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最近的天氣好像更冷了些,枝頭上的梅花在這樣的寒刀霜劍之下都顯得有些沒精神,蔫蔫的搭在樹枝上,風一吹就順著雪花四處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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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鶴一早起來就有些心神不寧,雖然她一天天都在算日子,宋老太太也越來越接近青州了,可是同時宋琳瑯的身體卻也越來越差了,昨晚她守到深夜才算是把宋琳瑯勉強哄睡,這樣下去,真不知道宋琳瑯能不能撐到宋老太太來的那一天。
正院四周都擺著三角梅,此刻從四面八方伸展出枝葉來,瞧的云鶴心中更加心煩意亂,不知為何,她覺得心越跳越快,加快了腳步轉過穿廊,迎面就撞見了白姨娘。
一時雙方都有些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后白姨娘才怯怯的笑了笑,略帶著不安和靦腆縮了縮身子,小聲的解釋來意:“天氣越來越涼了,我怕姐姐著涼,特意來送些新彈的棉花。”
平心而論,這位白姨娘的表面功夫向來挑不出任何錯處來,她雖然外表看著楚楚可憐是一朵未經風雨的花,可是做事卻滴水不露宋琳瑯病至如今,她也不曾跟其他人一樣拜高踩低,時常帶著東西來瞧,帶東西也有講究從來不帶吃食等要入口的東西。
云鶴知道這位白姨娘如今已經是向云章的心肝寶貝,也知道她做事不會給人留下把柄,頷首全了禮數,就讓到一旁等白姨娘過去。
宋琳瑯這回沒有吐完就止,到了后來幾乎是大口大口的嘔血,云鶴瞪大了眼睛恐慌的去看鄭嬤嬤,卻見鄭嬤嬤狠狠地摔了旁邊小杌子上擺著的白瓷碗,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好一個白姨娘!”
白姨娘?!竟然是白姨娘?!
云鶴撲過去拿帕子給宋琳瑯擦嘴,可是一條米色絲帕很快就被鮮血浸得通紅,宋琳瑯很快瞧著竟就奄奄一息了。
王嬤嬤滾圓的身子地動山搖的跑起來,跌跌撞撞的喊人去請大夫。
云鶴抱著宋琳瑯,托著她盡量不叫她平躺著她平躺著連呼吸都困難,眼淚根本止不住,驚慌失措的換了條帕子來給宋琳瑯擦。
可是擦來擦去不見擦的干凈,榻上鋪著的素色絨毯很快就暈染出一大片紅色。
隨后趕來的向云章和白姨娘也呆立當場,白姨娘更是尖叫了一聲就往向云章身后躲。
“怎么會這樣?!”向云章心里止不住的發慌,欲待拔腿上前卻被那觸目驚心的一灘血跡驚得不敢動彈,嘶吼著朝屋里的人問:“好端端的為什么會這樣?!”
現在這個時候要是宋琳瑯死了,他怎么跟宋家的人交代?!怎么交代?!
白姨娘亦是目瞪口呆,覺得頭腦發白了一段時間才算是清楚了一些,急急的跟著問:“是啊,才剛我過來的時候還好好地,怎么忽然就這樣了?”
鄭嬤嬤咬牙切齒的撲在他們身上一個勁兒的推搡他們,面上淚水鼻涕流了一臉:“我們也正想問問,為什么會這樣,夫人她明明還好好的,怎么白姨娘你單獨跟她呆了一會兒,她就變成了這樣?!”
向云章猛地回頭看白姨娘,臉上神情像是要吃人。
白姨娘也瞬間臉色發白,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榻上已經眼神渙散,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宋琳瑯,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她就說有哪里不對,她就說為什么平日里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宋琳瑯怎么忽然改了性子,還單獨留她說了一會兒話連她身邊的鄭嬤嬤王嬤嬤都遣了出去。
原來是為了這個,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白姨娘哭著喊了一聲,臉上布滿驚恐:“我只是同夫人說了幾句話,連半盞茶時間都沒有,而且我走的時候,她明明還好好地......”
向云章面色復雜的看了看床上開始抽搐的發妻,再低頭看看哭的梨花帶雨的白姨娘,伸手將白姨娘拉了起來。
云鶴看得心中發涼,握著宋琳瑯的手不斷揉搓,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
宋琳瑯費力的伸長了脖子往外瞧,向云章心中一動,竟不知為何有些心痛,不自覺的伸腳往前走了幾步。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宋琳瑯并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他身后。
他愣愣的順著宋琳瑯的目光轉過頭,就看見了站在門檻外邊一步之隔的向明姿。
向明姿并沒有呆站很久,幾乎立即提著裙擺跌跌撞撞的擦著他撲在了床前,一把拉住了宋琳瑯的手,用盡力氣喊了一聲母親。
母女倆竟是誰都沒有再瞧他一眼。
他握著拳頭站了一會兒,心亂如麻的轉身拉著白姨娘往外走,像是在逃離一個可怕得修羅場。
白姨娘心跳的過快都有些心痛了,掙扎著跟向云章走了一段,就氣喘吁吁的跟他解釋:“老爺,我真的沒有......”
向云章腳步不停,松開了她的手走的越發的快:“等大夫來說了原因之后再說。”
他原本的確懷疑是白姨娘動的手,可是從慌亂里回過神之后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宋琳瑯活著跟死現在對白姨娘根本沒什么分別了,何況白姨娘向來對她恭敬有加,連她落魄的時候也不曾落井下石過,根本沒理由對她動手。
宋琳瑯的身體本來就越來越差,這幾天因為頻繁動氣受寒更是已經雪上加霜,死不過是遲早的事,眼下只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鄭嬤嬤她是關心則亂,也是因為恨著他,所以才故意想把責任推在自己頭上的。
待會兒要把這些人通通都給處理了留著他們在宋老太太跟前亂說,還不知道會說出什么更不靠譜的話來。
只是剛才宋琳瑯和向明姿兩個人看他的眼神真是讓人有些發毛啊......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了,也不管后面的白姨娘能不能跟得上。
要把大夫也給找來,等他給宋琳瑯看完病之后要好好地交代交代,不能讓他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