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明微坐在床上,打開那個盒子。
曇生花縈繞著淡淡的霧氣,觸手冰涼。
她托起這朵曇生花,將法力注入其中。
頓時,曇生花好像被觸發一般,周圍的云霧慢慢旋轉起來。
云霧越旋越快,形成一圈圈的旋渦。
她伸指一點,但見旋渦忽然往外漾開,仿佛一朵花,瞬間綻放開來。
明微抓住機會,迅速將曇生花扔進口中。
替她護法的多福大吃一驚,想要驚呼,及時忍住了。
明微喉嚨動了一下,曇生花似乎被她吞了下去。
然后是漫長的吸收。
多福感覺到,她身上多了一股強橫了力量。為了制服這股力量,必須全神貫注。
額上的汗水不知道濕了幾條巾帕,等明微睜開眼,天色已經泛白。
“多福。”
“在。”
明微輕聲道:“我可能會睡好幾天,你幫我守著。”
“是。”
說完這句,明微便眼睛一閉,往床上躺去。
多福喚了句:“小姐?”
沒得到回應。
她再次絞了帕子,輕柔地擦拭明微的額頭、脖頸,打理干凈了,替她蓋上被子。
不多時,天光大亮,紀家吵鬧起來。
今天是紀大老爺帶紀小五去玄都觀拜師的日子,紀大夫人準備了許多拜師禮,什么干肉、水果、茶葉…足足一大車。
以紀家的家底,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好的禮物。
點算了好幾遍,紀大夫人回去用早飯。
紀大老爺一遍遍地囑咐紀小五,好好進學,不可調皮,尊敬師長,友愛同門…
兵荒馬亂了許久,一家人終于坐下來吃早飯。
紀大夫人突然發現:“小七呢?還沒起來嗎?”
董氏剛想站起來去看看,卻見多福走過來:“小姐說,她可能要睡幾天。”
“睡…幾天?”紀大夫人糊涂了,“她不是生病了吧?”
紀小五戳著花卷:“娘,不用管她,吃了大補的東西都這樣。”
“大補的東西?”
“對啊!總之她不會有事,還會更好。”
紀凌也點頭:“娘,表妹知道輕重,她說睡幾天就是睡幾天,咱們別多事就行了。”
兩個兒子都這么說,紀大夫人也就不多管了,但又操心起別的事來:“那要給小七請個假,老爺,你給寫個假條吧。這幾天大家說話小聲些,有事到外院去。”
“知道了。”
一家子紛紛應聲,連珠兒都是一臉嚴肅。
然后安安靜靜地吃完早餐,收拾碗筷時小心翼翼,連碰瓷聲都是輕輕的。
明微這一睡就睡了三天。
第三天深夜,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小姐!”多福正靠在床邊打瞌睡,看到她醒來,一骨碌爬起來,“您終于醒了!”
明微點點頭,試著運氣。
體內奔流著一股浩蕩的法力,這熟悉的感覺,讓明微暢快不已。
虛行果然是一代高人,他這朵曇生花所保留的法力,竟然一口氣將她推進了頂級高手的行列。
她現在的功力,比之前世,也不差多少了。
可惜這具身體弱了些,又沒有從小打磨,武力上有所不及。
不過,夠用了。
“小姐,您睡了這么多天,餓了吧?嬤嬤在廚房溫了粥,奴婢這就給您端去。”多福高興地說。
明微并不餓,她“吃”了一整朵曇生花,此時體內法力奔流,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
不過,她沒拒絕她們的好意,笑著說:“好。”
多福忙忙碌碌,先給她弄了吃的,又服侍著洗沐凈身。待明微打理干凈,她打了個呵欠。
明微看她眼下有黑眼圈,心知她這幾天根本沒好好睡過。
這丫頭有點死心眼,叫她守著,一則她不會丟下她去睡覺,二則不敢叫別人來替,定是自己老老實實守了三天。
明微就道:“你累了好幾天,去睡吧。”
多福揉著眼睛:“小姐你可以?”
“放心,”她含笑,“現在就算有老虎,我也打得死。”
多福實在撐不住,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說:“那我去睡了,小姐你有事喊一聲…”
多福一挨著床,就睡得不醒人事。
明微笑了笑,輕輕推開門。
臨近十五,外頭月色明亮。
她仰頭看月,便想起那句詩來。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而她,穿越了七十年的時空,親眼見到了古時月。
也見到了今月曾經照過的古人。
耳邊有風聲掠來,她眉目一凜,身形微側,右手一抬,兩指夾住了一枚袖箭。
有人飛掠而來,速度之快,擦出輕微的氣鳴聲。
明微腳尖一踢,飛身躍起。
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過手數十招,如同行云流水,酣暢淋漓。
竹簫一轉,明微架住折扇,笑吟吟:“現在你在我面前,可占不著什么便宜。”
月色下的臉龐,不是楊殊又是誰?
“是嗎?”楊殊眉毛一挑,忽然就向前發力。
明微連踩數步,差點從屋頂掉下去,不得不用上輕功,翻身一躍。楊殊卻寸步不讓,緊貼著往前疾沖。
后背靠上墻壁,月色被陰影遮住。
明微只覺得被一股大力牢牢壓住,動彈不得,聽得耳邊一聲得意的輕笑:“這就是你天生的弱勢,力量上不如我。”
“…”她翻個白眼,“行,算我輸。”
如果是生死相搏,她之前就會出陰招了,哪會讓他有機會用武力拼殺?
男女力量懸殊,但不是沒有方法彌補。
但若淪落到只能用力量,她確實要承認自己的弱勢。
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但他沒有退開。
明微問:“大半夜的,你蹲在這干什么?”
楊殊道:“要是大白天,我蹲這才奇怪吧?”
“…”今天嘴皮子厲害了,居然接連叫她接不上話。
還好楊殊沒有繼續抬杠下去,說道:“我前天來找你的,結果發現你的狀態不太對,回去問了寧休,他說你應該在吞服曇生花,可能要睡兩天。今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就來碰碰運氣。”
明微懶懶道:“恭喜,你是第一個見識到我真正實力的人。”
“我該感到榮幸嗎?”
“當然。”她一抬頭,額頭從他臉頰擦過。
兩人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們的距離好像有點近啊!