清逸秀美的少年郎問:“你這回來,不就是說來拜訪你那位姨媽的嗎?”

  郭燕堂已經不可置信的站了起來,支著身子往窗外看了看,又強忍著憤怒重新坐下,回頭看著撓頭的店小二質問:“你莫不是在講故事?!知府大人的原配夫人可是出身世家名門,他的小妾怎么可能那樣大膽,連原配夫人都敢下毒手?”

  店小二被他不信任的眼神看得臉都紅了,激動得連聲說沒有,又指著滿座的茶客道:“我的公子哎,我不要命了我,這事兒若不是真的,我敢這么說來詆毀父母官大人?瞧見今日這爆滿的人了沒有?通通都是來瞧熱鬧的,鄰縣的人也都有特地趕來看熱鬧的啊,這么大陣仗,您說這事兒是不是真的?知府大人還想著殺死自己女兒滅口,可惜晚了一步,被原配的家人給救下來了,原配家人一狀告到了巡撫老爺面前,現在巡撫老爺都已經把知府給抓起來了!”

  郭燕堂有些說不準自己如今的心情,他去年來的時候,宋琳瑯還好好的......

  他抓到小二話里的重點,冷了臉問:“向夫人的娘家人都來了?”

  既然宋家都來人了,那宋琳瑯的事就十有是真的了。沒料到這位被娘親看不起的向云章向大人,竟然還真的有這個膽量,縱容著妾侍架在原配頭上也就算了,還敢狠著心腸毒死原配。

  小二點了點頭,還有些傷心憐憫似的:“誰說不是呢?一門都是高門大戶的,可是偏偏護不住自己女兒,聽說老太太都急的病了......”

  此刻小二嘴里急的病了的宋老太太卻好好的坐在榻上,她冷著臉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外頭動靜,冷笑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向云章這官,是做到頭了。”

  宋楚宜拿了小錘子給她敲核桃出來做核桃露,聞言也牽起嘴角嘲諷的笑了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連圣上尚且要顧忌民心,何況是一個知府?他已經混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就算是天,也保不住他。”

  宋老太太看著宋楚宜全神貫注的剝核桃,心里的那股狠厲奇異的被壓下去了一些,她摸了摸宋楚宜的頭,嘆道:“還多虧你,這場輿論戰咱們真是什么都不做,就徹徹底底贏了。向云章的名聲也臭了。”

  “這倒不是很要緊。”宋楚宜搖了搖頭看著宋老太太:“就算是沒有這些議論和壞名聲,您跟李伯父想要整治一個向大人也不難,他做了這么多年知府,總不可能真的干凈就算他想干凈,恐怕他那小妾和母親,也不會讓他干凈。重要的是,這場輿論戰之后,向家沒理由扣著表姐了。”

  之前不管怎么樣,向明姿始終姓向,她們宋家再厲害,也拗不過宗法人倫。可現在大家都知道向家是什么樣的人家了為了個小妾就要毒死原配,為了個庶子就要燒死嫡女,這樣的人家,有什么資格繼續養著向明姿?

  何況坊間已有傳聞,小妾之所以會毒死原配,就是因為受了向老太太的指使向老太太嫌棄原配多年無所出,都開始相看繼室了呢。

  加上宋琳瑯的尸體被搶出來當日,不少人都是親眼看見的,三老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場面心酸感人......

  向小姐再留在這樣喪心病狂的人家,指不定落得跟向夫人一樣的下場,不少人都盼望著宋家能把向小姐帶走。

  宋老太太有些出神,半日都沒有說話。

  等到宋楚宜將核桃仁都挑揀出來盛放在細白如雪的白瓷玉碟里,她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宋楚宜替她將毯子往上提了提,轉身要出去。

  宋老太太將她叫住了,猶豫了一會兒問她:“小宜,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宋楚宜的步子于是就停住了,她回過頭看看著宋老太太,想了想抿著唇點了點頭:“李伯母幫咱們找到了云鶴她們之后,我看您單獨留了王嬤嬤鄭嬤嬤一會兒,過后三叔就去搶姑母的遺體了,那個時候我就隱約有些猜測......”

  宋老太太苦笑了一聲,又覺得這話實在無人可說她憋不到回家再找宋老太爺說了,因此聲音沉沉的嘆道:“她是算準了咱們到的時間,自己服的毒......”

  向來以向云章和向家為天的宋琳瑯,終于在死前徹徹底底的坑了向云章一把,而這一把,足以令向云章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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