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新氣象,新風格。
山海資本董事長辦公重新裝修了一遍,以前極簡的裝修換成了奢華大氣的古典歐式風格,本就寬闊的辦公室在透視手法營造下,空間顯得更加開闊。
華麗的枝形吊燈掛在天花板中央,連接成一個巨大的燈池。圓弧形的門窗邊緣上勾勒出精美細致的花雕。
每一件辦公家具就是一件精美的雕刻作品,渦卷與貝殼浮雕,鑲嵌著象牙、琥珀、玻璃、油畫,精湛的漆地描金工藝,畫出風景、人物、動植物紋樣。
中世紀古典壁爐造型鑲嵌墻面,兩端是厚重的實木書柜,書柜里裝滿各類精裝書籍。高檔的法國墻紙鋪滿墻面,來自中東的純羊毛紅色地毯上銹著龍鳳呈祥,地毯的舒適腳感和典雅的獨特質地與西式家具的搭配相得益彰。
陳坤坐在辦公桌前,半靠在剛從國外定制的真皮沙發上,手上的Albero雪茄散發出濃烈的香氣,令人沉醉。
張忠輝走進這間新裝修的辦公室,眉頭微皺。
陳坤一手夾著雪茄,一手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山海資本新投資了一家物流企業,董事會研究決定派你去那邊當監事會主席”。
張忠輝撇了眼文件,“坤哥,這是你的決定還是董事會的決定”?
陳坤微微驟了驟眉頭,眼神犀利。“你沒看昨天的郵件嗎”?“集團正推進革舊立新,以往的陋習該改改了,江湖習氣不改,就不算是真正的現代化公司。”“我是晨龍集團副總經理,山海資本董事長,你應該叫我董事長,或者陳總”。
張忠輝笑了笑,拿起了辦公桌上的文件。“陳董事長,陳總,你這是什么意思”?
陳坤將雪茄放在煙灰缸上,淡淡道:“怎么,對董事會的安排有意見”?
“陳董事長也好,董事會也好,山海資本最早的元老全都被調離了原來的崗位,有必要嗎”?
陳坤淡淡道:“投資圈是個精英圈子,以前的老員工學歷太差,能力太差,已經不適應公司的發展”。
“是嗎”?“當年山民哥請著名投資人文浩離組建山海資本,當時招聘進來的部分人學歷并不低,并且都是受過文浩離培訓出來的。”
陳坤眉頭微皺,顯得有些不耐煩,“這件事我知道,我還知道文浩離是山民脅迫進來的,他的身份本身就存疑,他當年培養的人未必靠得住”。
張忠輝冷冷一笑,“陳總,有必要趕盡殺絕嗎”?
陳坤淡淡的看著張忠輝,笑了笑,“你知道嗎,我也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才耐著性子跟你說這么多,你愿意去當那個監事會主席就去,要是不愿意去的話,我可以等你的辭職報告”。
張忠輝半瞇著眼睛盯著陳坤,“陳總,這么多年兄弟,你并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做得這么絕”。
陳坤拿起雪茄深吸了一口,仰著頭吐出濃濃的煙霧。“為什么?因為從踏上東海這片土地開始,我就嘗盡了這世間的壓迫和白眼,第一次找過工作被騙,之后每一份工作都受人排擠打壓,我遭遇過走投無路,遭遇過絕望,我非常了解這個世界。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走到底,商場如戰場,不對別人狠 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
張忠輝笑了笑,“原來你是在害怕”。
陳坤呵呵一笑,“對,你說得沒錯,我是害怕。我害怕失去現在得來不易的一切,我不允許任何威脅的存在,哪怕是一點點潛在的隱患也不行”。
張忠輝掃視了一圈富麗堂皇的辦公室,“你想要的就是這些”?
陳坤望著天花板上的燈池,笑容有些迷離,“誰不想要這些,難道你不想嗎”?
