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也倒吸一口涼氣,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覺得直港大道就是一個龍潭虎穴。如果江濤手下的保安真如周同說的那樣,都是按照部隊的路子訓練出來的,那這股力量將是最為恐怖的存在。
“江濤和付亮的關系怎么樣”?
周同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一個分管酒吧,一個分管夜總會,一個是跟在常贊身邊形影不離多年的保鏢,一個是替他立下汗馬功勞打下大片江山的大將”。
山貓眼珠子轉了轉,試探的說道:“兩人的關系應該不怎么好”。
所有人轉頭看著突然說話的山貓,陸山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為什么這么說”?
山貓嘿嘿舔著臉笑了笑,“額,我只是猜的,猜的”。
陸山民淡淡道:“說說”。
“哦,你們應該都清楚,付亮以前是常贊的貼身保鏢,江濤一直以來都是常贊手下開疆拓土的大將,打個比方,如果把常贊比作皇帝的話,那么付亮更像是皇帝身邊的太監或者帶刀侍衛之類的角色,而江濤可以算是一方諸侯了,現在兩人平起平坐,江濤心里多半會不爽。而付亮自持作為常贊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會太爽江濤”。
唐飛憋了憋嘴,“瞎說,常贊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安排兩個不合人在直港大道,這不是給他自己找不快嗎”。
山貓訕訕的笑了笑,“正因為常贊聰明,才故意安排兩個不合的人分管酒吧和夜總會,這樣江濤和付亮才不會一家獨大,相互制衡,避免出現尾大不掉的局面”。
唐飛哼了一聲,“你是小人之心,陰謀論者,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那常贊也是個小人,把自己的兄弟當棋子,早晚得不到好下場”。
陸山民笑了笑,“山貓說得也不無道理,人性是個很復雜的東西,并不是非黑即白,讀書人的腦子跟我們不太一樣,攻于算計,總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山貓嘿嘿一笑,“謝謝山民哥夸獎”。
陸山民淡淡道,“我并不是夸獎你,大家在一起開會就是要各抒己見,說出各種不同的看法,我也并不是說你的猜想一定就是對的。”
“是,是”。
陸山民看向蒙傲,“你上次說懷疑直港大道背街有地下賭場,最近有什么進展”?
蒙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敢確定那個地方有地下賭場,不過也僅此而已,至于是誰在負責,有多少人負責,毫無頭緒,那個地方只有熟客才能進入,每一個熟客都有專門的人帶入,生人根本進不去,可想而知那里面肯定涉及到巨額賭博,能夠在那里開賭場,除了常贊,不太可能是其他人,這應該是常贊的第三股勢力,比另外兩股勢力還要隱蔽”。
山貓聽到賭場,不禁眉頭緊皺,關于賭場的事情,哪怕在十里香咖啡館也沒有聽到過。
陸山民掃了一眼山貓,“你有什么話要說”?
山貓眉頭緊蹙,咬了咬牙說道:“酒吧、夜總會、賭場,還有不知道是什么的隱秘業務,常贊之所以要兼并直港大道的各方勢力,恐怕并不是想擴大看場子的業務,他所關注的必然在賭場和其他方面的事情,只有徹底控制了直港大道,他才能更安全的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們要進入直港大道,恐怕比想象中的還要難”。
陸山民冷冷一笑,海東青希望自己去,羅興希望自己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這個地方肯定不會那么容易站住腳。
“你害怕了”?
