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靈居士神(情qíng)淡漠,并沒有因為姚掌門命在旦夕而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尊上!”姚掌門悲泣,斷斷續續地說:“弟子無能,遭人暗算…”
廣靈居士面無表(情qíng),語氣也不見起伏:“你是無能,大好的局面,落到如今的下場。”
姚掌門臉色更白了。他從廣靈居士的態度里,捉摸出一點滋味來,暗自后悔,怎么事前就沒注意到,無衰高人對他的態度?
通常(情qíng)況下,無衰高人并不管門派事務,但他們的意愿,卻有著決定(性性)的作用。
換句話說,他這個掌門能不能坐穩,就在無衰高人的一念之間。
姚掌門先前并沒有發現,廣靈居士對他有所不滿,還以為發生這等事(情qíng),尊上定會震怒。如今看來…
他心驚不已。原來尊上對他早就不滿意了?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居然沒有發覺!是這些年過得太安逸了嗎?
廣靈居士背過(身shēn)去,暗嘆一聲:“你若少存私心,何至于如此?”
如同一道閃電劈開迷霧,姚掌門突然明白過來:“尊上!”
原來尊上對他這些年的所做所為,都了然如于。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挑動派系之爭,自己好坐穩掌門之位。所以,尊上早知他會有這一劫,只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姚掌門一顆心涼透,原本心有不甘,強撐著回來,現下一口氣散了,頓時萎靡不堪,整個人老了十歲不止。
“弟子,弟子…”
“怎么,不服嗎?”廣靈居士居高臨下,側頭瞟了他一眼。
“弟子不敢…”
馬長老等人卻是目瞪口呆,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姚掌門不是被人暗算的嗎?為何尊上這話聽起來,像是指責他自作自受?
“好,我且與你說一說。”或許是最后的慈悲,廣靈居士不吝花費口舌,“天源海之前,你是否暗示數位長老,放棄外圍,聽你命令行事?”
臺上眾人聞言,皆是大吃一驚。
馬長老則是目光閃爍。
聽掌門命令行事,這并沒有錯,但放棄外圍,豈不是等于放棄周流宗的地盤?
“尊上,這不可能!”一個年輕長老大聲叫道。他是姚掌門的大弟子,向來惟師尊之命是從。他急切地道:“師父沒有理由這么做!天源海之爭失利,他是掌門,難辭其咎!尊上莫要被小人蒙騙。”
廣靈居士并不動容:“理由?當然有。在他放縱之下,周流宗兩大派系近年爭得厲害,雙方勢力增長也快,對掌門之位產生了威脅。若是此番天源海失利,勢必要重整宗門,他便可借著此事,大肆清理門戶!”
“這…不可能!”這位年輕長老不相信,但翻來覆去,也只有“不可能”三個字。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的。”廣靈居士轉回(身shēn),冷漠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姚掌門,“借著亂局,你便可以截走你想要的人。”
看著姚掌門震驚的神色,廣靈居士面露探究:“她到底有什么價值,讓你這么執著?”
姚掌門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廣靈居士收回目光,繼續道:“她實力低微,雖然多方謀算,但都是些盤外招。你若穩得住,任她花樣百出,照樣勝券在握。可是你偏偏穩不住,想做的事(情qíng)太多,這才給她撕扯出一個機會來。”
姚掌門越想越是心涼。沒錯,他要是一直坐鎮清波島,哪有這些事?就算陸明舒立了大功,還有別的法子可想。是他想趁機坐實陸明舒指揮失利的罪名,又意圖反殺那(陰陰)修,才會跳進陷阱。可他哪里知道,要殺他的居然不止那(陰陰)修,而是汪氏夫婦!
廣靈居士嘆了口氣:“你此番的危機,并非不可察覺。是你(身shēn)處高位太久,遮住了眼睛。”
簡而言之,自己作的死,撲了就認栽。
這番話,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卻是一臉茫然,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廣靈居士說的人是誰?掌門為什么要針對這個人?
廣靈居士揮揮手:“送他下去吧。掌門以(身shēn)殉派,這個說法不算難聽。”
(陰陰)氣滾滾,魔皇帶著一群手下,離戰局越來越遠。
他回頭看了眼,問:“小混蛋,你就這么跟著孤跑了,不管那丫頭了?”
這可真不像他的風格。
謝星沉道:“該我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剩下的看她自己的。”
“喲,夠自信的啊!你就這么確定,周流宗會放她走?”
“不確定啊!但是我相信她能做到。”
“要是她做不到呢?”
“那我就去周流宗陪她。”謝星沉很光棍,“最差的結果,無非如此。”
“…”魔皇服氣了,想了想又道,“可你騙了孤,這事怎么算?”
辛苦這些年,結果跑來天源海大鬧一場,就逃之夭夭,自己什么便宜都撈著,魔皇太不爽了。
謝星沉嘻嘻笑道:“放心好了,過后自然有人送東西來堵你的嘴!”
“你…”魔皇一句話沒說完,忽然長袖一振,將諸多手下推到(身shēn)后。
“誰人在此?!”
一聲悠悠的嘆息響起,一個中年女子由虛化實,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并未刻意駐顏,看起來四十出頭。但是柳眉紅唇,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而頭發半白,添了滄桑的意味。
看清她的樣貌,魔皇瞳孔一縮,死死盯著她,牙關咬緊。
“老三,好久不見了。”女子說道,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qíng),都很平靜。
可魔皇卻平靜不下來,他喉嚨里發出一聲,一個字一個字說:“是好久不見了,戴貴妃!”
這個稱呼,讓謝星沉大感好奇。
這女子(身shēn)上氣息飄渺,分明是個無衰高人,魔皇居然喚她戴貴妃,莫非是千年前夏國的皇妃?
夏國已滅,其貴妃居然活到現在,而且還成了無衰高人,這些信息,簡直讓人浮想聯翩。
“你現在的(身shēn)份是什么?”魔皇死死地盯著她。
女子淡淡道:“玄陽派太上長老。”
“哈!”魔皇怒極反笑,“你居然活到了現在,居然成了玄陽派的太上長老,所以,當年的(奸jiān)細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