張忠輝臉上帶著淡淡的失望,“你忘記了來到東海的初衷”。
“我沒忘記,從我下火車的那一刻起,我就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我要出人頭地,要榮華富貴,要當人上人。我的目標從來都沒變過”。
張忠輝笑了笑,笑容中帶著淡淡的同情。“你真可憐”。
一句‘你真可憐’像利劍一樣刺中了陳坤的心臟,胸中莫名涌起一股怒火。“你又什么資格可憐我,你才是真正值得可憐的人”。
張忠輝臉上的同情更甚,“你看,不管你這間辦公室裝修得多么豪華,都掩蓋不了你內心的自卑,哪怕你現在高高在上,內心里一樣惶恐不安”。
“呵呵”!陳坤冷冷一笑,“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不甘之下的口舌之利,你的垂死掙扎沒有任何意義”。
張忠輝搖了搖頭,“你錯了,我來不是求你留下我。”
陳坤冷冷道:“那你可以走了”。
張忠輝淡淡道:“如果你真想做出一番事業,我建議你不要一桿子打翻一船人,以前的老員工有一部分是山海資本的中流砥柱,如果全都被你邊緣化,山海資本將受到極大的打擊。到時候,你在董事會也不好交差。胡惟庸這個人我了解,你要是拿不出真本事,他隨時可以聯合其他人把你趕下臺”。
說完,將辦公桌上的任職文件夾在腋下,轉身走出了這間奢華無比的辦公室。
隨著辦公室門砰的一聲關上,陳坤臉色變得微微蒼白,他并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他不是沒有猶豫過,甚至是痛苦過,不止一個夜里,都在恐懼和愧疚中驚醒。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走上了這條路,他必須狠,必須對所有人狠。正如張忠輝所說那樣,他害怕,害怕那些對他不滿的人暗地里給他下絆子,暗地里奪去他的一切,所以他沒有辦法,必須要把這些人趕走,否則,他睡不著覺。
走出山海大廈,張忠輝將他的任職文件仍在了副駕駛,點燃一根煙,神色凌然。他并不意外,他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他沒有沮喪和失落,只是覺得對不起陸山民。
回想起陸山民讓他回東海進入山海資本的場景,山民哥欲言又止,有些話明顯沒有說出口。現在想來,山民哥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對陳坤有些不放心,只是礙于那層朋友關系不好說出口。但是自己卻沒有及時得注意到,才導致陳坤這個最大的變數導向了胡惟庸。
一根煙抽完,張忠輝將煙頭彈出了車窗,一腳油門踩下去,汽車使出了車庫。
汽車來到了望城商業街停了下來,張忠輝沒有下車,再次點燃一根煙,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十幾米外一棟寫字樓大廳。
張忠輝一根接著一 根的抽,心情格外的沉重。他知道,山民哥是不會同意他這么做的,但是,他沒有辦法。
一包煙抽完,天色也暗了下來,下班的人群從周圍的寫字樓涌了出來。
在人群中,一個留著長發,成熟干練,身著職業裝的女人走下了階梯。
張忠輝扔掉煙頭,下了車,朝著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張小姐,能請你喝一杯嗎”?
女人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不悅道:“你回去告訴他,我很喜歡我現在的工作,讓他別再來煩我”。
張忠輝淡淡道:“我不是陳坤派來的”。
女人仔細打量了一番張忠輝,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和親切。
張忠輝笑了笑,“民生西路午夜燒烤店,我在哪里當過學徒,不過那個時候你已經搬走了”。
“你是山民的朋友”?張麗眼睛睜大,帶著一抹淡淡道喜悅。
“嚴格來說,他是我的師傅。我跟他學烤燒烤,學做人,甚至習慣性的學他的身上的一切。是不是覺得很熟悉”?張忠輝憨厚的笑了笑。
張麗額了一聲,心道難怪。“山民現在還好嗎”?
張忠輝看了看四周,“這里說話不方便,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兩人驅車來到一家小眾咖啡廳,開了一個包間坐下。
服務員送上兩杯咖啡,但張麗沒有喝,一雙眼睛淡淡的看著張忠輝。
張忠輝說道:“山民哥現在很好”。
張麗自然不相信張忠輝說的話,這些年,她有意無意都會關注晨龍集團的消息,最近晨龍集團發生這么多事,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但她知道,陸山民最近一定過得不好。不過她沒有說破,順著張忠輝的話說道:“那就好”。
簡單的幾句對話,張忠輝不禁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些佩服,如果換成其他女人,一定會著急的喋喋不休問個不停,但是她只是說了句‘那就好’,并沒有刨根究底。他意識到來對了,這是一個很聰明,性格也很沉穩的女人。
面對這樣一個女人,之前想好的大多話語都用不上,張忠輝直截了當的說道:“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個忙”。
張麗臉上沒有出現驚訝和意外,一如既往的平靜。“可以”!
張麗的干脆利落再次讓張忠輝心生敬意,“我知道陳坤找過你幾次,想讓你去山海資本上班,但是你都拒絕了。但這一次,我希望你能答應”。
張麗喝了口咖啡,“雖然我不知道山民和他之間發生了什么,但陳坤是我的大學同學,又是多年的朋友,我很了解他這個人,他是不是做出了對不起山民的事情”?
張忠輝點了點頭,沒有詳細解釋,直接說道:“山海資本是晨龍集團獨立出來的投資公司,掌握著大量的投資機密和資金運轉,是晨龍集團的核心關鍵所在。只要掌控了山海資本,晨龍集團就沒有徹底丟,我希望你能在陳坤身邊做我的內應”。
張麗點了點頭,“不用說了,我答應你”。
張忠輝沒想到會這么順利,感激的說道:“我代山民哥謝謝你”。
張麗籠了籠頭發,笑了笑,“山民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