山貓咧了咧嘴,要說不怕,估計自己的表情騙不過陸山民,要說怕,呆會兒回藍籌酒吧還不得被唐飛狠狠的拾掇一番。
唐飛又是一個兇狠的眼神甩過去,“孬種”。
陸山民看了一圈辦公室的人,唐飛和秦風斗志昂揚,周同沉著冷靜看不出具體的表情,蒙傲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山貓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他心里很害怕,他有些小聰明,自然也能看出要到直港大道去與常贊較量,力量懸殊太大。
“除了唐飛和山貓去和胡明對接打探那個消息之外,其他人暫時不用出去了,這幾天低調一點。后天我會去參加比賽,之后就會去和羅興介紹的老板談,具體是哪家酒吧或者是哪幾家酒吧現在還無法確定”。
“民生西路三家酒吧被我們經營得鐵桶一般,經過這幾個月的培養訓練,大部分保安的素養也提升了很多,周同和蒙傲這幾天注意挑選出一半左右能力較好的保安出來,為下一步做好準備,秦風和心來的那三個人,這幾天抓緊時間熟悉這個行業,盡早融入我們的團隊之中”。
“今天就到這里吧,散會”。
一群人離開后,唐飛坐在沙發上沒有離開。
陸山民拍了拍唐飛的肩膀,“怎么,對我的安排有意見”。
“山民,我始終覺得山貓賊眉鼠眼,鬼心思很多,人又膽小怕事,他這樣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就成了叛徒,讓他進入我們的核心隊伍太冒險了”。
陸山民笑了笑,“每一種性格都有它的優劣,一個團隊需要你這種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人,也需要周同那樣沉著冷靜考慮周到的人,也需要山貓那樣鬼精鬼精的膽小鬼”。
唐飛皺了皺眉頭,“這也是你從書上看到的”?
陸山民點了點頭,“是從書上看到的,也是爺爺告訴我的,他說‘世事本無黑白,人心哪有黑白’”。
唐飛嘆了口氣,“我看見那小子就來氣,眼睛咕嚕咕嚕亂轉,轉得我心煩”。
陸山民笑了笑,“所以我才讓你好好收拾他一番,別小看他,他今天的一番話其實很有道理,當然,他是站在陰謀論的角度去看人心,處處看的都是人心的惡,他從小被欺負慣了,看誰都是壞人小人,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別人,他太缺乏安全感了,自我保護的意識太強,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陸山民頓了頓,“放心吧,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要他能感覺到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溫暖和善意,他相信他會變得無比的忠誠”。
“一個從小受盡凌辱的人,當發現有人尊重他的時候,他會舍不得離開的”。
唐飛點了點頭,“好吧,我就帶帶他吧”。
“對了山民,馬經理昨天找到我,他估計是不好向你開口,現在多了五個人,保安費用已經有些不夠發工資了”。
陸山民拍了拍額頭,保安們的工資向來是委托馬東在發,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倒是忘了這一茬。
唐飛接著說道:“要不從保安經理開始,把工資降一降,這些小保安一個月就五六千的工資,開得太高了”。
陸山民擺了擺手,“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不能降工資,這樣吧,我在玫瑰酒吧有三成的利潤分紅,拿出一部分來吧”。
唐飛皺了皺眉頭,“這怎么行,那是你的私人財產”。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不是還欠那個叫海什么東來的二十萬嗎,欠別人的錢還是早點還的好,要不我的工資里先拿出一部分來,反正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那么多”。
陸山民感激的看著唐飛,“你就算不要工資,也不夠啊,沒事,海東來是個有錢的富二代,他不缺這點小錢”。
唐飛點了點頭,“好吧,后天就要比賽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起身朝門外走去。
“唐飛”陸山民在身后喊道。
唐飛回頭笑了笑,“還有什么事嗎”?
“小心點,拿不準的可以和山貓商量一下”。
唐飛抿嘴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唐飛走后,陸山民沒有練功。
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回想著這段時間以來的發生的一切。
剛來到東海的時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漸漸的,他發現已經看不太清黑白之間那條涇渭分明的界限。
要是放在以前,山貓這樣心里陰暗還帶著自私的人,他絕對不會交往,還別說招攬為己用。
而現在,竟然能說服自己重用這樣的人,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自己的變化之大,回頭一想,不禁大吃一驚。
自己還是那個馬嘴村的山野村民嗎,也許是,也許已經不是了。
雖然爺爺說過世事不分黑白,人心也不分黑白。
但爺爺也說過,玩法變幻不移赤子之心。
這中間的界限該怎么來界定,他有些迷茫,有些害怕。
左丘說,任何一個人都該有信仰,即便沒有信仰,也該有夢想,那就像黑夜里的燈塔,指引著內心的方向,不至于迷茫。
可是他從小到大就沒有什么夢想,更別說信仰,哪怕是現在,也沒有左丘、唐飛、張麗、陳坤以及黃梅所說的夢想或者目標。
打開的扉頁,左丘圓潤而不失堅挺的筆力,‘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繼往圣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這是左丘的信仰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